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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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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和煦微带点温度的阳光,柔细的洒落在各个角蓦,凉爽宜人的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淡淡芳香的木质味道,两三片枯黄点缀着褐斑的树叶,随风飘上了晴空,再东晃西荡的缓慢落下,停在半空中,静止不动。

    为什么它们没有顺势落在她的身上呢?

    武真零心存疑问,迷蒙的睁着视线模糊的眼眸,先是把焦点定在那些枯叶片上,慢慢扩大焦距,等接触到周遭的景致和事物后,她想她大致明了自己的境况了。

    原来她是躺在一张铺有纯白床单的大床上,房屋的结均亦是大块制成的,小巧而精致,正所谓麻雀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在她头顶的正上方,是一扇天窗,阳光正透过之照射进来,落叶则平躺在玻璃上,蠢蠢顺风移动。

    倏地,她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轻轻淡淡,充满遗憾悲哀的叹息声。

    “到底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你的心?我知道我当时大自私任性,但这些天来,我一直努力想要弥补这份缺憾,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多?告诉我,我还要付出多少,才能和你重修旧好,让碎裂的感情再次还原?”

    低沉的倾诉,宛如棒槌,重重的撞击她的心房。

    多么好听的声音啊!轻盈柔和中和着嘹亮阳刚的声调,犹若春风轻拂过一座雄伟的山,仿佛小溪畅快的流过崎岖不平、弯曲善变的河道,溅起颗颗水花,水珠粒落在翠绿的荷叶,荷叶随风上下起伏波动,水珠顺势滚动,发出细微的声音,融入风中,渗透荷叶的叶绿素内,慢慢滑降到她的心门,轻轻一碰,就在她毫无防备的状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钻进她内心深处,霸道的占据住她的细胞和微血管,支配她鼓噪不靖的心跳,控制她快要窒息的喘息声,让她无条件的投降,心甘情愿接受它任性的桎梏,无法自拔的沉迷、陶醉在这股刚柔并济的声音中。

    啊!她真的爱煞这个陌生人的声音了。

    只是,依稀模糊中,她对它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

    是在哪里呢?武真零只是稍稍触动思绪,她的头突然莫名的引发一阵爆炸性的疼痛,瞬间流窜过她全身,她的四骰百骸,乃至于每个细微毛孔,毫无例外的,都被迫接受这阵如同被人狠狠揍过似的刺痛。

    “哎哟!痛死我了。”

    她右手轻轻揉着直发疼的大阳穴,左手抚摩着僵硬酸痛的后脑和颈项,吃力挣扎的由床上爬了起来。

    “你还好吗。”

    一双温暖修长的手及时伸过来,扶住她因失去平衡而差点摔下床的身躯。

    地忍着椎心刺骨的痛楚,用着木乃伊专用、独特机械式的转头方式,顺着这双手往上仰望,希望能看清手主人的模咩。

    待她接触他面容的那一刹那,不禁傻了眼,愣在当场。

    呵!这是一个多么俊俏不凡又出类拔萃的人哪!

    他柔细的发丝,性格又层次分明的披散在额前,浓密而细致的浓眉微微蹙敛着,仿佛正在为她担心。高耸直挺的鼻梁有菱有形,薄而匀称的唇紧闭着,毫无空隙,也无意放松,使人无机可趁轻易攻陷它,却显出他的沈稳和冷静谨慎。

    最容易吸引人视线的,莫过于他那双黝黑、散发明亮柔和光芒的眼眸,隐隐约约的藏着一股深不见底的哀愁,如同灰尘坠落湖水里,沉淀在黑暗无光的湖底般,那样深沈,那样令人难以接近,更无法轻易抹去。

    他那若有似无的悲哀,激起了她内心深处,丰富未曾托付给人的情嗉,她不假思索的将它投注在他身上。

    她对他动心了,但在同时,她也开始后悔了。

    早知有他这样的人,在这里等待她的来到,好与她结情缘,昨晚她说什么都要拒绝他们的恳求,以免白白浪费和他相知相守的甜蜜岁月。

    这下好了,她愣头愣脑的答应他们的要求,可就得舍命陪那个行将就木的短命鬼老大,做了善良的好人,却得赔上自己大好的姻缘,这大不值得了。

    不行!如此不划算、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她绝不能做,她得想办法推卸掉那个要命的包袱,才能有足够的空问,无拘无束、全心全意的拚命追求她的真爱。

    但该怎么做呢?

    “啊”她的头又痛起来了。

    也许是报应吧!她的痛楚变本加厉,令她难受得头昏目眩,浑身欲振乏力、口乾舌燥,胃部一阵阵想呕吐的欲望波涛汹涌的直涌上她的喉咙。

    “真零,你没事吧?”他关心的问道。

    这么好听的声音,如此体贴的关注在她的痛苦上,她的不舒服大为减轻,心情更加开朗起来。

    但在兴奋之余,她还是稍微分了点心,注意到不寻常的地方。

    “咦?你怎么认识我?我们有见过面吗?怎么我没有半点印象?”

    “我是”他的脸色有点难堪,犹豫了片刻,才慢半拍似的接下去道:“你的丈夫曼丘理。”

    “什么?你就是那个老大?”她诧毕道。

    “是!”曼丘理面对这充满尴尬的场面,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也许是罪恶感作祟吧!令他无言以对。

    新婚之夜,他原本该细心呵护她,和她共享此生难得的甜蜜时光,一起探寻神秘的极乐欢愉境地,但他没有。

    他的心始终未放在她身上过,狠心的把她随意交给老人看管照料,他只顾老二,无心顾及她的感受,和她所遭受的打击伤害。更可恶的是,成婚至今,虽是短短两日,却也长达四十八小时,她竟未见过他的真面目,这样悲惨的结局,使他自觉深深愧对她。

    可他是逼不得已的,这其中的原因他想解释清楚,却怕二度伤害她,几经思考后,他决定把话搁置着,等待适当时机再和她摊牌。

    而在这之前,他将竭尽所能弥补她的损失。

    武真零一点也不觉得他有愧于她,相反的,她觉得他能身为老大曼丘理,真是大好了。

    如此一来,她既可以完成答应他们的承诺,又可以后顾无忧的尽情追求所爱,两全其美,好得不能再好,这世上还有比这更令人开心的事吗?

    确实是没有,只有大泼冷水的扫把事,让她从喜乐的天堂顿时跌落悲惨的地狱,可怜得难以言喻。

    哦!老天,为什么?既然把他大方的赐给她,为何又妇此无情的从她怀里剥夺他,使她只能拥有短暂的欢乐,从此丧失享受情爱的权利,真是大欺负人了嘛!

    她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反反覆覆,搞得脸上的表情古怪诡异。

    “真零,你还不舒服吗?”

    他好心的端了杯温热的开水,小心翼翼的放在她的手心,确定她拿稳后,他才放心的松开了手。

    她缓慢啜饮着,让这宛如甘霖般的温水,细细滑过她的喉咙,滋润口乾舌燥的口腔。

    “平尔!”曼丘理按下对讲机的通话键。“等老四用过早餐后,跟他说来我这里一趟。”

    “不要!”武真零阻止了他的行动。

    她和他能相聚的时间已经大短,不够用了,她不希望还有人不识趣的打搅他们单独相处的时机。

    “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还是让老四诊治一下吧!”

    “不!”她的态度坚决:“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但你的神态”

    “我了解自己的身体,我确定它不碍事,请你把方才的话收回。”

    “好吧!”拗不过她的坚持,他再次按了通话键,取消之前的话。

    这份固执像谁呢?曼丘理有种熟悉的感觉。

    对了!是像老人,她只要打定主意就绝不更改,即使是填海移山,她也照样拚到底,难怪老四总是说;咱们家的老人,有打不死的万年蟑螂精神。

    想到这里,曼丘理好奇的打量起武真零,他发现她有很多特点,是跟他的弟妹雷同相似。

    譬如她那头桀骛不驯的头发,就像极了成天为头发烦恼的老三。清澄的眼眸,如同天真无邪的小妹。丰润弧度完美的唇瓣,有着老六的影子。活泼开朗的模样,有点接近外向好动的老五,她简直是他们的合成版,集他们特点之大成于一身。

    就可惜,她少了老二的冷漠淡然,老四难以捉摸的深沈,以及老七的孤做乖僻,他觉得有些缺憾。

    不过,若能以她的有余补不足,也算是不错了。

    “那个有件事我想说,可以吗?”

    “什么事?”

    “我看你神情有些落寞,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不可以告诉我,让我帮着你分担这份烦忧?”她隔着温水几近消失殆尽的热气,偷瞄了他一眼,瞻怯的问道。

    “你愿意为我分担心事?”他惊讶道。

    “为什么不愿意?我们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夫妻啊!”包何况,他还是她初恋的爱人,她怎么可以不知道他所有的事呢!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更进一步的了解他。

    “我是为了老二心里烦,我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解开我和他之间多年的心结。”

    他的神情增添了几分哀愁和忧伤。

    又是老二!为何这个讨人厌的老二,每次总要横隔在他们之间。虽然人不在,照样阴魂不散的缠着曼丘理,害笆被贬为外人,她真是气愤哪!

    不过,恨归恨,她可没忘了她是在为曼丘理分忧劳,排遣心事。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父母因为某种缘故不能再生,我这个独生子,从小就在大人的围绕下生活,虽然身边有许多人,却缺乏年龄相仿、能谈些只有彼此才能明了的知心话,和共同生活的兄弟”他起头没说多久,就被武真零打断了话头。

    “不对!你不是有曼丘映他们这群弟妹吗?”

    “他们是后来才陆续进到曼丘家的。”他不在意她破坏他的叙述,微笑了笑。“在那之前,我是极孤单寂寞为。直到七岁时,六岁刚丧父不到半年的老二被送了回来,我才首次有了兄弟和玩伴,因而我拿他当我心中的珍宝,小心呵护着他。怎么也没想到,我的爱和占有欲到最舌,成了伤害他至深的武器。”

    曼丘理轻轻叹了叹口气,环顾四周而苦笑着。

    “他刚到这里,我父亲为了让我们无忧无虑的玩耍,以欢乐减轻老二的敌意和哀伤,特地建构了这幢小木屋,它成为我和老二的独特天地,一直维持到他离开为止。”

    武真零心里矛盾着,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怨愤?

    六岁的曼丘冽回到这里,和曼丘理朝夕相处情节,简直是现代版的林黛玉和贾宝玉嘛!她成了什么?横刀夺爱、鸠占雀巢的薛宝钗吗?

    也许她该庆幸曼丘冽是个男人,又是他的堂兄弟,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只要有爱,彼此又不在乎,他们照样能发展出天怒人怨、违背伦常的“同性近亲相奸”的爱情。

    天哪!没想到她的情敌竟是男人,这教她如何接受?

    况且,打从六岁就相处,培养了二十几年的感情,坚如金石,别说她想破坏,就连稍微介入,让曼丘理注意她的存在,恐怕她都没这个能耐,新婚之夜就是最好例证。

    怨不得曼丘冽要批评她既无能又没有魅力了。

    没发现武真零正在胡思乱想的曼丘理,自顾自的说下去。

    “十七岁那年,他那个同母异父患有绝症的妹妹,突然病危被送进医院,他担心的陪在她身边,在病房里待了三天。我占有欲作祟,怕她就此把他从我身边带走,完全占据他的心,我妒心大发的要求他回来,他执意不肯,我和他争执了半天,最后我气愤而霸道的以曼丘家少主的身分强迫他回来,他屈服了。却没想到,他刚踏进家门的同一时刻,她便过世了,从此他恨我入骨。”

    “他怎么能恨你?这并不是你的错啊!”有相似遭遇,理应感同身受的武真零,此时显然有了双重际准,她不同情曼丘冽,反而站在曼丘理这一边,指责曼丘冽的不是。

    “坦白说,我是故意的,我是有心要测试他的心,想知道我和她之间,谁在他心中的分量比较重?”

    “不论是谁,只要爱着对方,在乎对方,都会这么做的。”如果换作是她,肯定是实行的更加彻底。

    “若是他也像你这么想,就好了。”他眼底的哀凄越来越深沈了。“事后,他当着所有人面前,立下毒誓,只要他再和我说上只宇片语,便教他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那时,我是真的后悔了,可是我不知该如何弥补他所受的创痛。十几年下来,我用尽了心思,所得到的只有他的拒绝和冷漠,我想我是该绝望了,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不!你还不能死心,他这趟既然肯回来,就表示还有希望,只要想出办法”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真有些左右为难,她一不想帮情敌曼丘冽,另一面又不忍见心上人黯然神伤,两方各据她一半的心,她不知该如何取舍,才能平衡这敌对的两方。

    或许她该肚量大些,尝试后退一步,客观来看这件事,可是她前后只见过曼丘冽两次,交谈不过十句,她对他的了解程度,不及曼丘家人来得深,她哪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想劝服他回心转意,更是难上加难。

    “啊!”突然灵光乍现,她想起了一件事。“也许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曼丘理哀伤的脸有了些许希望。

    “我想想。”她挥了挥手,示意他别打断她的思路。

    用非洲之星威胁他吗?

    不成!赃物现在她手里,他很轻易就可以撤清关系,她反而会第一个被逮捕入狱,在苦牢里度过余生。

    如果能抓到他的罪证就好了。

    等等!他提过的首饰盒嘻嘻!大好了,里面说不定就是他犯案的罪证。

    “走吧!我们去找它。”她决定立即付诸行动,不假思索的拉起曼丘理的手,直往外冲。

    走到门前,她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不好意思的朝他一笑:

    “那个西苑的树林往哪边走?”

    曼丘理指着面前这一大片林子。“这就是西苑的树林啊!”般了大半天,原来她就身处在西苑之中。

    真是的,怎么不早讲,害她平白无故出馍。

    哦!不不不!她怎么可以怪自己心爱的人呢!那该怪谁?这还用说,自然是不用电力、水力就能自动散发冷气的万年冰曼丘冽罗!

    唉!她早说过,她需要斧头的嘛!这里什么都有,独独缺了能派得上用场的利斧。

    这会儿她要斧头,对付的不是她亲爱的老公,而是这一片绿意盎然、长得密密麻麻的树林。

    起先,她以为所谓的树林,应该是像寻常看见的公园景致那般,小小的一片,数来数去最多不过二十棵。眼前这一片不该叫树林,根本应该叫森林才适当。

    照这情形来看,斧头可能不够用,应该使用电锯,才脑旗、狠、准的把这里夷为平地,方便她寻物。

    她低头瞧着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的状况下,忍不住皱起眉头,她该怎么做,才能为曼丘理解决困扰呢?

    “这要从何找起?”武真零无奈的喃喃自语。

    “你要找什么。”曼丘理关心的问道。

    “老二说,他留了个首饰盒在这片林子里,要我去找出来,问题是我怎么找?”

    “老二留的?或许是放在那里吧!”

    他拉起她的手,不假思索的穿过复杂有如迷宫般的树林,转了几个弯,很快便来到昨日傍晚武真零和曼丘冽对上,位于黑松林和榕树林的交界处。

    “应该是在上面,他以前习惯把重要的东西藏在那里。”曼丘理指了指曼丘冽曾待过的那棵榕树顶端。

    “啊!你要干什么?”武真零惊叫了一声。

    她的身子陡地凌空被曼丘理抱了起来,失去平衡的她,为避免摔落地面,只得赶紧展开双臂环抱住他的颈项。

    “别动!就保持这样。”他轻声安抚她。

    言犹在耳,武真零尚未搞清楚状况,曼丘理怀抱她纵身一跃,先是抵达一根粗如人身的树干,接着腾空凭藉着几根粗细不同的树干,几番飞跃,借力使力的直来到树顶端,不费吹灰之力的落在几枝较细的树干交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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