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儿她”声音听得出是压抑过后的冷静“她又昏过去了!”
“不好!”慕容飞云间言,随即急奔入房。
床上的于涵心脸色看来更惨白了,夏玉娃几乎可以感受到那被单下的呼吸是多么微弱。
“如何?”封青黎终于露出紧张的神色,对着正把脉的慕容飞云问道“涵儿她还会醒过来吧?”
慕容飞云拍拍他的肩安抚着“当然会醒,只是”
“我明白。”封青黎沉痛地闭上眼,又缓缓睁开,深情地凝视床上的丽人儿,似是低语又像是保证道:“她是我的妻,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她走到最后”
看着他,夏玉娃受到不小的震撼,是什么样的感情,可以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如此情深意重?她不懂,也从未领略过这种感觉,可是,她却由衷地羡慕起这样的感情来。
如果涵心姐姐香消玉殒,那他是否也
而她是绝不会让这位美丽的小姐姐死去的!
凭着一股冲动,夏玉娃走上前去,拉起于涵心的手腕,细心而专注地为她把脉。
“你懂医术?”慕容飞云不得不惊讶了。
现在他明白她为何老嚷着要拆掉他浪子神医的招牌了。
“事实上,我专精的是毒。”夏玉娃蹙眉。
当她感觉到于涵心时而紊乱、时而缓慢的脉动时,心就已凉了半截--这果然棘手吶!
她知晓慕容飞云已经尽力,事实上,她还活到现在已实属奇迹!
“你能救她?”封青黎见事情出现了一丝希望的曙光,冲动地上前紧握住夏玉娃的双手“救救她!请你一定要救她!”
见到这一幕,慕容飞云的双眼倏地眯起。
敝了,这股突然自心底冒出的闷气是怎么回事?
夏玉娃被封青黎突来的举动给惊得一楞,随即保证道:“我会尽力!”
这个男人对涵心姐姐是真心真意的呵!
她霍然起身,正色道:“此种病症并不多见,大都由遗传得来,是属于罕见的双属性病症类;意即具有阴阳双属性的特征。一般大夫只诊断出表面的阴寒之症,净开些怯寒的温性葯方,殊不知隐藏于阴寒之内的极阳至热才是此病的重点;温性葯方却助长这阳热之气,反倒弄巧成拙。于是经年累月的积压之下,加上涵心姐姐天生气弱体虚,便让此病包加肆虐,一发不可收拾了。”
“还有解救的方法吗?”封青黎问得提心吊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夏玉娃踱着步,皱眉思考。
一般而言,患此病症者大都拖不过十八岁,而涵心姐姐至今仍支撑着,除了自身的意志力外,她相信还有一半的原因是靠慕容飞云的医治;因为她方才也诊断出有一种温和的力量在压制着病症,只可惜治标而不能治本。
遗传性病症,阴阳双属性,如同慢性中毒般的症状.....
慢着!毒?!夏玉娃脑中忽地灵光一闪,她拍案喊道:“是了!就是毒!”
她看着其他二位,缓缓地沉声道:“两位,我有一个冒险的提议”
“你想以毒逼出她体内积压多年的毒气?”慕容飞云猜出她的想法。“这行不通的。虽然此病症是由阴阳二性之气相互冲突而产生郁结的毒素沉淀在体内,但若真要用以毒攻毒之法,还是太过冒险;再者,以涵心姑娘现在的身体状况,她也未必挺得住啊!”“所以我说这是个冒险的提议,”夏玉娃沉吟地望着两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封青黎身上“赌不赌?”
“姑且一试。”封青黎坚定道。
“我必须先声明,此方法的成功率只有四成。如不冒险医治,以她目前的状况,至多支撑五日;而若失败,也许会马上死亡!”夏玉娃神情严肃。
“多说无益,开始吧!”封青黎沉声道。
“那么,我需要一名内力高强之人帮她运气逼出毒素;必要时,得帮她护住心脉,尽可能维持她的生命。”
“嗯。”封青黎颔首。
“咳、啊”床榻上的于涵心幽幽转醒“黎”
“我在!”他飞也似地奔至床边“感觉好些了吗?”
“黎!”她握住他粗糙却温暖的大掌“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不知道这一回我能否熬过,但我想告诉你的是,自从遇见你后,咳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你都听到了。”封青黎心疼地望着她“别放弃!为了我,更为了你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黎!”她投入他的怀中,潸然泪下。“我会坚强,我要活着”
他紧紧地拥着她,默默无言。
于涵心专注地看着他,软弱的手颤抖地抚上他的脸,细细地描绘他的五官,一点一滴都不遗漏。“我现在要好好的看着你,因为,怕再也没有这个机会”
“别说!”封青黎捂住她的唇“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涵儿、我的涵儿!失去你,我焉能独活!
夏玉娃动容地看着这一幕,她不禁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她真的有办法救活涵心姐姐吗?或者,她的自以为是,只是加速她的死亡?
有那么一瞬间,夏玉娃开始茫然犹豫。
不!她不能退缩,她一定可以!师父不也夸她是个用毒奇才?所以,一定没问题的。
此时,慕容飞云的手悄悄地握住了她的。
她一震“你”“自信是医者成功的一大因素。”摹容飞云笑瞅着她。
“哼!还用得着你说!”夏玉娃甩开他的手,背过身去。
他为何总是能轻易看穿她的心思?而奇迹似的,原本紧绷的情绪竟因他的一句话而松懈下来;她不懂这股流过心扉的温暖是什么,只是觉得方才被他握住的手,变得好烫
夏玉娃自身上拿出各式各样极为精巧的小葯瓶,一一摆在桌上,开始众精会神地依照剂量调配。
慕容飞云一一辨识着桌上的瓶瓶罐罐,发现在这的任何一瓶都是世上极为罕见、难得的毒葯,且毒性极强,只需少量即可让人致命。如今却一齐出现在一个显然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手上,不禁令人匪夷所思。
他看着夏玉娃全神贯注的认真神情,她方才说她的专长是毒,而功力的深浅他还未曾见识,但凭她现在的架式和纯熟的手法,他就可以肯定她的确是有两下子。
慕容飞云唇边逸出一抹笑。
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第一次和她相遇是在烟雨楼外,她遭三名登徒子调戏,而她却不慌不忙,还把那三人教训了一顿;第二次见面,却是她被四名蒙面男子追杀,险些命丧鞭下;直到现在,她竟拥有一身了不得的使毒本领
她似乎不断地带给他惊奇,而他几乎可以立即断定,她的身分、来历绝不单纯。
慕容飞云发觉自己对她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就在他思考的时间里,夏玉娃已将毒葯调配完成。
“这真的能救涵儿的命?”封青黎不禁迟疑。
夏玉娃摇了摇头“我说过,我没有把握,况且天下没有一定的解葯,也没有一定的毒葯;若是葯不对症,解葯反成毒葯;反之也是相同的道理。”
语毕,将手中的葯物喂入于涵心口中。
此时大家屏息以待。
不久,毒物似乎开始起作用了。于涵心苍白的脸上出现了痛苦神色,小手按着胸口,不停地大口喘气,极力强忍着痛楚。
封青黎随即运气替她加速逼出体内毒素,看她小脸皱成一团的模样,他的心里真是不舍极了!
此时于涵心的脸色已呈青白,而双唇更是泛成青紫色,痛得在床上打滚,声泪俱下:“好痛!黎,我好痛”
“涵儿、涵儿!”爱妻心切的封青黎此刻也方寸大乱。
“黎”她哭喊着,呕出一滩乌血。
情况极度不乐观。当夏玉娃再度替她诊断时发现,这表面的阴毒虽已化解,但阳毒却依然滞留在她体内,若此毒未解,加上她方才服下的剧毒.....后果不堪设想。
“黎,我可能没办法”于涵心紧抓着他的手,气若游丝。
“别说傻话!你一定会没事的,涵儿”
封青黎如今也顾不得替她运气逼毒,只想着要如何减轻她的痛苦,脸色比她还难看。
“别慌!”慕容飞云冷静地道,随手射出数枚金针,分别扎在于涵心的头、手、及腿上。
一会儿,她脸上的痛苦神色稍缓,但经一番折腾后,仍是虚弱得几乎昏厥。
失败了!夏玉娃有些不可置信地张大眼,向后退了两步。她看向病榻上奄奄一息的于涵心,粉拳握得死紧。
终究失败了吗?难道已无其他方法了?不!她绝不放弃,一定还有方法的,一定有!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难道会是毒性不够烈?还有什么剧毒可以抵制冲消涵心姐姐体内的阳毒呢?倏地,她脑中浮现一个荒谬的想法。
就是这个!
不容细想,夏玉娃当下自腰间抽出一把防身用的匕首,并深深地在左腕上用力一划--
鲜血急速自伤口处涌出,流入桌上的一个木碗中。她这番举动让所有人都吓住。
很快的,鲜血盛满了整个碗。
夏玉娃没为自己止血,反倒捧着碗挨近床边,强行将血水灌入于涵心的口中。
起初意识已涣散的于涵心将还未入喉的鲜血给吐出,夏玉娃见她已无法吞咽,心里又气又急,在她耳边喊道:“喝下去啊!涵心姐姐,我之所以用此方法救你,赌的不单只是运气,还有你的意志力,请你一定要撑下去。你有没有听见我在说话?求求你快喝下去”
不知是否因为她的喊话发挥作用,于涵心总算慢慢服了下那碗鲜血,而过后不久,她相继又呕出数口乌血,只是到了第三口已见鲜红血色。
“不可思议!”慕容飞云数度为于涵心切脉,发觉那滞留、积压体内多年的毒症竟然消失了。
“究竟情况如何了?”封青黎急得快发火了。
“她没事了。”慕容飞云微笑地向好友道贺。
“没事?!你、你是说涵儿她”
“是的!她没事了。”他拍拍封青黎的肩,安抚他激动的情绪“虽说身子骨尚很虚弱,不过已脱离险境。”
谢天谢地,成功了!夏玉娃如释重负地松口气,拭去额上的汗珠。
“你很了不起!”慕容飞云赞赏地对她道。
这丫头的能力的确不容小觑!
夏玉娃微微一笑,站起身,才刚移动步伐,岂料一阵晕眩感袭来,让她身形不稳。
“留心些!”慕容飞云助她一臂之力,扶住她摇晃的身躯
“我的头好晕。”她软软地倒进他怀中。
直到看见她仍泪泪出血的伤口,慕容飞云才知问题出在哪里,他半心疼、半责备地道:
“小傻瓜!你可知你方才忘了什么?”
咦,这股滑过他心底的不舍及心疼是怎么回事?
“我忘了什么?”她呆呆地问。
奇怪,他的胸膛怎么这么温暖?
“你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皱起眉。
“我、我忘了”唔,在他怀里真的好舒服。她傻傻地朝他直笑,然后头一偏,她笑看在慕容飞云的怀中昏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