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叫了理发师稍候来帮我们做头发。”
“你不用休息?”
“你忘了我精力过人。”月枚放下报纸。
很久没吃得这样多,肚子饱饱,人生观不一样。
埃在不由得说:“上天可怜我,叫你找到了我。”
月枚笑嘻嘻“可不是。”
“月枚,你真能干。”
“福在,一个人的主宰,是他自己。”
埃在怔怔看着好友“我应该怎么办?”
月枚闲闲说:“把属于你的去拿回来呀。”
埃在答:“房子已经卖掉,户口只剩数千元,还有几件旧衣裳。”
“那笔人寿保险呢?”
“人死了倒是可以拿五百万。”
月枚微笑“五百万可以过一阵子了。”
埃在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凉。
月枚接下去:“什么叫做人寿保险?保的是意外伤亡,若有人死了,你就可以领取款项。”
埃在发呆。
那是一个大太阳清晨,户外鸟语花香,一个美人,坐在她对面,笑语嫣嫣,谈到死亡问题,多么诡异。
只听得月枚说:“以前我也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恨另一人,恨得巴不得他死的地步,现在我知道了。”
埃在面颊僵硬,刚才吃的食物,统统塞在胃中,不能消化。
月枚缓缓说:“像这个老周,我有没有同你说过,他叫周子文,做冻肉生意,不知怎地,浑身有一股雪藏食物特有气味,整个人似自冷藏间出来,”她捂住鲜红的嘴笑起来“人类冷藏间,就必是停尸间了,可是?”
埃在不知如何回答。
“四十多岁,人像老木头,算盘子,拨一拨,动一动,不笑,不爱说话,生活刻板,毫无情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对文学、艺术、音乐、一无所知,世界各地风景名胜亦不感兴趣,每天就是钻营他的小生意。”
呵,月枚把丈夫说得如此不堪。
“五年了,我们没有孩子。”
埃在心想:有没有看医生呢。
唉,自己生活一团糟,还是别去理会月枚的闲事吧。
月枚说下去:“不过,老周有一个好处,他另我物质生活无忧。”
她忽然笑起来,露出雪白整齐牙齿,在阳光下,唇红齿白的李月枚却给人一种阴森感觉。
“周子文要是死了,我可立即成福婆了。”
月枚伸一个懒腰。
埃在缓缓垂下头。
“你想想是不是。”
离家时候
埃在不出声,她握紧双手。
“噫,我累了,我得去睡一觉,福在,你自由活动,不用客气。”
她上楼去了。
小洋房静得出奇,是一个读书写字的好地方。
稍后理发师来,女佣笑说:“王小姐可要剪发?”
埃在点点头,她仪容的确需要打理,不如因力乘便,她请理发师把头发剪短。
月枚只睡了片刻,就起来修指甲。
她嘬起嘴唇,似吹火那样,向手指呼气。
月枚嘴型好看,闭上时真有点像一枚樱桃,她有一个小动作,她时时会嗡一嗡(原文就是这样的,不知道什么意思)嘴,似要同人接吻的前奏,在异性眼中,必定诱人。
“这颜色好不好?”
埃在一看,是鲜红色,更衬得她十指似玉,她点点头。
“福头,随时搬到我这里来住。”
月枚还记得她少年时的昵称,真难得。
忽然有电话找,月枚走进书房去喁喁细语。
埃在出来那么久,想回家看一看。
她做了几件事。
第一,通知房东退租,房东喜出望外,原先以为这家人会赖死不走,真没想到能顺顺利利搬走,连忙没口价答应。
接着,福在联络在美国加州的表姐。
表姐语气如常亲切实在,叫福在鼻酸,她这样说:“你随时来,总有床位等你,一起清茶淡饭。”
埃在吁出一口气,还等什么呢,是离开那个家的时候了。
她决定到律师处走一趟,草拟文件,交到邵南手上。
打理好头发,福在同月枚说:“我出去一下。”
月枚的电话仍然贴在耳朵上,这是谁呀,说个不已。
她一听福在要上街,拉开抽屉,取出钞票,塞进福在口袋,一边仍在讲电话。
埃在一想,她的确要用钱,也就不推辞,将来有能力之际再偿还吧。
埃在离开小洋楼,司机立即迎上来“王小姐,太太吩咐我接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