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玉光里突然走进黑暗,原犁雪只觉眼前墨黑一团。他从桌上拿起手机,没有看屏幕,径直按进电话簿,拨号。
没有必要看号码。
手机里一共存有五个人的号码,现在要找的人号码永远排在第一位。
要最快最迅速地找到她,每天想念的时候即使看不见也要听到她的声音。
“”原犁雪尝试了几次开灯,终于放弃了。坐到床边把之前放在那里的衣服拿起,解开了校服外扣。
“嘟嘟”
可惜对方确实是不解风情的家伙。虽然最快最迅速地拨号,她永远是很久之后才接听;虽然他如此急迫地希望接触到她,而她,连晚安(或者早安)也从来不记得道。
原犁雪有些烦乱地掷开校服,套上便服。
“喂,我是简安然。”电话终于通了,对方的声音一如平常恒静如水。
“”“犁雪?”
“在哪里?”
“中央大街银河城。”
原犁雪戴好手套“工作做完了吗?”
“唔。已顺利地把确认资料交给了总部。”
话筒对面笑叫连绵,还有各种声音纷纭而至。忽然有一个小女孩的声音被放大在他的耳边大叫“啊!”然后格格笑着尖叫着远去了。后又听见有北方口音的妇女抱歉说对不起,女儿脾气
原犁雪听着那许多声音沉默了。他听到安然轻声说没关系,用她特有的方式浅笑,呼吸很轻很柔的那种无声笑。想象她独自走在繁华的街道上,和无数人擦肩而过,偏过头茫然注视红灯绿灯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胸口热热的。
“有路过的小女孩子在开玩笑。还在吗?”简安然在电话那头说。
“”“犁雪?”
原犁雪开口的时候觉得嗓子因为心情起仗而喑哑,他低声说:“听着,你无声笑的时候我很喜欢,以后也要这样。”
“唉?”她在电话那头问,平静地注视着璀璨灯火。但是没有听到对方的应答,电话就突然断了。这样稍微拖延一下回话都不耐烦吗?够任性。简安然又无声地笑了,把手插进衣袋,沿着喷泉走开,因为疲惫而略微放慢脚步。
她看到流浪艺人穿梭往来,吉普赛歌女的铃佩闪耀着一派波光,卖花女孩的脸娇艳胜花。她就这样一派悠然地走过一个城市的繁华,看着一切映入眼帘然后全部消隐。
手机又响了。
“喂?”
“走路不看前面吗?”
“唔?”简安然抬起头,然后看到少年环臂站在前方,黑色的风衣随风鼓动,望向自己的方向若有所待。奇迹般地,他就突然出现在前方。
你在午夜独自漫行时突然意识到有人要等你的心悸吗?
安然的心在那一刻猛地跳过,随即怔然“为什么在这里?”
“你是不是都忘了?和我有约的事情。”
“没有。是明天呀。日程安排是今天工作到九点,明晚约会。”
原犁雪看着简安然的表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拜托,别这样一口谈公事的样子说到约会好吗?”
简安然稍微低头,长长的额发掩住眼睛“但是,”她忽然说“但是如果不用那样的表情说话,完全意识到约会和赏金工作的不同,我会觉得羞涩,也许也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红着脸说不出话来。那个样子你要看吗?”简安然抬头认真地注视着犁雪。
“算了,我不要。”原犁雪拉过简安然,大步向前走“你就是你,没必要做什么改变。”
他的手凉凉的,手指修长纤细,简安然想,好漂亮的手呵。随即问道:“那么今晚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原犁雪没有回头,说:“需要理由吗?”
“咦?”“思念一个人,想见她,偶尔没有按照她的记事簿上的时间表,到她的面前来需要理由吗?”
他转过头来,满脸通红,显然是下了很大决心才说出那样的话。简安然呆怔,那原犁雪愤怒地瞪住她“所以你只要跟着我走就好了,不要再问些有的没的!”
这个样子,是叫做恼羞成怒吧?简安然想着微笑了。就这么跟他走吧,走到哪里去都无所谓;
一路星光璀璨。一起跨越人海,逆流走向无论哪里的远方。
“圣诞节的时候,要不要一起?”
“你是叫我去男校陪你过圣诞,还是说作为理事长和学生会长的你,预备在当天落跑?”
“谁会想过集体圣诞节呀。”
“没问题吗?会引起大騒动吧?”
“你只要说好或者不好就够了。”
“好。”
“莫垣最近接的案子很不合我的胃口,那个也是只能单人做的任务,所以,下面,要不要和我合作一次,接个赏金任务?”
“好。”
“你不会说别的话了吗?”
“”“说话。”
“今天晚上太阳看不到了。”
“白痴!说话。”
“阿垣接的什么工作?”
“你这个人!难道对我什么要说的话也没有吗?!”
“难道你指望我对你说肥皂剧里女主角的那些台词吗?”
“”原犁雪气结,正想说话,倏然停住,天生的敏感让他隐隐觉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这个城市的某个地方,似乎发生躁动。
那时候有事故发生。
大地在突然间开始震动,满街的灯火黯了黯,随后一声巨响炸在所有人的耳边。
混乱中他们看到城市的遥远一端冒起了纯黑的烟。这个城市许多年没看过的代表污染的黑烟,有一瞬间几乎把整个天幕都盖满了。
原犁雪看着那个方向,然后他说:“事发了。”
简安然问:“什么?”周围一片惊呼和猜测,还有余震在耳边造成的轰鸣,她不得不提高音量。
在混乱和嘈杂以及黯淡的灯光下,原犁雪大声叫起来:“事发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