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你去打盆水来。”两人才纳闷着,紫染已冲回来,手里多了一大把野草。
“好。”通宝急急忙忙的出去打水。
紫染找来捣染料用的小石臼,将手里的野草全放进去捣个稀烂。等通宝提着水桶回来时,草葯也已经捣好了。
她先仔细清洗过渡易的伤口,拿出石臼里的野草糊敷上,再用干净的布将伤口裹好忙完之后,她才放任自己瘫坐在地上,身体仍隐隐颤抖着。
“染儿别怕,我没事了!”凌易俯身抱住她,这才发现她的背已被汗水浸透了!
“我忍不住想起爹被撞的时候”她的额头也布满冷汗,声音嘶哑“我怕、怕你会和爹一样离开我!”
“没事,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是好好的在你身边吗?我哪儿也不会去的。”他将她抱得更紧了。
“多亏你娶了我,我好怕会一个人”她的声音梗住了。
“能娶你是我的幸运。”虽然这是一桩建立在谎言和利益上的婚姻,但凌易却一天比一天更庆幸自己娶了她,也一天比一天更加的深爱她。
“别哭了。”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她的泪濡湿,他的心都揪紧了。
“呜呜呜”
“乖,别哭了,哭肿眼睛就不好看了。”他将她打横抱起,像哄孩子一样劝哄着。
终于,哭声渐渐的弱了,又等了一会儿才停止。
“明天我想去房山找染料。”她忽然道。
“不行!”
“太好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分别出自凌易和通宝的嘴里。
“既然夫人的手艺那么好,爷为什么要阻止”通宝不解。
“染儿,你曾说过你和你爹发过誓,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违背誓言。”凌易一脸认真。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紫染微笑道。
“染儿,我是说真的,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唔”她伸手掩住他的嘴“先听我说,好吗?”
凌易点点头。
“爹发誓不染绫罗是因为我娘亲。当年娘亲被那人看上了,不得不和爹一起进宫去染绫罗,最后弄得一家人妻离子散的”说起当年的事,紫染仍是一脸怅然。
“你娘是被抢进宫的?”凌易很诧异。
“是啊!娘亲可不像我这么平凡,虽然我几乎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不过爹说我娘亲可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说到这,她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不是说我们两家曾经是世交吗?”
“是、是啊!怎么?”他硬着头皮道。
“你比我大些,一定还记得我娘长什么样,对不?”紫染兴奋的抓着他的手“和我说说吧!我好想娘呢!”
天哪!他哪认识她的娘亲了,什么世交、定亲的,根本就是他的谎言!
“我想起来了,你娘亲确实长得很美,一头乌发光可鉴人、弱柳扶风的神韵她的五官很、很美,特别是一双翦水秋瞳”凌易绞尽脑汁,拚命想着最美的女人该是什么模样。
“别说了!”没想到他如此卖力的形容,竟惹得紫染不高兴了。
“怎么了?”难道是他不小心说错话了?可她明明说过对娘亲已经没有记忆啊!
想到这,他不由冷汗涔涔。
“我一点也不像娘。”她闷闷不乐的说。
“我知道啊!”“我既没有乌黑长发,也没有弱柳扶风的神韵,我的眼睛虽然够大,却从来没有人形容它像翦水秋瞳”紫染难过的喃道。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厌恶自己不够黑的头发、不够纤细的骨架、和不够柔美的眼眸
“小傻瓜!”凌易这才明白原来他的亲亲小娘子在吃醋了!他在她耳畔轻声道:“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在我心里只有我的染儿最美。”
“你--”他大胆的表白让她的脸一阵红。
“是我不对,居然让娘子大人吃起岳母的醋,我真该死”她绋红的面颊好可爱,让他生起了逗弄之心。
“你又闹我!我、我还没说完呢!”紫染佯怒道。
“好好好,不闹、不闹,说吧!我听着呢!”
“爹是因为自己心爱的女人才发誓不染绫罗的,我今天也是为、为了那个才破誓的。”她结结巴巴的,终究还是说不出“心爱的男人”几个字。“爹他若在天有灵,也一定会理解我的。”
“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是在告诉我,我是你心爱的男人吧?”凌易笑道。
“你”哪有人将话说得那么白嘛!紫染羞得红通通的俏脸整个埋进他怀里。
“呵呵呵呵”酸易笑得愉快至极。
“爷,您这招欲擒故纵使得可真好啊!”瞅见紫染不注意,通宝用口型道。
白痴!凌易给了他一记冷眼。
这是什么意思啊?通宝搔搔头,非常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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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紫染背着随身小包袱直奔京城左郊的房山。
凌易的伤势还没痊愈,却坚持要跟她同行,否则就不放人。拗不过他的坚持,她只得同意。
他的腿上有伤,可是任凭她怎么说,他就是不答应雇一辆车来代步,理由是,钱要花在刀口上,得留到运染料回京时再用,现在的他还撑得住。
撑得住?才怪!
紫染既心疼他的身体,却又对他的固执感到无奈。
节气虽然已经入秋,却正值秋老虎肆虐之时。
才走了半天,两人的衣衫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已不知多少次。
按照计画,他们下午就能到达房山脚下的小村庄,当晚再随便找家农舍凑合一宿,第二天天一亮就能上山去采集需要的原料了。
可现在,别说是下午了,只怕天黑也到不了村庄。
发现那一路上替她遮挡阳光的高大身影,又一次远远落在后头,紫染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易哥,我好累啊!”她停下脚步,擦了擦汗,做出一副走不动的样子。
“又累了啊?那赶紧歇歇脚吧!”凌易步履蹒跚的“跑”上前,体贴的将她扶到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唉~~被搀扶的该是他才对吧!
紫染忍不住在心里直叹气,但顾及他的男性自尊,她终究还是将这话咽下肚去。
天干物燥,在太阳炽热的官道上走了半天,整个人热得就像要燃烧起来。
凌易拿出水袋想暍水,却吃惊的发现出发时还是鼓鼓的水袋,现在已变得干干瘪瘪了。
“天气热,喝点水解解暑吧!”他将水袋递给她。
“好啊!”紫染也不推辞,大大方方的接过水袋,可她才小小的喝了一口,就皱起两道秀眉“这水的味道好像不太对劲。”
“不会吧?这是早晨我新打的水呢!”湲易的嘴唇都干裂了,却仍舍不得喝水袋里仅剩的水。
“可是味道真的不对劲。”她坚持。
“真的不对劲吗?被她这么一说,他也开始疑惑了。
“不信你自己喝喝看呀!”紫染将水袋塞回他手里。
“没有味道啊!”他凑到袋口闻了闻,没闻到什么不对的味道。
“你以为自己是狗鼻子啊?”她没好气的道。
看见她生气了,凌易只好将嘴巴凑到袋口,本来只想小小的喝一口,最后竟忍不住“咕噜咕噜”的喝了两大口。
糟糕!等他意识到不妙,水袋里已经没有水了。
“水没有坏,你欺骗我。”其实凌易哪是那么容易骗的,他会着了紫染的道,只因为太相信她了。
“我是真的觉得有些怪怪的嘛!”紫染打定主意死不认错,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唇畔不由泛起一朵小小的笑花。
“你该不是被太阳晒昏头吧?怎么连味道也辨不出了?”凌易伸出大掌试探她的额,喃喃自语“没发烧啊!难道是太累了?”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上路吧!”紫染站起身。
“好。”凌易点点头,仍是一脸担心“要不要我背你?”
“背?”她怪叫一声,随即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赶紧亡羊补牢“我、我是说我现在还不太累,等我真的撑不住了,你再背我。”
“嗯。”他再次叮咛道:“累了一定要告诉我,不可以强撑喔!”
“知道啦!”她迈开脚步往前走去。
见她的脚步还算稳健,凌易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下了,随即努力追上她的脚步。
他之前贵为京城巨贾,出门不是坐车就是坐轿,连骑马的次数都不多,又何曾走过漫漫长途呢?才走了半里,他的脚步就又一次沉重起来。
紫染瞥见了不出声,只是偷偷放慢自己的脚步,以配合他的步伐。
尽管如此,他的脚步还是越来越慢,越来越蹒跚,靴子里也越来越湿、越来越黏
这时,一个“天籁之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大哥大姐,要搭我的便车吗?不要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