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卡梅伦站在佩蒂公司的两层灰砖石楼外面,pdq室内装潢设计公司的名字写在玻璃窗上,一张小小的牌子挂在门上,写着“营业。”
这个地方当然正在营业,他告诉自己,为什么会不营业呢?现在是下午两点,大多数的公司这时正在营业,大多数的人现在正在工作。他也应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打电话,处理文件,而不是开车跑了大半个城市,站在这里望着一个室内设计师的窗户发呆。
他用力摇了一下头,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开。两名中年妇女从他身边走过,微笑着,他知道他自己看起来不属于这个地方。pdq及室内装潢设计公司的侧面是时装精品店和古玩店,一辆旅游车停在路边。
这里是女人们购物的天堂,而他绝对没有任何理由应该呆在这儿。佩蒂没有给他打电话让他到这里来,午后驱车赶到这里,是他一时心血来潮时做的决定。
整个早晨,他的头脑里都在想着她,每一次他开始研究报道,他都会联想起一些和她有关的事:她在他的厨房里所做的晚餐;她与乔治米歇尔的辩论;她站在咖啡罐前,披巾罩在她的睡衣外面,她奶油般细腻的大腿上刺的蝴蝶暴露在他的视野里,刺激着他。
他想要断绝所有和她的联系,他想要再见她一次,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但是在吃早餐时,他想起来他还没有付她咨询费,也没有为她星期五所做的一切付酬劳。他本可以用信封将支票寄过来,但是如果他将它寄出的话
他正了正自己的领带,从他的莱克修斯车中走出来,走上了台阶。当他进门的时候,门上的门铃响了。他站住了,石雕后面的绘画引起了他的注意,画面运用了富有创意的生动活泼的点彩画法,非常大胆。
他喜欢这幅画。
在他左边的房间里,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正在翻阅样品书;在他右边的房间里,几个女人在走来走去地浏览着陈列着的商品。交谈声充满了整个店铺,同时还伴随着电视机里发出的声音,电视上正在放映各种房间布置的录像带。
卡梅伦没有看到佩蒂。
这时,他听到了夹杂在人群声音中的她的声音:热情洋溢,清脆悦耳,关怀备至。
“不,当然不。”她说。
他走进右侧的第一间屋子,看到了佩蒂,那是一个与他星期六早上所见到的完全不同的女人。她站在柜台后面,手里拿着电话,身上穿着一件橙红与黑色相间的方格花呢马甲,与白色的长袖纯棉衬衫形成强烈的反差.头上盘着复杂的发髻,一只摇摆不定的饰物漫不经心地从她的脸侧垂下来,破坏了她的整体美感。她每摇一次头,那件饰物就碰撞一下她的脸颊。
“我简直不能相信,”她对着话筒说“不,那会破坏效果,我会尽快过去看一看。”
后面房间里的一声碎裂声,将她的目光引了过去。她的目光越过了他,但是没有表情暗示她看到了他。
“它从我的手中滑落了。”一个老妇人的说,看着地上摔碎的花瓶。
“你能帮一下忙吗?”一个女人站在佩蒂面前,气急败坏地问“还是不理睬我?”
当佩蒂的目光转到那个顾客身上的时候,卡梅伦听到第一个房间里有女人在高声喊“谁能过来帮帮我?”这个地方是疯人院,佩蒂不会有时间注意到他,也不会因为他送来支票而感到高兴,因为他打搅了她,而且支票可以用信封寄来。看来,最明智的做法是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办公室。
佩蒂又花了几分钟的时间让怀玛古兹放下了电话。那个女人焦躁不安,佩蒂能理解为什么,她需要去古兹的房子看一看,而且要尽快。但是店铺里挤满了人,达琳又不在,她怎么能走开呢?
达琳不在的日子多么难过。
“你现在能帮助我吗?”那个女人站在她面前问她,将一块刺绣毛巾摔在柜台上。
“对不起。”佩蒂有礼貌地微笑着,环视着店铺。她刚才看见了卡梅伦,穿着手工缝制的灰色西装,蓝色衬衫,打着红色领带,仍然像往常一样性感。他站在挤满了女人的店铺里很显眼。
他站在哪里都很显眼。
但是,她现在没有看见他,没有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想方才看见了他也许是出于她的幻觉。自从遇到了卡梅伦斯拉德,她就产生了大量的不切实际的狂乱的想法,出现幻觉也许在某种程度上说是正常的。
她从柜台上拿起毛巾,查看着价格标签,今天能让人发疯,达琳在哪里呢?
她们在昨天夜里交谈了一次,达琳非常激动,她做梦一般地说吉姆已经改变了。佩蒂却不那么相信他,也许是她自己过于挑剔了。
达琳没有说今天不来,也没有打电话,没有留字条,什么都没有。
两个女人买了些东西,然后离开了,店铺就像方才突然挤满了人一样,突然间寂静下来,电视上播放的最新房间设计展示会的录像带也接近了尾声。这时佩蒂听到一声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那么说她刚才看到的不是幻觉了。她离开现金登记台,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过去。
卡梅伦站在窗前,一位三十岁左右的迷人的少妇站在他的身边“哈,你终于闲下来了,”他说,看着她“我正告诉艾丽丝,你可以设计单间房子,如果这是她想要的。”
“当然。”佩蒂说,愉快地微笑着,向他们走过去。
她对他与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表示不在意,她为什么要在意呢?他仅仅是一个顾客而已。星期五那天夜里,他吻了她并请求她和他一起过夜并不意味着什么。他是一个花花公子,花花公子亲吻女人并引诱女人以作为他的战利品,只有傻瓜才会将这一切当真。
佩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是个傻瓜。
当她走过来时,艾丽丝似笑非笑地说:“卡梅伦说向你咨询一次,要付费五十美元。”
“如果你雇用我,这费用要视你的装修费而定;否则它将作为补偿我的时间与路程的损失费。”
“那合理吗?”艾丽丝问他“我对这样的事情一无所知。”
“这是惯例。”他向她解释。
“我痛恨离婚一切都要我自己拿主意。”艾丽丝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头看着他,她没有眨一下眼睛,但是她靠得很近,当她问他问题时,声音甜得发腻“我们能到别的地方谈谈吗?也许喝一杯咖啡?沿着这个街区向下走就有一处这样的地方,我想在我开始装修房子以前,听一听你的建议,是会有帮助的。”
佩蒂怀疑艾丽丝想从卡梅伦那里得到的不是建议,她想他不会这样做的。
他的微笑是诱人的,但是他摇了摇头“对不起,也许改日再说吧,我现在想回到我的办公室去。”
“你说你的办公室在市区?”艾丽丝笑着“也许什么时候我会从你那里路过,下车拜访你,我也用得着财经方面的建议。”
这个女人的意图非常明显,这是一种病态,但是佩蒂什么也没有说,直到艾丽丝离开她的店铺。然后她模仿着那个女人的样子说“你说你的办公在市区?也许什么时候我会去拜访。”
他笑起来,向她走过去“真的?”
他的靠近让她紧张起来,模仿的语调消失了“你的确很吸引女人。”
“妒嫉了?”
“我?”她挤出一丝笑容来,向后退了一步“我为什么要妒嫉?”
他的笑容仍浮在唇边“问得好。”
意识到他又轻易地让她心烦意乱了,她转回身走到前窗前,将“营业”的牌子翻了过去,变成了“停业”在做这一切时,她的手在轻轻地发抖,她希望他没有注意到。
“因为我而关了门?”他问。
她再一次面对着他“别那么得意洋洋的,我关门是因为我必须去一个顾客家里看一看,我走之后没有人在这里照看店铺。”
“这我注意到了,”他四处看了一下“你的合伙人呢?”
“你也问得好。”
“你没有任何帮手吗?”
她被他的言外之意给激怒了,他的意思是说她没有将一切都安排好“是的,我们有帮手,但是在星期一的时候,我们通常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忙,而且我们的帮手今天也来不了。”
“于是你想把店铺关了。如果在你关门时,还有旅游车停下来怎么办?”
“那就错过它,”她还有别的办法吗?“旅游车通常不会在星期一来这儿,刚才那一辆是例外。”
“那么,”他改变了他的问题“如果在你关门的时候,有像艾丽丝那样的顾客光临,你怎么办呢?”
“或者让她在我们开门的时候再来,或者我们失去她的生意。”佩蒂说,不相信pdq室内装潢设计公司会招来艾丽丝这样的顾客。
“我的意思是”
“不要再烦我了,”她不想听她已经知道的一切“此外我还能做什么?他们将有问题的壁纸贴在了古兹太太的房间,我必须赶到那里去。”
她像是一个楚楚可怜的未婚少女,卡梅伦别无选择,只好帮忙了。“你‘此外’还可以雇我给你照看店铺,在你离开的时候。”
“你?”她仰起头,明显的不信任的表情闪现在她的眼睛里“你说你要回你的办公室。”
“我改变主意了,上个星期五你帮了我的忙,现在该我帮你的忙了。”
“你说你会因为我星期五的帮忙而付钱的,”她提醒他“你开的价非常可观,但是我所能付给你的只是一点点报酬。”
想到他能赚一点点报酬,他不禁笑了“我们可以再加上一些别的事。”
“别的事?”
从她的表情,他知道她的心思已经分散了“我不是指性,虽然”
在她的反应还没有从她的嘴唇里表达出来时,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他向前跨了一步,用手指盖住了她的嘴唇,阻止了她要说的话“别担心,在我们之间,只有生意,明白了?”
“明白,”她表示同意,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直到他抽回了手。甚至在这时,她的声音还有些颤抖“只有生意。”
这又让他改了主意“什么时候我们在一起吃顿晚饭,你选餐馆,怎么样?”
“你是认真的吗?”她的惊讶非常明显。
“是的,但是在你离开之前,你最好告诉我你的现金登记簿怎么用?”
“我只用两个小时就能回来。”
这两个小时的时间,他应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度过,他一定是发疯了“没问题。”他说,微笑着。
“在星期一,这里通常很安静,在你进来前看到的那一幕是反常的。你可能会厌倦。”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拿一本财经杂志看,我在车里放了几本。”
“还有录像带你可以看,你还可以浏览一下家具目录表和材料样品书,它们都放在图书室里。”她向后面的房间指了一下。在靠近她的工作台的地方,一行行的包装物堆满了书架“也许它们能给你一些启发。”
她向外走了几步,又停住了“我不想问这个问题,但是你有没有可能帮助我将这些花瓶碎片清理一下?”
他轻轻地笑起来,他不仅仅是为了报答她的晚餐而替她工作,他还要充当看门人的角色“也许可能。”
一切都已安排好了,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她为他演示一遍现金登记簿的基本用法和操作程序,并留下一个电话号码,如果有急事,他可以打这个电话找到她。然后她抓起她的大衣和皮包,在出门之前稍停了一下“谢谢你,因为这个,我要在快餐店请你吃汉堡包。”
当门在她的身后关上以后,他想做的是揍自己一顿。现在他在这儿,照看一处他什么都不知道的店铺,却放弃了他自己的工作和顾客,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双腿修长的金发美人,她让他对她的身体想得疯狂。
这是在发疯。
将碎花瓶打扫干净只用了三分钟。那以后,他在店铺里走来走去,让自己熟悉那些陈列的商品,并研究挂在墙上的绘画。除了挂在入口处的那一幅,所有的绘画都有标题,及作者的名字和标价。当然,挂在入口处的那一幅画,他最欣赏。
两个女人走进来,随意浏览着,然后又离开了。他看了一会儿录像带上的最新房间设计展示会,发现它非常一般;他想到车上去取他的财经杂志,却又改变了主意翻一翻家具目录表不是个坏想法。他对于家具与室内装修所知不多,在他成长的家庭中,家具、绘画、瓷器雕像,都是在廉价市场以讨价还价的方式买到的,这阻止了他发展在家具方面的鉴赏力。他的顾客的房间都是他想模仿的,尤其是他的叔叔的房子。卡梅伦走到佩蒂放目录表的房间,拿起了两本,然后带着它们回到现金登记台。
佩蒂将她的外衣拉得更紧些,很庆幸自己临走时带上了它,她将一绺垂在额前的散发拢到发髻上。虽然今天比前两天暖和了些,秋天还是在风中宣告了它的来临,胡桃树的叶子正在飘落,铅灰色的天空预示着大雨的临近。
在店铺的台阶上,她放慢了脚步,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的莱克修斯牌轿车吸引了她的目光。毫无疑问,这是卡梅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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