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想起刚见到父亲时,他全身布满的淤青与鞭伤,林涵就觉得一把火烧着心脏,怒气挤满了胸膛几乎要炸裂。
苏染夏也是有父亲的,自是能明白他心中的感受,当得知自己父亲被暗杀时,她也与林涵一般,满腔怒火无从发泄。
“你莫要吓着苏小姐!”林老瘦弱的脸上露出焦急,语毕,他有些神经质地握着手说道。
“听涵儿说,我这次能从府上逃出,还多亏了苏小姐鼎力相助。涵儿与泽儿运气好,才能遇见你这般菩萨心肠的人。”
林涵端来朱红圆木凳,让苏染夏与秋染坐下,自己一人站在床边。林泽一个几岁小娃,待在这里听他们说事实在无聊,便被林涵遣去院子里玩耍。
八月,正是万里晴空的日子,徐风从木条窗帷溢进来,吹得人有些昏然。
“林叔言重了,既然我与林涵结交,他便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怎能不帮。”
苏染夏让秋染拿出礼盒,三只长扁漆木盒,里面用黄色丝绸包底,各自搁放着百年草药。
她接过木盒,将盒子放在床旁的茶几上,说道:“这是染夏的一点心意,您气血不足,面色暗黄,恰好多喝些阳性药物,调理身骨。”
那盒子看着就不凡,里面的药草有多重要,用膝盖想也能得知。
“收不得,收不得,我们林家已经受了你太多恩惠,若是再平白无故收你的东西,可是要遭天谴的。”林老忙将盒子推过去,染白的脑袋,摇的像拨浪一般。
苏染夏心中一笑,怎么这林老看着博学,却和自己父亲一样,讲究些天意天谴。
既然老人家不愿意收,苏染夏便将盒子递给了林涵,关于调理父亲伤势的东西,林涵倒是不客气地收下了草药。
苏染夏又聊了几句,关于林老伤势的问题,发现他所受的都是皮外伤,并没有伤及内脏。只是因为在林府的那段日子,终日里待在阴暗房间里,三餐不继,才落下了病根。
那林卫森本是想将林老饿死,但因他平时人缘不错,不少下人偷偷给他送药材与饭菜,他才能熬住最后一口气。
“那段时间,没了儿子没了妻子,我简直失去活下去的信心。还好孩儿她娘保佑,让我们遇见了苏小姐你。”
林老说着就老泪纵横,让苏染夏同情之余也有些咋舌,大概因为自己的父亲剽疾轻悍,她从未想过,世上还能有这样多愁善感的父亲。
大概这也是,林涵的母亲能当家的原因吧。
从林涵那里回来后,苏染夏就发现秋染时不时地往外面跑,对此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秋染的岁数也不小,春心萌动是很正常的事。
苏云雪的婚事已经开始筹备,定国侯府的庶女出嫁的事情,传的满城风雨。
下嫁给偏远地区的老头,本就是定国侯府愧对了她,加之老祖母心有歉疚,这场婚礼办的就更是盛大。
全府的下人,都因这场婚礼忙碌着,却无一人被嫣红氛围而感染,其中最已与的,便是当事人苏云雪。
苏染夏没有想到,在自己妹妹出嫁之前,既然还能碰见她一次。
出嫁的女儿,出不得闺房,何况苏云雪碍于脸面问题,就是死,也不肯踏出门槛半步。
可今的不止太阳大哪边出,苏染夏竟在去荷花池乘凉时,碰见了这个久未出房的庶妹。
天气接连燥热几天,烈阳像是一鼎火炉,熔炼着世间万物。秋染听闻荷花池中的荷花将败,就提议去池塘边喝茶乘凉。
因闷热天气而困在屋里的苏染夏,也几天未出去走动,当即就答应了秋染的提议,带着茶水与水果,就敢往荷花苑。
谁知,只是这临时而动的念想,就让他们在凉亭中,碰见了同样出来透气的苏云雪。
往常,苏云雪身边总是做足了派头,每每出行,都跟着三四个丫鬟。
可这次,她身边但只带了一个丫鬟。
那丫鬟苏染夏有些印象,似是她从小到大的近身丫鬟,看来即使主子是豺狼,也会有尾追者愿意追逐。
比起几月前的花容月貌,苏云雪的脸色苍白些许,面颊更是瘦出棱角来。
远远看去,单薄的身体穿着一袭白裙,在绿茵的映衬下显得摇摇欲坠,仿佛一阵轻风拂来,就回坠入湖中。
那丫头最先注意到苏染夏,她人还未走近,就感受到一抹刺人的视线。
樱唇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她提了提繁琐重叠的荷花边裙,身姿摇曳如扶柳,款款向凉亭走去。
说起来,这妹妹出嫁,她这个做姐姐的,不当面祝贺一声怎能行?
当苏染夏踏入凉亭时,苏云雪就察觉身后有人,却冷傲的不肯扭头,只是一脸凄然的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