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啦,我骗你做什么,苏州城里的人都知道的。”
“真的吗?”太子希振转向慕容逸飞求证。
“是,在下祖上确实是如此。”他点头承认。
“那他们肯定有在外面风流吧?”
“据在下所知,没有。”
“你们先下去吧。”太子希振挥挥手,赶走身边的女子,等到只剩下他和慕容逸飞两个人才开口“天下哪有不风流的男人?”
“凡事总会有几个例外。”
“例外、例外、例外”太子希振不停地重复这两个字“逸飞,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苏州城?”
“在下不知道。”他诚恳地回答,因为他是真的不知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生的?我的亲生母亲是谁?”
“您的母亲是皇后,这件事情天下人都知道,为庆祝你出生,皇上还宣布天下减赋三年。”虽然当时还是个小孩子,慕容逸飞还是对当年那种举国欢庆的热闹场面记忆犹新。
“每个人都知道,哈哈哈”太子希振突然狂笑起来。“应该说,每个人都知道我不是皇后所生的吧!”
“”慕容逸飞也曾经听闻。当年就有人流传说,是王皇后杀掉宜贵妃,抢了她的儿子。
“母后对我非常好,她教养我、照顾我,一直是我敬仰的母亲,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可是,人是会长大的,听说母后为了得到我,杀死我亲生母亲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这件事好像是真的,又好像假的。不管真假,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可能告诉我,能把我从这些痛苦中解脱出来。
“我晓得,你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少夫人知道事实真相,所以我求求你,劝劝你夫人,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宜贵妃究竟是怎么死的,我究竟是应该继续做母后的儿子,还是应该为亲生母亲报仇?告诉我吧!再这样下去,我就快要崩溃了!”
太子希振趴在桌子上,肩膀不停地抽动,看到他悲伤的样子,慕容逸飞实在缺乏劝慰他的勇气。
“太子殿下,您还是不要哭了,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去结帐。”
慕容逸飞转身离开包厢雅房,刚才还在掩面痛苦的太子希振,缓缓地抬起头,脸上根本没有任何哭泣过的痕迹。
“既然这一招不管用,慕容逸飞,可别怪我让你心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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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逸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每当他闭上眼睛,太子痛苦的声音就会在他的耳边响起。
“琴儿”
“嗯?”她转头靠近他的胸口,还用鼻尖轻轻磨蹭。
“今天,我陪太子殿下出去”
“我知道,你告诉我了。”半梦半醒之间,琴儿随口回答。
“太子殿下想知道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她猛地睁开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因为琴儿,你还有岳母大人和陆将军的关系,我不能说什么,可是太子殿下今天哭得好可怜,你”“他是假装的!”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因为他可怜,所以慕容大善人心软了。”
“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只是想跟你问问,究竟要不要告诉太子殿下?至于透露给他什么内容,还是你决定。”
“现在话都说完了,可以安心睡觉了吧!别人的事情你就牵肠挂肚的睡不着,自己的事情就忘得干干净净。”
慕容逸飞敦厚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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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江南正是百花齐放的季节,慕客家的花园里栽满各种奇花异草,视野所及一片琳琅满目。
奇花异草就应该有奇花异草的福利,应该被种在最适合它们生长的地方,由花匠小心照顾,供主人赏心悦目。
但看着尊贵的太子殿下,把院子里的奇花异草当作路边的野花对待,琴儿也是无可奈何。
想到家里被破坏得七零八落,她更是心疼得要死。
“心疼了?”看到她不快的表情,太子希振高兴地问。
“谢谢太子殿下,每年养着这些花草也花费了不少银两,我早就想把它们拔了,又怕公公婆婆不愿意,说我不会持家,今天太子殿下亲自下手除掉这些花草,可是节省了我不少麻烦呢。”琴儿不愠不火地回答。
“本来今天还想砸几个花瓶、古董之类的柬西,让你心疼一下,可是”他挠挠头,有点无精打采“看到那些花瓶、古董,我连砸的冲动都没有。”
“那真是对不起太子殿下了,我们家的花瓶破坏了您的兴致。”琴儿彬彬有礼地躬身致歉。
“我说,你们慕容家也算是富甲一方,怎么摆着的花瓶、古董,看起来好像连一两银子都不值?”
“十两银子。”
“那些破烂东西值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一堆。”她伸直手臂,表示有很大一堆。
“陆惜琴!”太子希振大叫。
“民女的名字是琴儿,夫家姓慕容,不姓陆。”琴儿微笑地纠正。
“求求你,告诉我吧!这对我很重要。”他突然放低姿态祈求。
“太子殿下,您究竟想问什么?告诉民女,民女一定如实回答。”
“侍琴夫人在哪里?”他低声问道。
“民女不认识什么侍琴夫人。”她很快地回答。
“你不要骗人了,照照镜子吧,你和侍琴夫人的脸几乎一模一样,连傻子也不相信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我也把这句话转赠给太子殿下,照照镜子吧!”琴儿还是被慕容逸飞的说项软了心肠,给了太子一个暗示。
“什么意思?”
“皇后娘娘号称贤良淑德,而去世的宜贵妃当年可是艳冠后宫,所以您说,您那张貌似天仙的脸是从哪里来的。”
“那我就更要知道当年是谁杀了”
琴儿打断他的话“这个别问我,其它的事情,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
他盯着她的眼睛,她也坦然地回望他,眼睛里没有一丝隐瞒欺骗。知道问不出什么,太子希振颓然地坐在一旁。
“算了,我只说最后一句话。在深宫中,没有生育的皇后做不了任何事情,如果不是因为父兄掌握兵权,她连皇后也做不了,早就待在冷宫里发霉了。”
“对呀!”他笑了。“那她在宫中也没有势力,可以明目张胆地害死皇上的宠妃。”
听了琴儿的话,他松了口气,压在自己心头十几年的乌云才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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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暗示,琴儿安静地离开,因为大部分的仆人都被打发回家,平日热闹的后花园,现在安静得出奇,只有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不停地四处乱飞。
整整一天,她都恍恍惚惚、咳声叹气,拿着四书五经当帐本,拿起帐本又一两个时辰也不翻一页,反应迟钝得连慕容逸飞都害怕起来。
“琴儿,你哪里不舒服吗?”他担心地问。
“嗯,我很好。”
“你的帐本拿反了。”
琴儿看看手里倒过来的帐本,烦躁地扔回桌子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真的没有不舒服吗?”平日里总是活泼开朗的她,突然表现得烦躁不安,让他更加担心。
“别担心我了,我没事,只是想到没有母亲的小孩实在太可怜。”
“你又想起岳母大人了?!你不是说她很好,等陆将军走后,就要带我去拜访她吗?”
“其实,嫁给你之前我就想过,如果有一天追杀我的人找来,我就把孩子留下给你,自己逃走。但今天看到太子享尽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却还是念念不忘想找到自己的亲生母亲,使我觉得让小孩子离开自己的母亲实在是太残忍。相公,如果真的有一天我必须要逃走,我会带着儿子离开,等他长大了再让他回慕容家。”
慕容逸飞静静听着琴儿认真规画自己离家出走的计画,等她说完才缓缓开口。
“那个到时候还有一样东西你不要忘了,一定要记得带走。”
“什么东西?”嫁到慕容家三年,她还真的没有什么恋恋不舍的“物品”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回答“我!”
“嗄?”
“如果有那么一天,你必须从慕容家逃走,记得把我放进包袱中带走。”慕容逸飞很认真地说。
“与其带着你逃走,不如造反算了。”琴儿随口说道。
“如果真的需要,那我们就造反好了。”和以往的反应不同,他痛快答应。
这次换琴儿不知所措,她眨着大眼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什么时候开始,只想平安过日子的逸飞,竟然会附和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不,那个其实只要陆少鸿和太子离开,我也没有必要造反,还是可以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别离开我,无论造反还是逃跑,都由你来决定吧!”慕容逸飞口气平静地表示。
面对相公的深情相随,琴儿幸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