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好的筷子,他夹了些炖肉放进她的碗里。
一瞧见那淌着肉汁的肉块,南绮觉得有点反胃,摇摇头,表示不想吃。
“多吃点肉,你太瘦了。”话虽这么说,他并没有继续逼她吃下肉块,夹起来,送进自己的嘴里。
南绮微笑,乖顺的颔首“嗯。”她没敢说出自己没胃口,要是说了,等等她肯定会躺在床上接受家庭医生的问诊。
“今天开始上课了?”他指的是她的英文会话课程。
想起杰克今天上课的内容,她忍不住发噱。
“学了什么?”贪看她的笑靥,让他忍不住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发笑。
“杰克用英文翻译购物频道主持人说的每一句话。”
而她负责在每句话的结尾加上一句“这真是太神奇了,杰克”当然是用英文说,所以今天她的收获就是这句。
“杰克?”俊美的脸庞一僵。
她的家教是个男人?他怎么不知道?
“我没说过吗?杰克是我两年前的英文家教,我想说,要找就找认识的人”
哦喔,他的脸色不太好看。
“杰克是男人?”他刚毅的脸庞有些扭曲。
“你住饼国外,叫杰克的女人应该不多吧?”她不敢直说,只好转弯抹角的承认。
何止不多?!他根本没遇过!
“你今天和他相处了多久?”语气里的温度骤降,比寒流还要冷。
南绮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开口“他上了两个半小时的课,本来一个礼拜上三次,但是他似乎很喜欢家里的摆饰风格,说明天还要来免费帮我上课。”
她照实全盘托出。
封苍征的眉头紧紧蹙起,危险的眯起眼。
喜欢家里的摆饰风格?是来看她的吧!
看他的脸色奇差无比,她食不知味的放下筷子,不解的盯着他。
“怎么了吗?”他不是不反对她学英文?
“你没告诉我,你的家教是个男的。”
眨眨眼,她偏着头问:“这很重要?”
当然重要!他不让他的妻子单独和男人相处在一起!
他高深莫测的睨着她,沉默不语。
“果然跟杰克说的很像,自视甚高的英国人”她轻声低喃。
偏偏封苍征的耳力很好,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杰克是美国人?”也只有美国人会这么说英国人。
“啥?喔,嗯。”话锋被他一转,南绮险些跟不上他的思考速度。
“英国人的口音跟美国人不同。”
“咦?是这样吗?”她大吃一惊,完全不知道。
“我母亲说的是正统的英文,跟美国人只会念rap的口音不同。”高傲的英国人封苍征,回击美国人杰克。
他不开心的原因是杰克吗?
“我看我去英文补习班上课好了。”如果他是针对杰克的话,那干脆她去补习班就好,毕竟要找个英籍外文家教可不容易,到补习班去应该比较容易碰到。
眼神一黯,封苍征否决她的想法“不用去补习班。”让她出去更危险。
“不然?”
“我有一个不错的人选。”他又露出那种算计的笑容。
“谁?”她有不好的预感。
“戈登。”
她就知道。
“戈登,不好意思,从今天开始要麻烦你了。”南绮一脸歉然。
“夫人,你别这么说。”
站得直挺挺的戈登,淡漠的表情跟封苍征倒有几分相似。
是因为他们是主仆,还是因为他们同为英国人?那有礼却冷淡的态度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英国生产这样个性的人吗?
或许是她和戈登不够熟识的关系吧!毕竟封苍征和她说话时虽然会有严肃的表情,但她听得出他的每句话都带有一点点的暖意。
“戈登,你别太拘束。”她记得戈登给人的感觉还满亲切的,还是说,那只有在面对南和堂的众人才会被激发出来?
瓣登颔首,表示了解“夫人,我们开始吧。”
有不同吗?
她完全看不出来。
瓣登翻开一本英文书,拿起白板笔,洋洋洒洒的写满整个白板。
原来这就是戈登带白板来的原因。南绮暗付。
“戈登,我们可以用日常一点的方式吗?”她都已经二十八岁,早过了那种坐在白板前听老师讲课的年纪,突然要她用这种方式学习,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夫人请说。”戈登放下白板笔,必恭必敬的让出说话权。
有时候她会觉得与其说戈登是封苍征的私人助理,倒不如说他是管家,那直挺的身段,处理事情时一丝不苟的态度,和说话时恭肃严整的语调,不就跟西洋电影里常看到的管家没什么两样!
“嗯就是用比较日常的方式,我想先学会说,再学会读。”如果照一般的学习方法,不外乎是先背诵英文单字,接着学习文法,再将句子拼起来,问题是,她比较在乎的是说的方面,毕竟能和公公婆婆沟通是她的主要目标。
“但是不识字要怎么读?”戈登反问。
“小孩子牙牙学语的时候,也不见得会看呀!”她举例。
瓣登想了想,也对。
“那么夫人想怎么做?”
南绮偏着头,细细思考。
“不如就从最简单的到别人家拜访开始好了。”
瓣登不置可否,等她说下去。
“也就是说我们两个演一段戏,我当客人,你当主人,然后用英文来对话。”她提出自己的想法,却发现跟之前杰克上课的方式差不多。
哈哈,她被杰克的快乐主义传染了。南绮窃笑。
“那夫人当客人是吗?”戈登恭敬的说,一副凡事以她的意见为中心的模样。
南绮咬着食指指尖“要演就逼真一点,我到门口去按门铃,你来开门,然后接下来自然发展。”
“是的,夫人。”
南绮跑出自家大门,按下门铃。
瓣登早在门后等着,马上拉开门。
“呃”这个时候该说“嗨”还是“哈罗”?
疑问浮现她的脑海里,没想到第一句话就过上困难。
“如果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招呼语,可以依照当时的时间选用适当的问候词。”戈登看出她的为难,主动开口“例如现在是下午,那就说午安。”
啊,对,还有这种说法。
南绮莞尔,软软的嗓音飘荡在空气中“午安,先生。”
“午安,夫人。”
“马登?”她愣了愣。
“madam,夫人的意思。”戈登同时将字母拼一遍。
南绮甜甜一笑,掏出纸笔“等等,我记下来。”
待她抄完笔记,戈登这才开口。
“请夫人继续。”
继续?糟糕,接下来要说什么?
“嗯”南绮踌躇着。
“可以问问对方今天过得怎样,或是近来如何,如果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搬出天气来讨论。”戈登适时的说出建议。
“喔!”南绮点点头,表示了解“今天天气很好。”
“是的,真是美好的礼拜三,夫人。”
瓣登完全没有表现出觉得天气好的愉快表情。
唉,公事公办的态度也跟封苍征很像。
“嗯。”对于这样的人该说些什么呢?
“夫人请进。”
南绮没有照他说的话移动脚步,因为她正忙着思考接下来该说些什么话题。
“夫人?”戈登停下来等她。
“嗯?”还陷入思考中,南绮不自觉的应答。
瓣登叹了口气“夫人,我看还是我来演客人好了。”
“咦?嗄?”南绮白皙的脸上泛着被抓包的红霞“真是不好意思,提出这个做法的人是我,我却说不出半句话。”
“就是因为夫人不会,所以老板才派我来的,不是吗?请夫人放心,戈登一定会尽全力帮助夫人,”戈登圆圆的脸上露出今天第一抹微笑。
他并不是讨厌她,只是不习惯和不熟识的人假装热络,他其实还满喜欢这个新上任的夫人,不管是什么样的事,她都可以处理得很好,也以老板的意见为第一优先,长得比在英国时倒追老板的女人好看几千倍,他也想好好保护这个可爱的夫人。
尤其进到南和堂都要靠她罩他,才能免于被那些凶恶的目光杀死,不能保证以后没有机会再踏进南和堂,他还是小心侍奉她比较好,免得她回去和其他
人打小报告。
她漾开一抹微笑。“谢谢你,戈登。”
啊啊,他发现夫人的另一个优点了,就是她笑起来真的很漂亮,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
冬天里的暖阳。
“咳、咳。”戈登藉着咳嗽拉回神智,同时移开盯着南绮看的两眼“那么接下来就请夫人到里面来吧!”
“到屋里?”她挑起柳眉“不练习了吗?”
“老板有交代,不能让夫人出门太久。”戈登做了个请的动作。
出门太久?她不过是站在自己家门外而已。
南绮的心跳变得有些沉重。
“苍他似乎不是很喜欢我外出。”说不喜欢还算客气了,他根本是不愿意看到她外出。
在他订下的规则里,有一项便是她要外出的话必须事先通知他,然后他会派人过来接送她。
初时她以为这是他的体贴,后来她慢慢的发觉有些不对劲。
如果他真的只是体贴她才派人接送的话,为什么那些人的身上都会佩带枪枝刀械?
从小生长在黑道的社会里,她并不是没看过、不了解,带有肃杀之气的人一靠近她,她便感觉得出来。
他那些经过安排的部署也是一样。
她只是不说罢了。
瓣登的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彩,敛下眼眉“老板只是担心夫人受凉,才会这么交代。”
是这样吗?
她问不出口。
原本湛蓝的天空,被浓浓的乌云遮掩。
台北的冬天总是阴晴不定,就像她现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