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张扁平的脸上耸起的颧骨让她的下巴太削瘦,过大的嘴偏有个下垂的嘴角,更别提那满脸吓人的脂粉黑鹰对女人的品味就是这样的吗?!
她酸涩地想,但旋即往自己胳膊上一掐,在心里咒骂自己:该死,你到底在干什么?!苞着他是为了抓住仇人,找到师妹和师傅的宝剑,而不是要把自己卷进与他的这些情感纠纷来的。他选择什么样的女人,那是他的事!
就算他亲吻过自己,就算自己真的对他很动心,但那一切都可以被忘记、被放弃!她终究是该感谢在事情更糟前,让她发现了这一切,也许这也是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让她明白她在他心中并不算什么。
就在她满心充满苦涩地思考时,没有注意院子里的谈话声已经消失,原先在那里叙旧的人都离开了。
她觉得自己不该嫉妒,可是却羞愧地发现她真的在嫉妒。一想起胭脂的话和她对黑鹰做出的种种亲匿动作,她就控制不住要揍人的冲动,更糟糕的是,就算此刻离开了他们,她心里的那股沮丧和气恼也丝毫未减。
可是,她最难过的是,以后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跟黑鹰在一起,几乎已经不可能,她无法忘记昨夜在他怀里享受过的宠爱和关心,无法忘记今晨在他唇间体会过的最惊心动魄的激情爱意
当然,现在她明白了那不是爱,起码对于他来说不是。在这种情形下,她怎么还能跟他在一起?怎么还能每日跟着他,却必须锁住自己已经对他开启的心呢?
不,我得离开!
反正她已经知道八煞夺取宝剑的目的和最终去向,她相信可以自己去找八煞、找师妹。
想着,她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坚定地往厨房后面的小门走去,她不想走前院遇到那些她不想再见的人!
小门外是一排木栅栏,上面攀着枯黄的藤蔓,她小心地靠近,试图穿过栅栏不弄出任何声音。可是才走近,就听到隔着栅栏传来熟悉的说话声。
“你进去,不要再对我说这些话。”黑鹰低沉的嗓音仍旧让她的心颤抖不已。
她走近,从木头缝隙里往外看,原来那头是条小路,黑鹰站在树下,他面前站着正用手帕擦拭眼睛的胭脂。她好像哭过,脸有点花。
“可我就是喜欢你、为什么不能说?”胭脂语带委屈和不满。
“你的喜欢我承受不起,四年前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结束了!”他沉稳冷漠的声音让云珊见识到他让人敬畏的一面。“你不要对云珊胡说八道,不要逼我恨你!”他的声音寒若冰霜。
“我什么都没对她说,你怎么能这样骂我?四年前叶儿出现时你都没有像今天这样为一个女人责骂我。”胭脂生气的吼叫,不再柔顺的声音驱散了一群原本栖息在树叶间的鸟,鸟儿在空中盘旋鸣叫着。
“你进去,我等干佑回来就走。”黑鹰的脸朝向小路的前方。
胭脂忽然暴怒地扑到他身上,又打又捶地说:“你走吧,不要以为离开了你我会死,郝大哥对我比你好太多”
看到两人纠缠在一起,云珊无法再继续站在这里,她转身回到厨房,颐着来时的路匆忙跑走,身后传来小侍女惊慌地喊叫声。
她知道这下一定惊动了黑鹰,于是使出流云步急速飞奔,并确信以她这样的速度,黑鹰绝对追不上。
可是当她离开丁堡城,沿着白杨河往南行时,身子忽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倒了,而压倒她的人竟是她全力逃离的黑鹰!
她马上用力反抗。“放开我,你这个卑鄙小人!不知羞耻的坏蛋!”
因为怕伤到她,黑鹰很快就放开她,但仍紧握着她的手。
“你同意过我们不分开的,为何又私自离开?”他慢条斯理地问,一边还帮她拍去身上的杂草,仿佛她是在耍脾气的小孩似的,这让云珊很是气馁。
“那时是我傻,说了自己都不明白的话。”她痹篇他的手,自己拍去草屑。
看她气嘟嘟的模样,黑鹰好笑的问:“你是因为吃醋而生我的气吗?”
云珊用力甩手,想挣脱他的禁锢,可没能成功,她气急败坏地骂道:“谁吃醋了?自以为是的家伙,你爱谁找谁去!”
黑鹰微微用力,将她拉近,低头看着她说:“我正是在找我爱的人。”
“撒谎!”
“没有撒谎,你就是我爱的女人!”
云珊的心难以控制地发抖,这是他第一次明确地说出他爱她!她既感快乐,更难忍心痛地用力推打他,可是双手都被他控制住。
“你这个冷酷无情的混蛋,我不想跟你说话。”她哽咽着,被拥进宽厚的怀抱。
拒绝被软化,她瞪着他,用力挣脱他的拥抱,想找更有力的词语骂他。可一时之间,她找不到更能表达她愤怒之情的词汇,而他则悠然地劝导她。“放弃吧,你已经用过所有最恶毒的字眼骂我。”他的脸散发出饶有兴味的光彩,藏着某种她不解的情感,而且好像还很快乐。他接下来的话更证实了她的想法。“我一直想确定你的感情,现在我完全明白了。”
“什么感情?”云珊戒备地问。
“你对我的感情。”
他得意洋洋的神情激怒了云珊,她咬牙骂道:“你这种人知道什么是感情?既然爱着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娶她?”
“我不爱她,从来都不爱!”
“骗子!不爱她,为何让她成了你的女人?”云珊愤怒地挣脱他的手。
“那是我犯的一个错误。”黑鹰再次抓住她。
“错误?!”云珊的眉头皱起,语气如同她的目光一样冰冷。“那也许你很快就会发现我是你的另一个错误,然后你也会离开我!”
“不!永远不会!”
“为什么不会?”
“因为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你敢说你没有抱过她,亲过她像对我做的那样?!”云珊的谴责里带着掩饰不了的哭声,眼泪盈满她的眼眶。
“没有!”
“没有?!”
“没有!”面对她的泪眼,黑鹰第一次憎恨自己的过去。他想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对男女情事完全不懂的小女人,说明自己与另外一个女人的旧事。可是,如果不说
我简直是疯了!他暗骂自己一再被一个小女人弄得手足无措。
云珊挣脱不了他,又不忍心真的打他,只好委屈地问:“如果不爱她,那她为何说她跟了你很多年?”
她的问题让他感觉像是挨了一记闷棍。他站在她面前,木然地看着她,许久以前他就关闭了与人沟通的门,只把各种苦涩、痛苦的情绪埋在心底,在此之前他从未想过要对她或任何人敞开。可是如今想要说服她,他知道必须对她敞开心扉。
他忧郁地看她一眼,低下头注视着被紧扣在自己大掌中的小手费力地说:“我不爱胭脂,但我感激她。”
他的话轻轻飘过她的耳际,但他的神情却震撼了她的心。从认识他以来,她何曾见过他的这种神情?这个小心翼翼、失魂落魄的男人一点都不像她所认识的他!
“感激?”她无法理解。“跟她在一起就是为了感激吗?”
黑鹰几乎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不是,跟她在一起不是我的选择。”
云珊不语,但会说话的眼眸专注地看着他,里面写着一个个的问号,而他无法回避她的问题。
他抬起手抹去她面颊上的泪珠,拉她坐在河边的草丛里,决心把一切告诉她。
他将自己随父押镖出关后路遇强盗,爹爹被杀,他身负重伤、生命垂危,最后被当时安东都护府捕头、胭脂的爹救活的经过告诉了她。
“这么说,是她的爹爹救了你?”云珊明白了何以他感激胭脂。
“没错。当时我只剩下一口气,是他把我带回家,请郎中救我,让他唯一的女儿侍候我,还帮我安葬了我爹。在我伤好后,又把我引荐给李大人,从此我在安东府做了捕快。可以说,没有胭脂和她爹,我早就死了。”
他的语气平缓而压抑,云珊似乎能感受到他埋在心底多年的痛苦和绝望,看到他眼底的挣扎和无奈。她不再为胭脂跟他的关系烦恼,忘记了自己的伤心,只为他能活着而心存感激。
“既然如此,那胭脂她爹为何不把胭脂许配给你为妻呢?”
“在我做捕快两年后,胭脂的爹爹曾有意如此,可是我拒绝了。”
“拒绝了?为什么?”
黑鹰的眼里闪过一缕难以捕捉的光芒。“因为我已经有未婚妻!”
“啊?未婚妻!”云珊光洁的额头出现细致的皱纹。“就是那个叶儿吗?”
黑鹰惊讶地看着她,想不出她是如何得知叶儿的。
而他紧闭的双唇让云珊心中充满了失望,原来他另有所爱!
她想将自己的手从他的双手中抽出,可是被他握得更紧。
“是她,不过她已经在四年前嫁人了。”她落寞的神情像一道鞭子抽打在黑鹰心上,他急切地说。
四年前?想起胭脂悔恨的事也发生在四年前,云珊看着他,等待解释。
“是我的错,我因滞留关外,没有遵守婚约依时迎娶她。直到四年前,她独自来关外找我,被强盗劫持,后来嫁给了那个劫持她的人”
黑鹰告诉她关于叶儿和劫持了她的强盗易水寒的事情,他低沉的声音在这个小树林里显得十分空洞寂寞。
“你很想娶她?”听完叶儿的事,云珊困惑又苦恼地问他。
“她是我爹替我定下的妻子。”他强调了“我爹”两字。
“你爱她吗?”
“爱?”一抹笑容浮现在他刚硬的脸上。“那时的我并不懂什么是爱。何况如果是你,你会爱一个在记忆里总是拖着两条鼻涕的黄毛小丫头吗?”随即他笑容一敛。“不,我想我不爱她,伹我喜欢她,她是个聪明可爱的好女人。”
第一次听到他赞美一个女人,云珊明白无论怎么说,叶儿在他心里都有很重的分量,但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吃醋,反而对那个叶儿充满好奇。
“那你是以定亲为借口,拒绝胭脂爹爹的提亲?”她转了个话题。
“没错。”黑鹰眉宇攒聚,阴郁地说:“我很感激她父女俩,但我留在关外一心只想找到杀父仇人没有其他,可没想到一待竟是十年!”
听他语气沉重,想起与师妹一年多来寻仇的经历,云珊对他的遭遇和心情感同身受,她主动握紧他的手,关切地问:“你老家还有别的亲人吗?”
黑鹰摇摇头。“我很小时娘就死了。”
云珊动容地看着他,相似的命运让她觉得自己的心更贴近他,也更理解他了。“你一直没娶妻,终年奔波追拿人犯,就是为了报仇啊!”她充满感情的目光让黑鹰心头波涛汹涌。他低头看着他们交握的手,那双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纤细的手指在他黝黑的手背上摩挲着,仿佛在安慰他似的。
他抬头看她,却在她的凝视中看到一种令他不安的因素,包含着了解、同情和好奇。这眼神融化了他的心,他知道她不是好奇的人。可是长久以来,这是第一次,他觉得心中有一部分自我渴望对她敞开心扉谈谈自己的过去,倾诉一下心中挥之不去的困扰相对她的感情。
“珊儿,”他轻唤着她,将她的手合拢包裹在自己的大掌中,紧紧握着。“也许也是为了让我遇到你!”
云珊调皮地一笑。“也许吧。可是如果你想留住我,就得让我了解你。”
黑鹰知道她说的对,正因为她是如此美好,他更应该对她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