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没弄疼她。
雷仲天修长精壮的身躯半坐卧在床榻上,小心地将她搂入怀里。额头轻触她的,确定她没再发烧,才安下心来。
“你在做什么,放开我!”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竟毫无察觉,结果等她反应过来,人已在他怀里。
“别乱动。”
雷仲天警告的话才吐出,就见她因挣扎而疼得龇牙咧嘴,小脸全皱在一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模样瞧得他浓眉微拧,心下一阵揪紧。
“好痛喔!”
柳晴儿痛得再也不敢乱动,咬牙忍受那股剧痛。
雷仲天不舍地轻吻她眼睑,注视著她仍显苍白的容颜,一股柔情缓缓滑过他心底。
“你这伤是怎么来的?那五名黑衣人全让你给毒死了。彩衣说她也不清楚,只道她约你去散心,却遭人突袭,你为了救她才会受伤的,是真的吗?”
到现在他仍不相信刘彩衣的说辞。当日她言辞闪烁,他怀疑她未将事实说出。
“嗯,她没说谎。”
知道他生性多疑,为免牵连刘彩衣,她也不想将事实说出。
锐利的黑眸盯视著怀里闭目的人儿。不知为何,他总觉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听说你照顾了我两天,伤口也是你帮我处理的。”挣扎了许久,她支支吾吾地问出令她尴尬的问题。
“没错。”他一口承认。似是瞧出她的窘迫,话里有一丝笑意。
“这些事可以交代给丫环,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做教我以后怎么做人?”终于,她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令她困窘的问题。
“不需要,若你担心人言可畏,那就以身相许如何?”他戏谵地道。黑眸凝视著她因羞窘而微红的脸颊,那娇羞的神情,是他从未见过的,不禁令他瞧得痴了。
“当我没说吧!”她逃避地道。
闻言,他低沉一笑,不想在此时逼她,反正她是逃不了的。
“大少爷,葯送来了。”
不知何时离开又出现的小翠,手里端著一碗葯,站在屏风外。
“端进来。”
在他怀里的柳晴儿略带惊慌地抬起一双清莹水眸,望进他漆黑的眸底。
“我我的伤不碍事,我包袱里有专治刀伤的葯丸,吃一吃就好了。”
精锐的黑眸盯视著她小脸上不安的神情,薄唇扬起一弧淡笑。
“晴儿,你怕喝葯。”
被人一语道破,柳晴儿俏脸上有丝窘色。不想看他促狭的脸色,将小脸埋进他胸膛里,闷闷地说:
“人家从小就怕喝葯汁,爹娘都将所有可能会用到的葯,不论是补葯或是伤痛风寒葯炼成葯丸,让我不用担心。反正我是绝不喝葯汁的。”话语里有著小女儿的娇态。
雷仲天俊朗的脸上有抹满足的神情。柳晴儿这次受伤,却意外的拉近两人的距离,让他瞧见她更令他心动的面貌。那是他以往所渴望的,如今她安适地在他怀中,清楚地感受她柔软的身子,他知道他这辈子再也放不开这怀里的人儿。
怜惜地在她小巧的耳垂轻落下一吻,感受她娇躯轻颤了下,他闷笑地在她耳畔轻语,温热的气息不停干扰她。
“晴儿,你要明白这是雷风堡,不是百花谷,没有炼丹炉。况且你总要习惯喝葯汁的,不可能随时都有现成的葯丸可供你服用。”见她仍是没反应,温柔的话里再添了抹威胁。“你若再不肯喝,我只好用你昏迷时的方法喂你了。”
什么方法?柳晴儿正兀自纳闷,小脸忽地被抬起,一张俊朗的脸孔逼近,在她因惊愕而水眸圆睁时,粉唇猛然被攫住。
“你”红唇微启,一道苦涩令她皱眉的葯汁趁隙滑入。柳晴儿粉拳捶向他胸膛,还未捶痛他,自己倒先因牵动伤口而倒抽口气,细致的柳眉紧皱著。
直到确定葯汁全数尽入她口中后,雷仲天的唇才不舍地离开她。望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疼惜地轻啄了下她紧皱的眉头,轻斥道:
“不是叫你别乱动吗?”
“你这家伙乘人之危,还不准人反抗。”柳晴儿痛得不敢稍动,咬牙咒骂。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自己喝完,另一个是由我来喂你,你的选择呢?”雷仲天不理会她的埋怨,还一副好心地任由她选择。
柳晴儿狠狠瞪了他一眼,可那一眼在他瞧来一点气势也没有,反倒勾起他嘴角的笑意。
“我自己喝。”不甚甘愿地妥协,心底仍不停咒骂这乘人之危的小人。
像是很满意她的回答,也知道她无法动弹,一条长臂环绕过她的纤腰,小心地拿著碗,另一手拿著调羹舀了口葯汁放在她唇边,示意她喝。
柳晴儿拧眉,就著他的手,忍耐地喝完他下停舀来的葯汁。好不容易喝完一整碗,她轻吁了口气,仍为嘴里的苦涩葯味而难过。
雷仲天用衣袖轻柔地拭去她嘴边的葯渍,接过他示意小翠拿来的水。他声音低柔地哄道:
“来,喝几口水,冲淡葯味。”
见她柔顺地喝完,眉眼间仍有丝倦意,他小心地将她放回床榻上,在她耳畔低语著:
“你再睡一下,晚点我再过来。”
柳晴儿因困倦而半垂的眼眸,见他修长的身子起身离开床边,站立著走出几步,又惊讶得眼睛大张。
“你的脚能走了!”
柳晴儿口中逸出一声惊呼,她震惊得倦意全消,美目盯视著他的双腿,那模样仿若见著妖怪般。
她受伤前他不是还用拐杖走路吗?怎么她这一醒来,一切都变样了!
“这得归功于你卓绝的医术。白日的悉心治疗,再加上入睡前陪我练习走路,可谓是用心良苦,我若不早日痊愈,又怎么对得起你呢。其实在你受伤前两日,我的双腿已能走路了,只是我没告诉你罢了!”雷仲天俊脸含笑,蹲在床榻前,黑眸直视她气恼的水眸。
“你这个小人。”柳晴儿气呼呼地臭骂著。
想到这家伙竟然这样耍她,她还每日为他的病情而烦恼,实在是太不值了。
“我如果老实告诉你,你现在老早就离开北方了,这个险我不能冒。不过,你这次受伤,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晴儿,我说过你当初既然有勇气留下来,就该想到今天的情形。对于你,我是誓在必得的,你还是及早认清的好。”
抛下他强烈的宣誓,认定她毫无挣扎的余地,雷仲天带著一串笑意扬长而去。
“你少得意,等我伤好了,你想留也留不住!”
听那彷若已得胜的笑声,柳晴儿气得对他的背影放话,双拳气忿地猛捶床褥。而太过用力的结果是又引发背伤,她又发出一连串痛叫。
他们两个的战争还没结束呢!她才不会轻易认输。
处于气忿中的她,就算知道两人的争执早已变质,仍不肯放弃。只因这可是攸关她往后的幸福,自由对她而言诱惑更大。
一旁目睹这一切的小翠,仍一头雾水的搞不清眼前的情形。两人之前不是还相处挺愉快的吗?怎么下一刻却吵成这样?
她从没见过大少爷笑得这么快乐过,可见他十分喜爱柳姑娘。她实在不懂,柳姑娘为什么会不喜欢优秀的大少爷?可是现在柳姑娘气成这样,她也没法问,只能在心中暗忖:有机会得多帮大少爷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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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过来!”
柳晴儿惊慌地揪紧衣襟,水眸恐惧地盯视著眼前的人。
“这种事可以请小翠帮我,不需劳烦你。”
雷仲天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摇晃手上的金创葯,薄唇淡然地吐出十分熟悉的威胁。
“你有两种选择--”
“够了。”
柳晴儿忿怒地打断他的话,美目狠瞪他得意的笑脸。她认命地开始松开衣襟,碍于背上的伤动作不能太大,只能将单衣褪至肩头,即转过头去将主权交给他了。
瞧她如此识相的举动,黑眸闪动著笑意,他坐上床榻,动手将她的衣衫褪至腰上,再开始解开背上的布条。
由于布条环绕著整个胸背,他的双手总是有意无意地碰触到她胸前的柔软,柳晴儿双拳在身侧紧握著,克制著脸上不断窜上的火红。
他解开布条后,审视著伤口愈合的情况,将葯小心地敷上。再取来一条干净的布条,以相同的方法将布条绑好,才将衣衫小心地帮她穿上,留下前面的盘结让她自行处理。
“你伤口复元的程度很好,明日应该就不会像今日那么疼了。”
瞧她仍是不发一语,面向著墙,他浓眉微蹙,长臂一伸,下一刻,她身子已安适地在他怀中。
低头凝视著怀里沉默的人儿,手指勾起她小巧的下颚。他清楚地看见她俏脸上的潮红,和她游移不安的视线,遂促挟低道:
“怎么,难为情吗?你昏迷时我都是这样帮你换葯的。”
“闭嘴!”柳晴儿挥开他的手,又羞又恼地瞪著眼前脸上挂著戏谑神情的人。
这个家伙腿伤一好,对她也更加肆无忌惮,料定自己必为他所有。那蛮横的态度,总令她气得牙痒痒的,却又无可奈何。
就在两人四目相对时,一股异样的悸动滑过她心扉。她清楚地看见他黑眸底有抹因她而起的炽热,那也是她没胆面对的。水眸逃避地半掩,将螓首深埋进他颈间。
耳畔传来他低柔的喟叹,感受到环抱著她纤腰的手臂更紧了。
忽地,门外传来小翠的声音,将心思各异的两人拉回现实。
“大少爷,吕大夫来了,要请他进来吗?”
雷仲天闻言俊脸一沉,浓眉紧皱著。他并没有找他来,而他会主动前来,必是为了柳晴儿。
“让他进来。”口气微愠,仍没放开怀中的人儿。
由他语气听出他的不悦,柳晴儿纳闷地抬起头来看他,却遭他再次紧按回怀里。
“大少爷柳姑娘,你醒了!”
吕扬一踏入内室,见著被雷仲天搂抱在怀里的人儿,先是惊喜,尔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两人姿态太过亲密,而雷仲天更是一脸阴沉地瞪视著他。
“你来做什么?我记得我并没有请你过来,不是吗?”
他不客气的话削得吕扬脸色青白交错,尴尬地楞在当场。
柳晴儿看不过去,横了他一眼,知道他不可能松手,只能在他怀中含笑道:
“吕大夫,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伤势,还有劳你多跑了这一趟,我已经不碍事了。
雷仲天黑眸危险地一眯,警告地瞪视著她含笑的脸。
她竟敢当着他的面对别的男人展现一脸笑意!再瞧了眼双眼闪著痴迷神采的吕扬,胸口瞬间全涌上怒意。
“既然没事了,吕大夫请回吧。”冷厉地下逐客令。
“是”吕扬也非愚蠢之人,自是懂得察言观色。正欲告退,看了眼柳晴儿仍显苍白的脸色。“我再开几副补葯,让柳姑娘补身。”
话尾方落,赶在雷仲天变脸前迅速退下,也让柳晴儿没有推拒的机会。
算他跑得快,下回再不请自来,就没那么好过了。雷仲天胸口的怒气仍未抚平,狠瞪了眼朝他露出无辜的水亮明眸,只能暗自气恼盈胸,不舍得对她发火。
偷觑了眼因气闷而紧绷著脸的雷仲天,柳晴儿粉唇不禁缓缓漾开一朵笑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