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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现在我要你们看看它。”他边说边打开门锁,引他们入内。
八岁的菲力首先跟着父亲走进房间。”他一看到王冠,便停住脚步,嘴巴微张地直盯着它看。他父亲以前所说的根本无法与它的美相比拟。它的黄金铸面不仅光滑,还闪耀着眩目的光芒:那颗心形的红宝石亮得好像拥有自己的生命。”好美—”菲力静静地说。他仿佛受到一种更大的力量驱使般,不由自主地向前移动。他将手伸向那宝物,预料他的手指将接触到冰冷的金属,出乎意外的是,它温暖得几乎称得上是热,他马上像被烫了手般将手缩回去。比他更小心的洛比看了他的反应后,便决定只要远远地看就好了。”是的,它很美,”劳伦同意道。”我要把它收藏在这儿,安全地镇在这个房里。你们两个都要向我承诺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亨利会是唯一知道的另—个人。你们知道吗”
“是的,父亲。”两人恭敬地叫答。
他们再看了一会儿王冠后,劳伦便将他们带出房间。往门口走之前,菲力又向后瞥看王冠—眼,眼中的渴求赤裸可见,有—天,这个黄金宝物将会是他的。
一八五五年伦敦
菲力坐在他父亲书房的书桌上,喝着他父亲最好的白兰地。洛比坐在他对面,也喝着同样的酒。他们两人形成极端的对比。菲力白皙:洛比黝黑。菲力高瘦:洛比较矮,且有发福的迹象。菲力精明、善于计算,又富行动力:而洛比较缓慢、做事按部就班。但倘若有选择的余地,两人都不希望成为对方的样子。菲力认为他弟弟是个蠢蛋,洛比则轻视菲力锋利的言词和邪恶的鬼点子。不过两人仍有一项相同点:他们都很喜欢他们父亲的钱。”我很高兴我们的父亲懂得享受生活。”菲力边说边向后靠进椅背,同时随意又充满高度自信地将他穿着名牌靴子的脚跨上桌子,一点也不担心是否会刮伤那上好的木头纹路。”
不过有时候他的收藏品会让我发冷。””就像那顶王冠?”洛比讽刺地问道。”没错。他把”欲望之冠”锁在那个私人收藏的小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好?除了亨利和我们没人知道它藏在那里,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们也只被允许进去看过三次而已。””那王冠是他最宝的收藏。””那也是应该的,它可值一大笔钱。他应该卖了那该死的王冠才对。””我确信父亲认为我们已经够有钱了。”他喝了口白兰地,内心颇厌恶他哥哥的贪婪。不论他们多有钱,菲力总认为还不够。和往常—样,洛比又让他感到懊恼,菲力轻蔑地看向他。”钱永远没有足够的时候。”他想像着他已拥有那顶王冠时,眼里发射出贪婪的神采。”有时候我会想雇个人把它偷出来,可是我知道父亲早晚会查出我是幕后指使者,毕竟,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这件事,而我们也发过誓要保守秘密。但每当我想到那颗红宝石的大小一—一””你别想人多了,我亲爱的大哥,”洛比打断他的话。”只要父亲还有—口气在,他就不会和它分开。””的确,但等他死后—”—想到他可以继承的遗产,他高兴地举起洒杯致意。”是呀,是呀,届时所有宝贝都会落入我们手中。不过容我提醒你,父亲的健康情形十分良好。
菲力停了一下,心中有了计算。笑道:”太可惜了。”
他再次崇敬地摸了摸王冠后;便合上盖子。带着它走向擘炉,
菲力停了一下,心中有了计算。过厂会儿,他淡淡地微笑道:太可惜了。
书房里的两人都不知道,劳伦就站在门外的走廊上。他原想回书房工作—会儿,并不知道两个儿子已经回来了,通常他们都彻夜不归的。在不小心听了他们的对话后,他不仅全身僵直,且觉得非常生气。多年来,劳伦—直想灌输给菲力和洛比一种价值观,但他们唯一关心的价值只有他们门袋里的钱。他常觉得他们两人没什么道德观,现在似乎证明他的感觉没错,他们两人一点都没有道德观念。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他,劳伦于是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当他一想到他们对王冠的贪婪之心,他的心情就十分低落与沮丧。他不断回想到他们多期望他快点死的对话,他的心中充满了不可言喻的深沉的痛苦。他从灵魂深处发出—声疲倦的叹息,然后他了解到他必须在还来得及以前做点什么,好改变儿子们的心灵。他当然不可能长生不死,他必须让他们了解王冠的重要性,如果他失败了,他知道他们会毁了他这一生的努力。劳伦在房里不断地踱步,希望想出一个有效的办法,让他两个已入歧途的儿子了解富有的真正意义财富并不能带来幸福,神并不是只为了让人们享受物质上的乐趣才创造人类。在地球上的每个人都是为了完成某种善行而诞生的。以他刚刚听到的对话判断,劳伦知道两个儿子必定没有这种想法。他已经不记得他们上次对其他人施予仁慈是什么时候了,因为他们已完全浸浮在他们堕落的欲望里。
他突然产生—个念头。菲力和洛比这么獭惰、又自我中心,劳伦知道他免不了要再教导他们,只有付出,与帮助他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幸福。由时间已晚,劳伦便躺在床上计划着他即将进行的旅行。他边考虑边微笑着。虽然他明天就可以准备好离开,但他决定等到两个儿子到朋友家的乡村别墅度过周末时再走。他可不想要他们问些他要去哪里的问题。延迟出发并不会给他带来人多困扰,这—切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改变儿子们的心灵。他们是他的骨肉,即使他们是那么邪恶,他仍然爱他们。如果他必须采取激烈的了段来迫使他们成为他希望的那种人,他也会这么做。
菲力和洛比度假回来后,发现他们的父亲已出国做他的探寻旅行。虽然对他的离开有一点讶异,但他们并不在意。由于他以前也常常出家去寻找宝藏,所以对他这次突来的旅行,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
五个月后劳伦回来了,对于他旅行期间所完成的工作相当满意。他亲切地向他的儿了们打招呼,但当中似乎还带点神秘的希望。
菲力和洛比有点惊讶他只带回三本无趣的皮面书,那些书一点都不旧,也没什么价值。他们耸耸肩,把它当作是他的另一个怪癖,然后继续他们放荡的生活方式。
底比斯市附近的遗址
黎明时分,东方的天空已妆点出金红色的光辉,又是酷热一天的开始。但柏雅莉一点也不在意那样的高温,她很快地起床,穿上她平常穿的白色长袖上衣与卡其开叉裙子。她对他们昨晚的发现太过兴奋,以至于天气如何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昨天深夜,他们发现一项线索,证明”欲望之冠”的确存在,而且,它就被埋在附近。今天早上,他们会叫到原来的地方继续挖掘。他们已经找了那顶王冠好几年,而今天他们很有可能找到它。
雅莉简直迫不及待了。她迫切地想回去工作.因此她坐在床边,拿起她的靴子,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沙漠生物藏在里面,就算里面发现—只蝎子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所以她不得不
小心。现在可不是发生意外的时候,她还有好多事要做呢!穿好靴子后,她站起来抚平裙子,感谢它能给她自由活动的空间。她的衣服也许不够流行,但当她跟着父亲在撒哈拉沙漠从事考古挖掘时,衣服的样式如何实在不是什么大事。”当她得爬过古老遗迹,挖掘那些埋在细沙之下有数世纪之久的宝藏时,身上穿的衣服当然要以舒适及实用为主。
在离开她的帐篷前,雅莉停在她的小洗脸台前梳洗。她很快地洗好脸,然后拿梳子梳过她那头散乱的短卷发。在审视过手上小镜子里的影像后,她不禁微笑起来。将她的头发剪那么短,对她来说可是一项革命性的创举,但在这种天气下生活了几个早期后,她终于相信及腰的长发实在太难整理了。她的父亲也曾经为她剪短头发难过了一阵了,但等他了解它的必要性后,便不曾再说什么。当然,她从不后悔剪了头发,因为她再也不必在早上花那么多时间整理仪容了。
雅莉早正数年前父亲的视力开始退化时,便跟着他工作。现在,她二十一岁了,仍然跟着他四处旅行、记录他所挖掘出来的新发现、伴着他到各个博物馆及大学做研究。她和他一样热爱埃及历史,与他一同分享找到失传已久的历史宝物的所在地时的那种热倩。他们在底比斯附近这地区已挖掘了将近一个月,她希望今天他们能找到那顶未曾出土传说中被下了诅咒的王冠。”早安,爸爸。”她吻了一下他的脸颊向他打招呼。”早安,甜心。我还以为你今天会睡晚一点。”柏纳奇对他女儿微笑道。虽然他的视力不好,而且有年年恶化的趋势,但是他现在仍能看到雅莉微笑的脸庞,即使只有这样,他也感到很快乐。”我人兴奋了,”她承认道,并给了他一个拥抱。我有—个感觉,我们已经快找到它了,而我希望那不只是我的想像。””经过那么多年的搜查,如果我的手能真正碰触到那顶王冠,我的事业才算达到巅峰。””我们开始吧。”
纳奇因她的热情而加深了他的微笑。”早餐怎么办?””我们任何时间都可以吃。我现在只想找到王冠!”雅莉带头穿过那些已半倾倒的古建筑遗迹。
纳奇跟着她自信的背后走时,懊悔地摇摇头。雅莉一直是他的骄傲与快乐的源泉。有时候她会让他好讶异。她的决心、自率与聪慧都是她身上很棒的特质,但这些并不是男人们选择妻子的条件。当然,雅莉是个可爱的女孩。一副高而纤细的身材、—头红金色的秀发,及一双深逐迷人的眼睛,她其实比任何—个年轻女子都要漂亮,但他仍然很担心她。二十一岁的她,早巳超过一般女人结婚生子的年龄,现在她还将头发剪掉一—一,唉,他实在很担心。纳奇在想,当他带着她一起工作时,他究竟给了她什么样的人生。她永远不会在沙漠中遇到一个适合的伴侣。但即使当他考虑不带雅莉同行时,他也知道他做不到。他想和她—起旅行,她是他完美的助手。雅莉总是在他察觉以前就满足他的需求,他怀疑如果没有她,他成功的可能性有多高。她的机智、慧洁与对知识的渴求,使她对他大有帮助。虽然他对她的未来感到很焦虑,他却也很高兴她选择留在他身边,他不知道倘若没有她,他要怎么办。
他们到达挖掘的地点,再度开始搜寻的工作。他们雇用来和他们一起挖掘的农夫与工人们也很快加入早晨的挖掘工作。接近十点时,他们被迫停止作业,因为灼人的阳光强得令人无法继续。到了下午时分,他们又开始挖掘。雅莉又热又累,但她不准备休息,因为她知道他们已经很接近目标了。她决定翻遍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直到找到墓地入门与王冠所在为止。等他们找到陵墓时,已接近傍晚时刻,但令他们害怕与失望的是,入口处已经被破坏了。工人们围着柏家父女,雅莉则举高油灯好让她父亲走进黑暗的陵寝时能看得到路。找到王冠一直是他的梦想之一,而她要他是第一个进入传说中的王子与公主陵墓的人。”雅莉,纳奇痛苦地说道。”这是我们最害怕的结果“盗墓者”
雅莉跟着他走进布满灰尘的陵寝,并害怕地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都已被翻遍了,木乃伊身上的黄金和珠宝不仅被夺走,连骨头也被破坏得四处散落。”这简直是亵渎。””王冠也被拿走了”他认命地说出这可怕的事实。”父亲,你看!”雅莉把灯火举近墙壁,好仔细研究墙上所写的楔形文字。
纳奇走到她身边凝视着那些图画。”跟我们相信的一模一样!”纳奇以敬畏的门吻说道。”这些画证明了—切!证据都在这里!王子可怕的死亡与公主的诅咒都是真的。””你看这个,爸爸。”
她和缓中带有紧急的声调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转过身发现她站在他们刚刚进来的门口。门口上的题字写着:唯有那些怀有真爱的人才能宁静地通过这条路。”她大声地念出这些字时,突然一阵战栗往下自达她的脊椎。”这是真的都是真的。”
他们在陵寝里待到很晚,忙着临摹遗迹上的画。出来时,时间已过了午夜。”如果盗墓者偷了王冠,并已将它带出来,为什么我们会没有听说?”
“它很可能几世纪以前就被偷走了,我们根本没办法知道。”
他们静静地站在遗址之间,呼吸着夜晚的新鲜空气。父女俩对王冠已经被偷,且有可能已遭到破坏的命运感到相当难过。”我不知道现在我们要怎样才能再找到它。”雅莉很疲倦地说道。她真的很失望,因为她原来那么确定可以找到王冠,现在她再也没有事可做了。他们会结束陵墓的工作,试着抢
救所有能够救回的古迹,然后他们就要回到位于波士顿的家两手空空地回去。他们带着王冠凯旋而归的梦想已经破碎了。”你有很重要的一课还没学到。”当他们在黑夜中慢慢走回帐篷时,纳奇说道。此时,头上的银色满月所散发出的柔和月光照亮了他们回程的路。”哪—课,爸爸?”她在月光下转身面对他,严肃的表情显示出她正试图克服内心的失望。”永远不要放弃你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