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瞒着他了?他和寸细没半分客气,把人直接拽过来,按住了头准备不说就拷问。
寸细看着戴果子的年纪更小,而且这么沉不住气,他也是使坏,把那些说得又比在顾长明面前更露骨些。戴果子的脸刷得红透了,上来就扇了寸细两巴掌,力道又大,声音又响的。
柳竹雪的双眼瞪得圆圆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哪里知道顾戴两人在她的盈盈目光下,分别不自然的往两边看。顾长明把车窗掀开,让外面的风呼呼往里面吹。河边的风大,加上马车的速度,吹得每个人都精神一振。
“要我看外面那条河没什么特别的,怎么有人成群结队的死在里面?”寸细虽然得逞,还不敢笑,他生怕又被戴果子打。这还是中原人的官差吗,完全不讲道理的,想掐就掐,想打就打。他还是个外乡异族人,万一被打死了,随便往那个犄角旮旯里一塞,谁还会来找他?一想到这种客死异乡的可能,寸细缩了缩脖子,安分了。
顾长明索性转过头去看着车窗外的河面,这一段的通天河似乎要比曲阳县那里湍急些,河面上的水波像是借着风在往前滚动着,一刻都不带停留的。
这样的河面,如何能把尸体完好无损的漂流到曲阳县,特别是最晚出现的那句女尸。用柳竹雪的话来说,真是最好看的尸体,连神情都安逸的不像死人。到底是什么法子!
顾长明在心里盘算过几十种,总觉得有破绽说不过去。他忽然又无比期待会出现第五具尸体,让他能够在第一时间找到问题之所在。但是这样的念头很快又被他压制下去,一个破案的人,怎么能够因为悬案而期待死更多的人。
如果被父亲查获他此时此刻的心态,恐怕要他面壁思过三天三夜都是不够的。顾长明想到那个对自己格外严厉的父亲,心生担忧。外头人还不知道顾武铎无声无息的失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顾长明若非接到师兄的传书,或许会去往另一个方向,目的都是寻人。父亲,应该还安好吧。还有师兄怎么至今没有出现,也没有新的口讯传来。
“顾公子,顾公子?”柳竹雪连唤了两声,不见顾长明有所反应。她很识趣的判定,他一定是在思索非常重要的问题,这种关键时刻,最是忌讳有人会从中打扰的。
顾长明的目光从绿波点点的河面收回来,微微合起眼。修长的睫毛齐刷刷的落下,仿佛是一种鸟雀在疲倦的时候收起的羽翼,异常俊美。
马车中一时之间安静下来,其余的三个人都在看着顾长明,眼神中各自带着心事。
顾长明如入无人之境,把四具女尸按照顺序,在脑海中又过了一遍。华美的衣饰,时下最时兴的发髻,珠钗头饰,每一张脸上都扫过淡淡妆容,这些都代表着什么?
掩饰。
顾长明脑海中迸出这么两个字,美丽的女尸,让人惋惜而惊艳,却在第一时间忘记考虑到最基本的。这些人为的添加,把她们的真实身份完全掩藏,她们就像是从开封府城门口路过的任何一个美丽的女子。或者是去城外走走,或者是才从亲戚家回来。
不,这些都是错觉,极大的错觉。
顾长明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似乎有星光凝聚,在车厢中逼得其他人不能直视。
“顾公子,你想到了什么?”柳竹雪看出他这样短短一刻,仿若是高僧入定一般,必然是有所发现了。
“到了唐县,找一个这样的人。”顾长明的眼睫飞扬,神采奕奕,“能找到当地最好的裁缝,知道各大城镇中最时兴的衣服花色,胭脂水粉,必然有这样一个人。”
“这样的人会是做什么的?”柳竹雪猜不出来,也不避讳直接问出来。她又不是捕快,更不是破案的高手,她就是一边看热闹一边来帮帮小忙,开开眼界的。
寸细也饿没有听懂顾长明的话,戴果子给他一个眼神,里面写着三个字:乡巴佬。
曲阳县虽然是小县城,戴果子也不是那种井底之蛙。所以顾长明这样一说,戴果子的脑子里跳出来的那个地方,似乎有些奇怪。
“你想到了什么,可以说说看的。”顾长明没有一点倨傲的样子,从头到尾都温和有礼。
“你刚才说,要知道最时兴的衣服花色,胭脂水粉,还要好裁缝,好手艺。我倒是知道唐县有这么一个好地方。”说好地方三个字的时候,戴果子的眉毛尖,偷偷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