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冷燕湖被迫前往香港参加摄影大展的开幕典礼,她本不太情愿,最后却觉得值回票价。在展场上,她欣赏到不少好的照片,又结识许多同行的前辈,这一趟她的收获最多。
但收获愈多,同样的,麻烦也愈大。
老板和关怀在香港另有要事,必须多待几天,她则是在展览结束隔天马上回台湾,刚抵达公司就发现这边的报纸又绯闻满天飞。
两男一女的确颇具话题性,三人都还未婚,两名男人均是同业中的佼佼者,身为唯一女性的冷燕湖自然格外受到关注。
每张照片都配上耸动的标题,真是有够劲爆,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有张她进去老板的房间商讨事情的照片,下一张是相隔十分钟后关怀也进入,然后他们三人在同个房间一待就是两个小时,明明是在谈事情,结果却变成“三人大胆玩3p”
必怀接受访问时竟还说她是个很不错的对象,分明是有意闹大,艾青苑看得哈哈大笑,但身为当事人的她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不在乎外人怎么看她说她,她只在乎程又齐会怎么想,上回是关怀单方面说说就算了,但这次有照片,她不能继续默不作声。
她马上打电话给程又齐要向他解释。
连续打了三通都没找到他,第四通终于接通,她随即连珠炮似的开口“又齐,我知道你可能会看见报纸,但那些照片都不是真的,我跟老板还有关怀根本不像报纸所写的那样,你一定要相信我又齐、又齐?!”
对方没有回应就把电话挂断,冷燕湖再打过去,却是关机状态,这回她心慌了。
“老大应该是生气了吧?看到这种照片,正常的男人都会生气的大姐、大姐,你要去哪里?”
“我要去跟他当面解释。”她不想干坐在这里等程又齐主动联络。
“去解释难道你要去台中?不行啊,那待会儿要拍照怎么办?”
“就说我人不舒服,改期。”她现在满心只想跟程又齐解释,哪还有心情拍照。
顺利买到火车票,上了车后,她才开始紧张起来。
程又齐不接电话,代表不想听她解释,她这趟下去能挽回多少?
万一他也不想见她又该如何是好?
冷燕湖双手紧紧交握,手心的湿意就如同她心底的不安逐渐扩大。从来没有这么忧心过,很怕他会因为这件事对她失去信心。
一直以来都是程又齐不断付出,他对她的感情毫不掩饰,反观自己,一点也不温柔、体贴,身为女朋友应该做的事情,她似乎一样也没做过,却将他的好照单全收并视为理所当然。
她很不安,也很没自信。
不明白他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
她到底有哪一点那么吸引他?
饼去视而不见的忧虑全在这刻卯起来狠狠攻击她的理智,将她原有的自信击得溃不成军。
到了台中,她不清楚他任教的学校在哪里,正想询问旁人,才赫然发现她连他任教的国中是哪一所也不清楚心头顿时泛起一阵酸意,做为他的女朋友,她实在很失职。
不清楚他家里有哪些人,不知道他台北的家在哪里,甚至连他的生日星座都不了解,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失败。
她一点都不配当他的女友,可她的的确确喜欢他,只要有一丝挽回的机会,她绝不会放过。
冷燕湖努力振作精神,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他的住所,即使有他给的钥匙,她也不敢贸然进入,只能待在外头等候。
已经是下课时间,他应该很快就回来,得先想想该怎么解释才好想着想着,她累得蹲下靠在门板上闭起眼睛。
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正轻轻抚摩自己的脸颊,她睁开眼看见是程又齐,眼眶马上一红,激动地扑上去,紧紧搂着他,怕会失去他似的用尽力气不肯放。
程又齐是很感动女友如此想念自己,不过“燕湖,轻一点,我快不能呼吸了。”
闻言,冷燕湖尴尬地连忙放开他“对不起。”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真那么想我啊?”他的付出终于有了成果。
“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他满脸困惑。“你主动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可是你挂了我的电话你还没看见今天的报纸吗?”
“还没。先进来吧。”他打开门领着她进屋。“早上学校里的学生跟校外人士打起来,我和几个男老师去劝阻,然后跟着到医院检查伤势又到警局做笔录,回到学校还得和校长开会,又得打电话通知家长来带学生回家,到现在都还没有空吃一顿饭呢,而且我的手机也掉了,要不然怎么会舍得挂你电话。”程又齐说了一长串,最后才问:“今天的报纸怎么了?”
她掏出在火车站买的报纸给他看。
看完之后,程又齐笑了笑,原来她露出那种泫然欲泣的表情是为了这种事,他心底有点窃喜,这代表她是因为重视才会这么心急地跑来想当面解释,看得出来他在她的心中已经有一席之地了。
“媒体会捕风捉影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常常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让他们扩大渲染,你以为我会傻到相信这种报导吗?第一眼看见,心情的确有些不舒服,但是我会相信你,何况你的个性压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我了解你。”
一句“我了解你”化消了冷燕湖心底满满的痛楚。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骗你吗?”
压在心口上的石头终于滚落,她嘴角先浮现笑容,然后再慢慢捱近,最后双手环上他的腰,这是她每次主动抱住他的分解动作。
“我不是有给你钥匙,为什么要待在外头等?”
“因为我怕你在生我的气,如果我贸然进入,你会更生气。”
“傻瓜,永远都别怕我会对你生气,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脾气很好,很少生气,更何况生你的气我铁定会更不好过。”
“又齐我很不安,我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优点值得你念念不忘十年?我很怕你在更了解我之后,发现我其实不如你记忆中美好,会觉得厌烦转身就走。我从没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会害怕失去,我很想爱你、想接受你,又怕被你遗弃,我真的一点也不好。”
他的女友不懂得说甜言蜜语,不过这番话已经够教他感动。
“说实话,我也希望你懂得说甜言蜜语,会跟我撒娇,个性再多一点热情,不过我一开始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不管在其他人眼中是好是坏,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至于十年啊你也别老放在心底,喜欢你是我的事情,是我心甘情愿,你不需要有任何压力。坦白说,我才怕你会讨厌我,因为我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就会持续下去,你不喜欢那才糟了。”
“我其实很讨厌男人。”冷芜湖眼底闪着浓浓的胆怯,终于鼓起勇气跟他坦白一切。“你那时候猜得没错,我之所以会有那么冷漠的个性和转学的确有关系,因为我曾经差点遭到性侵害。”回想那件事,她仍心有余悸。
程又齐神情一凛。“高中的事情吗?”
“不是,是在国二的时候。那时候我每天到图书馆念书,念到图书馆关门才回家,走的是固定路线,才让那个男人有机可乘。那天晚上下着大雨,打雷又闪电,我被他拖到路边的时候,整个人吓傻了,他拿着一把刀子威胁我不许出声,要不然就杀了我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我根本不晓得该怎么办
“每回都是从电视、报纸上看见这种事情,然而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根本无法抵抗他一边拿刀,一边要脱我的裙子,我哭不出声音,但双手还是不停反抗,后来是有只野狗对他叫了好几声,他吓得逃走,我也慌得赶紧跑回家,对家人说是不小心摔倒,把这件事当作秘密,从来没有说出口。
“之后,我改变了,再也不穿裙子,并开始学习武术防身,不管男女,除了家人以外,我一律不接近,我对人变得很没有信任感。后来发现这样不对,我不能永远沉浸在过去的记忆中,才努力掩饰对男人的排斥感融人人群,不想被人察觉异状,毕竟我的情况也不算糟,至少我幸运地逃过一劫了”她泛起的笑容依然掩饰不了心底的苦。“我原本不想告诉你,但又不想对你隐瞒,因为你总有一天会发现我的不对劲。”
她清楚男人的欲望,发现在那次强烈反抗后,日后程又齐最多亲吻,拥抱她,却不再试图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她很担心会因此失去他。
“我早知道了。”他对她温柔一笑。
“什么时候?”她以为自己隐瞒得够好,连家人也没看出端倪。
“你的反应早就告诉我了。我以前修过心理学,所以明白你的行为所隐含的意义。第一次我对你产生欲望,你的反抗不像是羞涩,而是一种很强烈的恐惧,那次我就开始怀疑,之后再由你种种的反应来看,才隐约猜到你可能发生过什么事。”他清楚她每个接受自己的动作都经过努力,更舍不得再去伤害她。“燕湖,你为什么不说呢?”
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似是想将累积多年的痛苦发泄出来。“那种事情我根本不想记起来,又怕被人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又齐,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脏?”
“我只会想痛扁那个人渣废物。”
“你离开学校后,我突然发现再也忍受不了那间学校,因为我并没有想像中的坚强,那间学校已经没有你,我只好逃避。”原来早在不经意间,她的心底已经有程又齐的存在。
“你已经很勇敢了,别再苛责自己。”很遗憾那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她心底的苦,如果早一点发现,他绝不会离开她。
“你知道吗?我曾经想当个男人,不过在知道要变成男人得经过复杂且不人道的手术后,就打消这念头。”不想让气氛变得太糟,她收起哭泣的脸庞,试图挤出一点笑容。
“幸好你没去动变性手术,要不然我就真的会成为同志了。燕湖,如果你还会怕的话,我愿意等,千万别为了我而勉强你自己,知道吗?”有时候进一步的亲密接触都可以感受到她小小的抗拒,由此可知她尚未准备好,他愿意等。
抱着她、拍拍她的背,这是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
程又齐每字每句以及贴心的小举动都沁人心脾,让她很想哭。
这一晚,冷燕湖确实哭了,在他的怀里哭得很放松、很安心。
以关怀社会为主题的展览就在“华涛”所成立的“关爱文教基金会”的大楼中开幕,展出的是新锐摄影师冷燕湖的作品,一系列黑白照片全是以探讨社会比较黑暗、不受人重视的角落为主题,展览名称“关爱”正是取自文教基金会。
受邀的艺文人士对此展相当感兴趣,媒体则是对绯闻男女主角猛按快门,然而当冷燕湖偕同男友出席时,媒体的焦点又全落在关怀身上,毕竟俊帅多金的企业第二代才是他们的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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