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仙说到这里,一眼盯住黄一民道:“当到那时,黄师兄觉得我们该如何?杀之不仁,可又不能引颈就戮,可还有什么他法?”
黄一民哪及的上安静仙?当下被问了个哑口无言,更何况安静仙这一说,意思倒也明白。所谓截下水仙等人,并不是要杀他们,而是保护自己不被他们日后行刺,这也算是救下彼此的性命,再免悲剧发生。面对如此说辞,黄一民自然再不开口。
唐冷默认,黄一民无言以对,安静仙见状,微微一笑,便在一切都要定下,就听不远,忽然有人朗声言道:“不知昆仑可否一并随行?”
来人正是昆仑派的许南清夫妇,岗下因为人手足够,所以比之唐门等人的救助迅捷的多,昆仑派终是抢在唐冷等人动身之前赶到。
望着许南清自远处阔步而至,显然比之以前,扬眉许多,唐逸心下暗摇了摇头道:“果然,他还是来了。”
既然东西两盟一战大损,以昆仑派的实力,就算弱过点苍,但也足够一跃而成当今大派了,这怎能不令许南清心中得意?要非是今日一战太过惨烈,他此刻早便开怀大笑起来。
便见许南清到得近前,微一拱手道:“如今决战过后,正道大为损伤,昆仑派虽然地处偏远,可也不想就此袖手,若有能相助之处,我昆仑上下,必尽全力。”
说到这里,许南清再道:“只不知我昆仑可有此荣幸?”
许南清口里说的谦虚,不过他此刻的神态,却是半分都不落在下风。要知昆仑派此来人手却也不少,虽然他们没有举派而至,可三百多人却也是有的,比之死伤惨重的名门来说,这已经是一股不容小觑的战力。
以此为仗,许南清只觉得自己已经足可和唐门点苍平起平坐,再不用受人鄙薄了。
许南清一至,唐冷的脸上还未有什么变化,安静仙的眉头却是一皱,不过随即便就舒开,笑道:“许掌门有此心思,我等自然欢迎,虽然那太室山上已无什么威胁,可能多份力量,终究是个好事。”
说到这里,安静仙转头对唐冷道:“唐门主觉得呢?”
唐冷没有多言,只是点了点头。
许南清见这两大名门之长都不违背自己之言,当下便想长笑!
想七年前的嵩山之盟,那时天山剑派忽然消失,万剑宗还未重出江湖,十大名门正缺其一,可任凭自己上下走访,诸多拜会,甚至自觉就差卑躬屈膝!结果那些中原名门宁可将十大名门硬减做九大,也不愿添上自己。随后不过只用九辅敷衍,实是令许南清心下愤愤。
之后万剑宗忽现,又有德皇从中安排,稳立这江湖之中,九大名门重新变做十大,也就更没有昆仑的位子。如此,这几年的变化,可令一心光大昆仑派的许南清伤透脑筋,心下也是愈加的不满。
也正因此,如今难得名门决战一场,十去其七,便算少林武当等派还有些门人未死,但只凭那些武功浅显的门人,要恢复本门的元气,可也不是一代两代的事了。就算他们恢复些元气,可那时的昆仑派自然更加强盛!
眼下唐门、点苍、飘渺天宫虽然还强过昆仑,但任谁都明白,昆仑派凭其实力,大可稳坐第四,便是武帝的沙海天山,除了武帝本人的武功骇人之外,论起整个门派的实力,怕也难强的过昆仑。
所以许南清的信心十足,而唐冷和安静仙也确实没有驳他颜面。
唐逸身份有别,自然更不可能说什么,只在旁冷眼旁观,便见那位许夫人的忧色暗掩,伊客松和骆颜君则想的不多,那眉宇之间的难色,怕还是因为这场争杀,实是令人难忘。
既然众人议定,即刻便就动身,将伤者送上少林,自有各派长辈照料,就如唐怀和蔡培峰等,所以稳妥的很,各掌门自也能安心上山。
可也就在这时,便又听一人言道:“不知道我是不是也可随行?”
自锦衣卫将那大坑围住,朱玉便就站到一旁,帮忙救起人来。这少女虽然其人贵不可言,但救人之时,倒是并不在意身份,也不在意那血迹污秽。杜、乐二人随在她的身后,虽然眉头暗皱,可却在朱玉的一瞥之下,也俯身援手起来,直至这几个掌门要动身前去太室。
见众人望向自己,朱玉将手上沾染的血迹随意抹了抹,淡道:“我与行云有些交情,本就想见他那对孩子。”说着,看了眼唐逸,朱玉再道:“若不是唐门应下前去东南剿灭倭寇,我也不会随了唐门住下,所以今日太室一行,怎都不能落下我。”
这朱玉的身份虽然还不十分的明了,可唐冷、安静仙等的心头却都明白,那杜章的一声“郡”字所代表的,除了大明郡主,还能有谁?这朱玉如此身份,要求的又不过分,哪还能驳了?当下自然点头同意。
朱玉见了,也不多言,便就跟在队伍之后,而那杜、乐二人互视一眼,自也紧紧跟上。
便如此,唐冷和安静仙再招来些门下好手,一行数十人,齐朝太室行去。
嵩山一分为二,少室三十六峰,太室三十六峰,其中太室最高的峻极峰乃是万剑宗之所在。当年万剑宗遍撒金钱,在旧址之前,建了好一座本院,尤其当中一座宗主府,更是壮观非常。
不过这往日里灯火通明的宗主府,如今却连半分的光亮都无。
过了宗主府,距其后进不远,有一处僻静所在,那里,便是行云的师弟,行君的闭关之处。
那闭关之处背依山壁,是个天然山洞,洞口则有一处小小茅屋,只有这里,还有盏油灯在山风中摇曳,闪烁着一点如豆光亮。
灯前一个女子,形容消瘦的紧,此刻正似在为难什么大事。若是旁人见了这女子,怕怎都想不出她便是当年于嵩山上,于九大名门之长的面前来去自如,便连武林第一坚垒的唐家堡都曾无伤闯过的水仙。
忽然一伸手,水仙将那闪烁不定的油灯熄了,走出茅屋,右脚深,左脚浅,这令各名门之长,令唐门第一高手都时时惊叹的轻功高手,竟然跛了。
便见水仙轻轻的走过来,仿佛生怕惊醒洞中之人似的,直到洞口停下,这才轻道:“虽然你这闭关,一闭经年,可便是再等上五年十年,我亦无悔。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虽然西盟还没有寻上山来,可却也是早晚的事,袁妹妹她们,我已送了下山,如今便只余下你了。”
行君闭关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出得洞来,除了每隔些日子需要水仙送些饭食,表明他还在那洞中生活之外,便就再无动作。
这若是放在以往,却也无什么,就如水仙所言,便是五年十年,她都一心等得,只可惜如今却就不同了。
如今东盟俱损,万剑宗三派的覆没之景,水仙仗着轻功去看了个满眼,心下自也知道,唐门等怎都会寻上山来!
可偏偏如此危急关头,行君却仍无半分出关的征兆,这怎不让水仙心急?若是贸然进那洞中,必然会惊扰了行君,轻则受些内伤,重则走火入魔,以至没了性命!
水仙正自踌躇间,忽然一转身,却是远处,忽然异动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