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山石之后。
“老爷的病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来人不多,只几个丫鬟,有端着面盆的,有端着泥炉药罐的,便在那匆匆而行,口里则是低声道:“海禁断了财路,如今老爷又是病下,这时少爷却举什么义旗,几是将家财一掷,为的是要求那江阴,去杀倭寇。虽然少爷大义,可也要为我们侯府想想啊,那剿倭救人不还是有朝廷吗?少爷如今这一去,便是得胜,我们都没了余财,日后要如何去过?这还是胜了,若是败了”
这丫鬟说着,口里一停,侯家老爷病重。侯酬勤再死,那这侯家可便当真完了,似她们这些人,又要怎么办?
这些丫鬟走的甚快,其他人虽然亦有答话,可唐逸却是听之不到了。不过就只这两句,唐逸的心下又有了计较,暗道:“侯家老爷病重,想是与侯家家道中落有关,至于侯酬勤,他这孤注一掷,尽起侯家最后的钱财,为的怕是搏上最后一搏吧。”
不过唐逸也没有认定侯酬勤有问题,一切便要看今晚查探的结果。
身形再起,唐逸这一次没有再遇到什么人,侯酬勤此行,可是带了许多人去,尤其是那些护院和精壮家丁,所以家里不禁冷清不少,便连巡夜的也没有几个。
只是等唐逸到了那处小小的院子之外时,却察觉到了异处,却原来侯府别处没什么人守护,但这处本无人居住,甚至侯酬勤的口中,不干净的地方,却是暗里埋伏了不下十人之多!那些人并不多擅长隐蔽,便有人的面目被唐逸看到,里面竟然还有那侯府的二管家!
唐逸停身树上,眼睛一瞥,便是看出蹊跷来,心下登时冷道:“果然有鬼!”
便算当初侯府的人手充足,侯十五引着自己和朱玉来这小小院子时,可也没有人在旁看守。
虽然那些人自以为埋伏的隐蔽,但又怎能瞒的过唐逸的眼睛?更何况夜深人静,唐逸的震骨传声运到极致,离的近处,反比用真正耳朵去听,还要清晰,那一声声的呼吸,甚至怦怦的心跳声,都一一映到唐逸的脑中。
轻施燕回百转,唐逸绕着院子外转了一圈,将这些人的位置都记了下来,随即一闪身,自他们瞧不见的地方,闪了进去。院子里并没有人,唐逸进来之后,直奔自己睡过的那间屋子,轻施内力,震开窗子,随即钻了进去。
虽然距离天亮还有那么几个时辰,不过唐逸一刻也不想耽搁,先是将那被褥卷起,免的被自己弄脏,落了痕迹,随即翻身上床,仰面躺上。
震骨传声一直全力开启,唐逸也没有半分收回的意思,便就这么努力“听”着周围动响。
一个时辰过去了。
唐逸仍然一动不动,这周围的草动虫鸣,埋伏下的侯府下人的呼吸心跳,一个不漏的,全都被唐逸“听”了个清楚,只可惜的是,除了这些,唐逸没有听到任何自己想听的声音。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丑时将过,仍然没有什么不同,真要说与之前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埋伏在四周的人,都有些疲倦了,便自他们的呼吸心跳中,就能听出。
虽然唐逸的心志坚定的很,可前日自己没有听到,今天再来,听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结果,莫非那当真只是自己的梦?还是侯酬勤已经将人换了地方?
唐逸连番的跋涉奔驰,此刻也是累的紧,尤其身上还有伤,流了许多的血,躺着的这一个多时辰,疲倦一阵阵的袭来,眼皮越来越是沉重。
“绝不能睡!”
唐逸的脑海里回荡着自己的警告,可那睡意却是越来越浓。
也就在这一刻,唐逸似乎又如那日一般,好似身陷不知名的地方,流血过多的身体,竟然在这炎热的夏日里,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
“难不成我睡着了?”
唐逸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就觉得这一切与前些日里,自己所梦到的是那么的相似。
“难道这样便能听到那哭声了?”
就在唐逸一闪念间,好似回应唐逸一般,身后女子的低泣声忽起,甚至可说低不可闻,又时断时续的,但唐逸却是确实感觉到了!
这一次,唐逸的心下没有半分的惊惧,而是仔细去听,片刻之后,猛一睁眼!竟然是强使自己清醒过来!
“就是小玉的声音!”
唐逸的面色登时阴沉下来,连番听到小玉在哭,这要再推做是梦境,可便说不过去了。趁此刻清醒,唐逸再将玄天神功运至极限,虽然不似方才听的真切,可隐约之间,那小玉的哭泣声还是能闻听的到。
“果如我所料,小玉定是被囚在地下密室之中,因为深在地下,所以无人能察觉的到,就连朱玉的修为都没有感觉,只不过我这震骨传声有异于人耳,倒有些类似于地听之术,这才被我察觉。那时我正沉睡,小玉的哭声又几不可闻,且对我并没有什么伤害,所以我不仅没有醒来,反还做了噩梦!”
唐逸又自听了片刻,小玉的哭声若有若无,不过可以确定,就在自己的身下!
确认了方位,唐逸再不用躺在床上,当下一个翻身起来,随即在屋里查探起来,去寻那通往密室的机关所在。
寻了一柱香的工夫,唐逸并没有找到什么不妥之处,当下心道:“这秘道的开关应该就在院子里,否则侯酬勤也不会为我和朱玉另换个地住下。毕竟要不是我擅长震骨传声,就算武功与我一般的朱玉都没有察觉到,侯酬勤怎都不会担心。所以说,他之所以来,怕的不是被我听到,而是怕我和朱玉不小心碰到开关,露出他那秘密才对。”
一念至此,唐逸又出了屋,到朱玉所住的那间房里寻了个遍,可结果仍然一无所获。
机关之学,这江湖里也有些人擅长,其中最负盛名的,便是机关门,只不过这一门派早已消失无踪,只在一些人中还有传诵罢了,如今在机关一道执牛耳的,便只有唐门了。
只不过唐逸如今虽然已经身处唐门权力的最高层,但在唐门中学习的时间却少的可怜,武功还未学的全了,又怎可能晓得机关如何布置?侯家当年以海运发家,必然豪奢,修的密室秘道,也必然不是江阴城里的那陈锦山所能比拟,饶是唐逸聪慧,可匆忙间,却也寻不出个结果来。
“再过不久,这天便亮了,我可没有再多时间。”
唐逸的眉头一皱,毕竟小玉出事,那冯茹十有**也出了事,且自己只听小玉哭泣,却从来没有听到冯茹的声息,她去了哪里?
唐逸没有继续想下去,他知道如今胡思乱想,只能乱了自己的阵脚,不过冯茹的安危,就如千斤巨石一般压在唐逸的心头,又岂是能放在一旁的?
深吸口气,唐逸只身来,自己这般的乱寻,终究不是办法。抬头看了看天色,虽然依旧黑沉,但唐逸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那二管家也在,我不如赌上一赌。”
唐逸转眼定下主意,随即竟然长身而起,再不隐蔽身形,竟然直接自院里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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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吕城镇距离江阴六十里,上一章写成百里了,修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