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将军,子仲传书,上言淮南各郡县中多有屯田之民,计有过五万户之多。”自江夏到公安,淮南发来的书信、奏表就没断绝过,多日参详诸葛亮对淮南民情已然是烂记于心“如此,若加上军籍属民以及心向主公之庶民,淮南一地怕可迁出八万至十万户。不知亮可有估错?”
“军师估算的正是,淮南八十万子民,宪之前的预计迁出之数也是四十万到五十万间。”刘宪初据淮南之时,正值是袁术破灭,兵匪横行,各县十室九空,田地荒芜多不可数,可这番惨景却也正好让他来屯田安民。之后的徐州乱战,紧跟着曹袁交兵,青徐两州的百姓多有南逃,尽是入了他的囊中。这淮南的单屯田之民就绝对不下三十万,自然不会白白的留给江东,加上军中士卒家眷和一些归心的百姓,四十万是肯定能超过的,而能不能超过五十万就有些拿不准了。
“虽然是屯田,可多年下来百姓已经居有定所,食可果腹,冒然迁徙会不会让他们心生怨意,不相从啊?”刘备没组织过屯田,但他却深知百姓的心性。想让他们放弃开好的良田,盖好的房屋,再次背井离乡迁来荆州,谈何容易啊!
刘宪听了一笑,抱拳向刘备禀道:“主公有所不知,淮南的三十万屯田之民,多数是您主政徐州时的旧日百姓,对主公仁德怀念还来不及,现重归治下怎会心生怨意。余下小部是青州、豫州的,其中青州又占据了大部,这些人都是袁曹交兵时逃来的,久苦了曹操,对曹操惧意颇重。若不是这些年末将一直压着寿春打,他们怕也不会留在淮南。”
“袁曹交兵,曹操缺粮,对青州、冀州的掠夺确实重了些。”刘备刚刚脸上还带喜色这一句话后立刻落了下来,声音都显得低沉了许多。
“这个主公勿忧,我们只要放出消息,说南北还要大战,就足以让那些青州百姓乖乖跟上。赤壁之战江东获胜靠的是水军而不是步骑,而淮南一旦战起,驰骋疆场的便是步骑而非水军。青州甚至是整个北地,都视江东为水上弄儿,轻其陆战。如此一来,主公便无优矣!”说实话,不要说江北,就连刘宪他自己心底对江东军的陆战也是有些瞧不上眼的。但现在孙刘两家正是蜜月期,淮南换荆襄双方大吉,既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欠账不还。周瑜自然是不会再送上门来找气受,有他督领,江东军陆战的水平该会抬高一些。
“主公,合肥、庐江都还存有大批的粮秣,亮草草点算了一番,仅淮南本地的粮食储备就足够支撑此次百姓迁移所需,甚至还需要再番的向江夏转运。”诸葛亮一边向刘备说着,眼睛却赞赏的看向了刘宪,心中真的是有些服了刘宪的“积攒能力”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号的仓鼠。“只是,如此大规模百姓迁移,少说也要用一个月时间,需得年后才能向江东交付淮南,这一点还要派人前去通报。”
“吴候若是不准,又该怎样?”四五十万百姓,这什么概念?都顶得上江东超三成的民力了。开什么玩笑,孙权他会舍得下?刘备可不怎么认为。
“主公答应吴候的是淮南之地,刘将军当着江东众将的面许下的也是淮南之地,可都没一句牵扯到百姓。”诸葛亮一摇羽扇,毫不为意的向刘备进道:“不要说我们迁徙的只是愿意跟随的,便是连那余下的三十万一起迁了,他江东又能说出真言的话来?土地、城池可都不是人口!”
“主公,这一个月无论如何都是要拖过去的,不但是我们自己需要,同样也是给曹操调兵的时间!否则江东十万水陆军,今日接手淮南,明日就可围攻寿春,据寿春营淮水而北叩青徐,徐图天下。曹操安能不倾力反击?他们两家交兵,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到我军。孙刘同盟依在啊!”诸葛亮不愧是诸葛亮,寥寥数语便能让人茅塞一开,头脑生出炸明之感。
江东十万大军现在就扎在柴桑,若接手淮南,不日大军就可围攻寿春,那定然能拿下的。然而依照周瑜、孙权的心性他们必然不会顿足淮河,徐州,至少是广陵郡,江东势在必得。如此一来曹操安能还在许昌舔伤口,肯定会调集大军来战。如此孙曹大战,江东便会相求到荆州,以联盟之谊劝说刘军北上竟陵、南阳甚至是汝南,以分曹操军势。
那么一来在荆州根基还不算深厚的刘备集团,就要面临着一个不得不吞咽的苦果。来不及巩固自家根基,就要再次举兵北上,如此实非长久之道。而此战无论胜败,这荆州根基都将是刘备集团的一个软肋。
“军师高明,刘宪佩服。”刘宪之前是一门心思的就往移民上歪,确是没想过这一点。
“将军过誉了。”诸葛亮温温一笑,还向刘宪和手一礼“主公,此据新年还有一月多的时间,我军在淮南的举动以及换地之言必会传到曹操的耳朵里去,以此人的谋略安会看不出寿春的重要性,定然会调集精兵猛将去援,如此一来曹军据寿春,江东居合肥,相持不下方于我军最益。”
“军师尚落了两人,以立之见,主公还需遣使西凉,连结马腾、韩遂,以为照应,西拖曹军,此方可行西进大计!”诸葛亮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接着刘宪便见一名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文士施然进来。
“元度,此乃武陵廖立,廖公渊,楚之良才,为军师所举荐,现为长沙太守。”刘备一见来人,了了一笑却不见怪,还当即为刘宪介绍道。
“廖立廖公渊,现任的长沙太守,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不过楚之良才,这评价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得的。就是不知道谁给他许的,刘备亦或是诸葛亮?”刘宪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要老实的客气一番“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