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侯吉,年四十许,已经是车师的右将职衔,前半辈子的人生道路走的可谓极是顺坦。但现在,这个在车师完全称得上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却是满身灰尘带着一脸的疲惫无奈驻马立于大路旁边,看着手下剩存的两千士卒们有气无力,步履艰难地往前方逃命,心中之难受可想而知。
陵侯吉能在车师国做到右将的位置,那显然是多靠战场上搏来的功劳,自身不说身经百战却也是一久经沙场之辈。多少次与外敌的拼杀,却从没有像今天如此狼狈过,他手下的车师将士也同样没有像今日这般失魂落魄过。看看眼前的这支人马,真的让人很难想象是当今西域第一强国车师的士卒,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有的只是一个个的狼狈不堪。
从交河城破到现在,三天多的时间过去了,这支车师军算是在逃亡的路上一直不停奔波着。从东门撤出之后,陵侯吉不敢领着手下兵马往车师后部转移,那样的话涿鞮回来后十有**是不会饶他的,想要活命那就必须领着手下兵马找组织去!
是以陵侯吉带军转移飘向了柳中和高昌壁那一带,准备收集些粮草之后再向南去。但很显然刘宪比他想象中还要性急,稍微的稳固了一下交河城后就立刻遣出了两千骑军由刑茂带领沿途追杀了过来。
陵侯吉在距离柳中城还有二十多里时得到留后哨骑的通报,心中一阵估摸,显然再去柳中时间已经不足了,便只好忍痛放弃了选目标,领军方向一变直插向南的一座小城而去。
刑茂虽然授命追杀车师军一行,可柳中、高昌壁一带却是要先清理干净的,如此一耽搁,虽然陵侯吉那多是步军,刑茂那里是骑兵,可真正的交战却是在交河城之战结束了整整一日之后才算开始。
两千骑军对阵三千人不到的车师军,其中也含有四五百骑兵,硬拼的话自然胜算不小,可要是那样,刑茂所部自身的伤亡同样也会很大。虽然性情粗莽,可刑茂并不傻,他心里清楚在西域自身兵马数量稀少是刘备军在此地维系“统治”的一大短版,当然不会选择与陵侯吉硬拼。
此后的两天时间中,不断的骚扰和持续的小规模偷袭,搞得车师军精神紧张至极,这两天中陵侯吉所部没能安安心心的吃上一顿安稳饭,更没有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场安稳觉。
逃亡的压力和死亡的恐惧不断吞噬着车师士兵的心灵,而吃不好睡不好所带来的极度疲惫与前者相掺,身心俱疲的车师军到了今日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从清晨开始,他们一路逃命,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粮食早已经丢的一干二净,这之前都是杀马充饥的,但今天车师军彻底乱了阵势,又被刘备军紧紧追着,不要说杀马,就连逃命的时间都不够。
刑茂这寻寻常常的一招对于西域军队而言却是阴险毒辣的,他们这里小国林立,每个国家并没有多广大的地盘,便是强盛如车师,现在陵侯吉部也已经越过了车师最南方的界限进入了危须。塞北草原上匈奴、鲜卑经常用来对付汉军步卒方阵的战法在西域是不会出现的,换做是西域本土将领,早在两天前就已经结束了这场追逐游戏,便是放在凉州,刑茂也早早的结束这场战斗了,可现在不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吗,而且刘宪没有此刻进军车师后部的意思,所以刑茂多玩两天也不成问题。
在沿途的追逐之中,逃离交河城的近三千车师军也然被消灭掉了三分之一,而剩下来的两千车师士卒,他们的性命也在刑茂的追逐下逐步滑落进死亡的深渊。
陵侯吉很清楚,再这样逃下去,要不了几十里,自己手下的兵马就都要成为汉人的俘虏。可要是不逃,又怎么办?现在就是想战死也没有力气啊。
果子熟透了!刑茂策马奔驰在两千骑军的最前方,车师军固然是丢掉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可刑茂的手下却仅仅是死伤了数十人而已,根本就无伤大雅。“是该动手摘的时候了!”一抹狞笑从刑茂嘴边绽放。陵侯吉以为要做汉人的俘虏,却不知道压根刑茂就没打算留下俘虏。那多麻烦啊!
“哦哦哦噢噢”响亮的欢呼声突然从前方逃亡的车师士兵口中出,接着欢呼声越来越大,最后猛然形成了一声声震天狂吼。刑茂面色大变,瞬间变得铁青铁青
陵侯吉打马狂奔赶上,神色充满了激动,策马中还指着前面的道路纵声高呼:“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大王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面见涿鞮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他的眼中只有一队队不断从地平线下越出的车师骑军。
半个时辰后
涿鞮抬头望去
一座不甚高的小山上,一面巨大的火红战旗在风中狂舞,战旗下,一员战将纵马持斧横立山巅,威风凛凛,勃然之气透体而出。
刑茂!涿鞮在心中默念。
“安国侯”陵侯吉迎上摩何彦,大声说道:“刑茂的骑兵突然加快了逃窜度,似乎有意要和我们拉开距离。”涿鞮重重责罚了陵侯吉,却没有要他的性命,毕竟身为右将的陵侯吉是他手下有数的重臣大将之一。
刑茂的两千骑军,涿鞮不想放过,所以他以安国侯摩何彦为主将,率骑兵八千追击而去。至于陵侯吉,则是被派来做摩何彦的副将。
用马鞭遥遥一指前方,摩何彦轻声笑道:“汉人着急了。他们已经一天都没有下马休整了,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咱们再追几十里,这一战就结束了。”自己为主将,能打掉两千汉军,摩何彦很是为之自傲,这种自豪感甚至过了逼降一小国的成就感。
“汉军西来之后连战连捷,今日侯爷举手之间能灭其两千精锐,实在令人佩服。”陵侯吉笑着恭维道,现在他还是戴罪之身,可不是之前与摩何彦几近平起平坐的车师右将了“我们一路追来,不慌不忙,就能灭掉刘宪的这两千兵马。实在是可以大涨我军士气。”这一句倒不是完全在恭维,只能说刑茂点背,而摩何彦运气好。先是在鄯善受阻,后又有交河重镇丢失,车师军的士气确实不怎么高昂。而现在,刑茂自己把自己送到了车师人的嘴边,摩何彦只要把嘴巴闭上,将到口的肥肉咬烂了吞进肚子里,消灭汉军两千的功绩就立刻能让车师军的军心士气恢复到最高昂。
“前两天,汉军追我们,逼的末将好不愧狈。这一次,也轮到咱们也追追他了,要一直追到他们跑不动为止。”想起两天前的狼狈,陵侯吉就忍不住一阵阵无名火升起。而同时在心里他也暗自羡慕摩何彦的好运气,如果当初涿鞮出兵南下的时候随军的是他陵侯吉而不是摩何彦,那现在两人的位置说不准就该颠倒了个个了。交河城为车师重地,大军离去后那里必须要有一重将坐镇,可怜他陵侯吉贵为堂堂右将,整个车师臣僚中也仅仅排在辅国侯、安国侯和左将三人之后,手掌三千精兵,却倒霉的遇上了再度西来的汉军。落个大败不提,追杀自己好几天的那个汉将刑茂却又偏偏自己撞到了车师大军的嘴巴门口,被大王点将的摩何彦运气实在好的逆天了,而自己却是倒霉的入了地。
“哈哈”摩何彦甚是得意的笑了笑,之后才不无善意的对陵侯吉说道“此战之后大王必然高兴,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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