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好几天,我都是一个人。( )
寨子里的人们见了我就像见了瘟神似的,孩子们被大人藏到家里,生怕撞了我这号“煞神”
我背着竹蒌子去林子里采笋,一路连个人毛都没碰见。家里呆着太闷“江南月”又跟着父母回了江陵,晚上无聊我还可以玩玩娘的琵琶,有时也会故意大声鬼哭狼嚎一阵,吓得满寨子跟着鸡飞狗吠,就算是对愚昧老乡们的“打击报负”了;白天就没那么潇洒,终究还是得靠自个儿,为一日三餐作“斗争”
悄悄偷听过寨子里一些人们的谈论,说桂伯伯一家被罚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俊山他外婆一听说心爱的外孙,随随便便将连皇帝老儿都觊觎的苗疆至宝,拱手相送给一个汉族丫头,而且人家还不稀罕当他的孙媳妇,登时气得一命呜呼。这是我的错吗?我到底错了什么呢?回家的路上我苦苦思索着。
“那不是阿细吗?阿细,阿细!”
我心下一惊又一喜:有人叫我吗?终于有人叫我了。
待回头,只见两人牵着一马朝我迎面快步走来,等到了几步远的地方我才看清:马帮的李锅头,还有阿夏大哥。
“阿细,你怎么一个人呀,那群小猴崽子们呢?他们不是天天围着你转的吗?”马锅头打趣道。他个子不高,人也精瘦,却双目如电,了解茶马古道的朋友就知道,作为“锅头”在我们这里有多么受人尊重,所到之处待遇都是“英雄”级别的。
“阿叔,你说我是怪物,是煞星,是专门害人的吗?”不知道怎地,在英雄的面前,我就不自觉地脆弱起来。
“谁瞎说的?阿哥去揍他!”一边的阿夏哥凑了过来,愤愤不平道:“阿细,告诉阿哥谁欺负你了?”
“哇,”我破口大哭了起来,越哭越响,最后干脆一咕噜找了块就近的石头坐上,哭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两人都惊诧莫明地看着我,只听得马锅头吩咐:“阿夏,去寨子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了?”而后蹲在我跟前,用他那布满老茧的粗皮手帮我轻轻拭去眼泪,拍拍我的肩膀,和蔼地安慰道:“孩子,哭够了就跟阿叔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就像平时搂着我爹一样,抽抽噎噎地将事情的前后说了个大概,只是把蒙撒如何造谣诽谤我的那段,作为重点,添大火加重油地炒了一遍;再将那万恶的老苏呷,如何封建迷信,煽动群众迫害无辜,也声泪俱下地控拆了一通;最后仍不忘,将俊山作为英雄,大大地赞美讴歌了一番。
他刚开始听得很认真,表情非常凝重,听着听着,忍不住好笑了起来:“阿细,你相信蒙散的话吗?”
我松开手,抹掉眼泪,几天的郁闷一下去除了不少,想了想:“不信。可是寨子里的人们都信,他们都信那个大黑鬼蒙撒。”
“哈哈哈,哈哈,”马锅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顿了顿,认真道:“孩子,别人说什么信什么那是别人的事,对错并不重要,只要你问心无愧,不做伤害别人的事,去帮助你能够帮助的人,那你就是个好人,大家就会喜欢你。”
我痴痴地看着他,就像看着我心中的神,诚然,阿叔的这句话,影响着我一生。
同样是备受尊敬,人们对蒙撒,是出于恐惧;而对马锅头,却是出于感激。
“阿叔,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上至那些大小鬼主,下至妇嬬老弱,就连目中无人的我爹,只要一提到他的名字,都是满心佩服。
于是心里的阴霾被扫了个干干净净:“阿叔,你是来找俊山他爹的吗?”
原来,阿叔他们一百多号人,这次在勐泐(西双版纳境内)载满了货,途经大理整顿后,本来准备前往吐蕃的。马帮里原来有个好手叫乞木尔,在前年出了意外,妻子死得早,母亲一人带着他的小儿子,自从乞木尔去世以后,老人家伤心欲绝,没多久也撒手人寰了。阿叔在勐泐找到了乞木尔的儿子,想把他带到大理找户人家寄养,结果孩子路上不知得了什么病,出了一身的麻疹,看起来特别吓人,大理无人愿医。阿叔便带着几个人,快马加鞭把他带到桂家寨,想找我爹帮忙。
前面跟朋友们提过,我爹是一位“杂学”大家,岭南多擅一些制毒解毒之术,相对去疾治病,自然是中原医学更为博大精深。
“我爹回江陵了,只怕还得月余才能回来,翠云说蒙撒也懂医术,阿叔,你去找他帮忙吗?”
“他不肯帮忙,”阿叔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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