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邱寻的话,众人都沉默不语,毕竟人家说的都是最最现实的问题,比起口号和吹嘘来,自然更加让人信服。
“既无火器之利,黄滩又不是上佳围歼之所,我军不可能出动大规模军队与敌决战,因此邱寻以为,此战不能如诸位所说的那么打。”
“那该怎么打?”卫道依然不死心的问道“总不能就这样把这么好的机会给放过去吧。”
“那可不是。”邱寻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缩,原本温润如玉的神情此时却有一丝狰狞“不伏击,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打,不能以多打少,我们可以以少胜多!”
邱寻的话掷地有声,一时间室内诸人几乎都倒吸一口凉气。
好大的口气,自打孟珙以来,宋军对蒙古人从来都是胜少负多,仅有的几次胜利,要么是绝对优势兵力围歼小股,要么就是钓鱼城那样凭坚城大炮,而如今,邱寻居然放言要用野战的法子,还要用劣势兵力和阔出对焊,此等豪气,怎能不让这群武夫们心折?
张世杰轻咳一声,道:“伯玉,你有什么法子,不妨直说,这里都是自己人。”
“大帅。”邱寻朝张世杰拱拱手,面色沉静的扫视了众将一眼,道:“黄滩往北三十里,乃是堵河,如今虽然是冬
“军师,卫道明白了”本地人出身地卫道马上就晓得了邱寻的意思。此时虽然全国地江河都处于枯水期。可是堵河却依然水流湍急,加上邱寻已经说了,几天后将会下大雨,那么,其中意思已经是昭彰了。
“不错,诸位随我来。”说罢,邱寻率先走到室内角上的沙盘处,拿起那根竹竿,大袖一挥,杆头准确的指在了一个插着小红旗的地方。“这里,就是堵河畔的黑石滩。”
众人也都围了上去,说实话,这沙盘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可是那时的宋朝阳也仅仅是按照天机阁的图纸,自己做的,而他不懂测绘不懂投影,因此那沙盘并没有显示出很大的优越,可是这一座,却是张世杰亲手堆成。为此昨夜,张世杰几乎是不眠不休,方才筑成。
邱寻一见,自然惊为天人,可是当他从张世杰那骄傲的神色中听到此物此法,皆是大宋天子所为时,心中自然一凛,看来皇帝地本事着实不是凡人可以想象的。
“黑石滩和黄滩之间还是逐渐下降。而且道路逐渐变窄,水流必然可以加速,只要我们在堵河上筑坝”
剩下的,其实已经不用再部署,无非是小股部队诱敌,然后敌人到达指定位置后放水罢了,而先期准备工作,也就是筑坝挖沟等等。这些都是细节问题,无需邱寻多说,襄阳城的守将们也能做好。
“还没有完。”分配完任务后,张世杰正准备下令众人开始执行,先前一直皱着眉头的邱寻突然说道。
“军师还有何高见?”张世杰对于邱寻方才的谋划很是满意。因此语气也很客气。
“大帅。伯玉以为,襄阳城里留军两万五千不妥。”邱寻沉声说道。
张世杰摸了摸下巴。思虑一会,道:“也是,襄阳城高池深,据点太多,两万多人似乎真是不够,要不,明将军,你”“大帅,邱寻不是这个意思。”邱寻直接打断了张世杰的话,照他的意思,是要让右卫后将军明贞的一万人留守城中,而本已有些不悦的明贞见邱寻开口,自然又是满脸喜色。
好在早就知道邱寻脾气不好,张世杰也不是心胸狭窄之人,自然笑道:“那军师地意思是”
“我说,襄阳城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留下五千足矣。”
一语出而众皆震,襄阳城,五千人,这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是知道的,五千人要想守住襄阳,实在有些白日做梦了。
张世杰面有难色,道:“军师,五千人守襄阳,怕是”
“不错,大帅,五千人守襄阳一定守不住,伯玉敢断定,阔出部一定会有一万人左右兵临城下。”
“那军师缘何还要尽抽城中精锐?襄阳若是有失,我等可是担待不起。”卫道有些担心的说道。
“那是因为,阔出和我们想的差不多,他本就没想攻城,如果我没料错,那么阔出一定会派一万人来襄阳城下虚张声势,而他自己带着两万人一定会走黄滩,那么,这一晚老弱病残,我们宁可放过,只要,我们可以一举击杀阔出!”邱寻紧紧握住拳头,眉宇间隐然有杀气流溢。
张世杰听了,神色里第一次露出赞赏之色,别的不说,单单是邱寻这份胆识和魄力,就让人刮目相看,不管怎么说,邱寻毕竟还年轻,可是出道已经十几年了,在当世,除了皇帝,天下无几人可与比拟者。
不过虽然如此,身为主帅的张世杰却还是问道:“那多出了的两万人,军师准备怎么用?”
准备的两万人,全部是山留下来地老兵,训练有素,士气高昂,装备精良,是张世杰手中的王牌。
“很简单,星夜从襄阳北上,绕过大巴山,自南崖子口北上,在后路等着鞑子的残兵。”邱寻对答如流。
“那么,军师以为谁可将此军?”张世杰紧紧盯着邱寻的眼睛,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众人也都满脸热忱,毕竟谁不愿意带着这么一只王牌军出动?谁不愿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可是邱寻却毫不犹豫的说道:“非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