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可手中都端着大枪的军爷们从自己家、邻里家搬这搬哪,且还从无没有人敢反敢。久而久之,枪就成了袁六心目最好的东西,他坚信自己只要有了它,就什么都有了。
话是这样说,可袁六还是更在乎他的小命的,所以这些年兵来兵往的,他也没敢去扛枪吃粮。而且这次抓来后,他心里的惶恐、怨恨与别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的,甚至还逃过一次,直到他的班长黄麻子跟谈了谈一次心后,这一切才有了改变。
两人谈话的内容是这样的
黄麻子:“小兄弟,干嘛想不开啊,不就是给日本人扛活嘛!除了名声坏点,没什么别的不好的,平日里咱们不是还能捞两实惠嘛!。”
袁六:“平常是没事,可要打败了仗,是要送命的!”
黄麻子:“你咋心眼那么实了,如果日本人打赢了,咱们当然能跟着沾点光。日本人输了的话,咱们不是还可以反正嘛,只要枪在手,谁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最不济还可以拉杆子占山为王,也比当谁都可以欺负的老百姓强不是!”于是乎,在少时的梦想和黄麻子所给他规划的美好钱景的影响下,袁六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可让这会儿的袁六万万没有想不到的是,就在几个小时后,他的人生轨迹又将再转一个大弯!
枪声首先是从东边响起的,接着就迅速弥漫到了全城。
以致于,还没等喝得半醉的袁六搞清楚状况,潮水般的溃兵就把他裹出了西门。黑压压的人群顺着大道向西涌去。从身旁的几个叫喳喳的老兵的骂骂咧咧中,袁六才晓得事情的部分原委。一伙穿着日本军服的日本人骗开了东门冲了进来,把他所在的这支队伍打得是七零八落,溃不成军,那些大长官们也死的死,不知所踪的不知所踪,总之是全跨了!
原本,袁六还想问得详细些的,可却没能问下去。原因很简单,他们被堵住了。不!准确是被围上了!
“轰隆、轰隆”迎面来的炮弹,一个接一个的狠狠砸在溃逃的伪军中,一群群的伪军官兵被炸得腾空而起。
“突、突、突”紧接着,从重枪机里打出的子弹也抽倒了成片成片的伪军。
那场面之火爆,火力之凶猛别说是袁六是闻所未闻了,就是投敌前在地方保安团里干过的老兵们也没经历过。很快四面受敌的伪军就被压缩到了一块大洼地里头
“停火!停火!都给我停火!”在一个公鸭嗓子地再三吆喝下,伪军方面早已是稀稀拉拉地还击枪声。彻底消失了。稍后。包围者的枪炮声也停了下来!
“那边的人听着,我是二十九师副参谋长周海潮,我们愿意掉转枪口反正。请贵军给机会!”公鸭嗓子冲着对面高声嚷道。
“我是新二一九师师长汉东升。你们要是真想反正,先前有地是机会。都到这会,才来做这个梦,晚了!我正告你们,要么放下武器,听凭裁决!要嘛?按你们的主子的来说,就是统统死拉死拉的!”一个洪亮的声音回应了周海潮的请求。
伪军军官们犹豫了。人家的口气太硬了。算不算反正先不说,起码你要保证咱哥们地人身安全吧!光是一个听凭裁决。怎么裁决?没人知道啊!
对方显然不是个有耐性地人。未几。洼地就又成了血火地狱。
“我们愿意放下武器,听凭裁决!”只两轮炮击下去。从投靠日本人的那一天起,就得软骨症地伪军军官们屈服了。
稍后,解除了武装地一千三四名伪和平军官兵就被押出洼地,带到一片晒谷场上。
面对着周围一排排黑洞洞地枪口,曾经以认贼作父为荣的他们悚然着,害怕,在惊恐不言状间,还有不少人痛哭流涕。可不管他们如何表述自己追悔莫及地心情。伪军们的表演不可谓不充分。可挺着刺刀对着他们的中国士兵们的面上表情、眼中的杀机却丝毫没有松动、减弱的迹象。自大理兵变后,才由汉东升接掌的这个师的基层官兵,几乎清一色的都是河南人,在敌我往来拉踞的家乡,他们在从军前就见过太多悔恨起来会哭的撕心裂肺,可掉过头去跟在日本人屁股后来,杀自己的同胞杀得比日本人都狠的没心肝的变色龙了。
“师座,他们毕竟还是中国人,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妥当。”被老长官汉东升点名从二百团挖来的许靖仁,此际已是新二一九师中校副官处长了。
“文章!你们学医的就是心软,今个事你就别管了!上峰要是怪罪下来,我兜着!总不能不给这数典忘祖混帐东西一点教训吧,真要那样这汉奸还不满天飞了!”汉东升的最后一句话,倒把想要说服他的许靖仁的心思给说活络。
心下已不是那么确定的许靖仁先又看了看身侧一众被汉东升说得频频点头的师部长官,再长叹了一声,便也作罢了!
许靖仁是放弃了,可有心要练自己这员爱将的心肠的汉东升却没放过他。
“文章,你是副官处长,还是你来宣布吧!”军令如山,许靖仁就是心里再不愿意,也只得从命。
“为警戒国人,为震慑背叛民族的屑小奸徒。特对犯有叛国罪行的伪和平军第二十九师官兵做以下惩罚,以示小惩大戒之意。”许靖仁一念到这里,被俘的伪军官兵立时骚动了起来。
幸好,汉东升调来的部队足有一个团,骚乱讯速就被平息。当然,在这过程中,新二一九师的士兵们也免不了要冲着那些过于激动的伪军的大腿开上几枪的。
“第一,伪二十九师中领有少校以上军阶者一律就地处决!第二,该部伪军中的尉级军官按五抽一的比例抽签,抽中死签者就地处决!第三,该部伪军里的班长、老兵按十抽一同上处理。第四,凡是上两项未抽中者及全体伪军新兵每人截去右手食指后,发给路费回家!”真别说,汉东升看得还挺准,这一项项不是要人的命,就是残人肢体的处置办法读下来后,适才还满口的上天有好生德的许靖仁早已是满面杀气,俨然一座煞神了。
随着许靖仁的手猛然一挥,早等的满心不耐士兵们立刻以虎入羊群之姿,冲上前去履行他们的使命了!
刹时间,晒谷场上恶臭薰天,自知死到临头的伪军将校们纷纷大小便失禁,狼狈之极!
那天,那片晒谷场让一百四十七具尸体和上千多根手指变成了名副其实屠场、血河
也是从那天起,一股能量巨大的冲击波以松滋为中心向四方扩散开去,凡其所到之外,无论是伪军官兵,还是伪人员无不心惊胆颤。在此后半年里,湖北伪军反正者不下两千人!
松滋杀俘事件发生一个月后,汉东升因此受到战区的处分,记大过一次!不意为忤的汉东升将战区下发的处分文书精心装裱起来,每每与战友欢聚畅饮时,总忘不了拿出来炫耀一番。
而失去食指的袁六则从此回到了故乡,终其一生都老老实实的务农,再也不敢行差踏错半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