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心里还挺感激的,所以,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干这个,我也不知道唉!”
没有人说话。
肖子鑫听到这里,丢了火车头又从外面走进来,继续听他说。
“我承认,市委某领导人不错,对我也挺好。尤其是他在县里的时候,我那时在下面乡镇工作,跟他这么多年也有过接触,但是他从县委到市委,后来就不一样了,越来越有官架子,跟老百姓的距离也越来越远,后来我听说,也亲眼见过他欺负老百姓,拿老百姓不当人事多了,你说你见听见气不气?反正我气,心里也开始反感这个人,再后来就恨他,尤其是他让公安局的人打了我战友之后,更恨了!”
“冯江那件事后,我想替他说几句话,我们毕竟是生死战友,可是我能说什么呢?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一次又一次上市委去找领导,根本连大门都进不去,我知道市委某领导的脾气,弄不好,我倒没什么,冯江一家就更遭殃了,战友们都不平,常在一起议论这事。”
“也议论别的事,越说越多,我的这些战友大部分都在国有企业工作,就我自己不干了,下岗了,成了失业人员,怨谁呀?但是他们这些人近年来下岗的越来越多,生活突然间变得没有了着落,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有的俩口子在一个单位,工作找不到,原单位又不管,上街做生意书记和工商、税务还不让,可我和他们得生活呀!摆个小摊子都不让,影响市容,还叫我们怎么活?我们保家卫国的时候,流血流汗命都不要的时候,他们这些当官的怎么不说我们影响市容啊?还说我们是最可爱的人呢!”
“真他马的能忽悠,就这么给我们忽悠傻了,啥也不知道,但谁好谁坏,我们还知道吧?”
“怎么生活?我也就常常想起发生在市委门前的那些事,我们这些人——复员军人一次又一次地去找,去请求,去哭诉心里真的很矛盾,很不是滋味。”
“一个市委主要领导,当官的,当那么大的官,我们小老百姓心里也明白不是那么好当的,就像一个家长似的,什么事都要管,什么事都要cāo心——可是,你市委某领导从来就没有过问一下我们小老百姓的事,整天‘抓大事’,神马他马的大事啊,是玩女人捞钱吗,他只关心城市建设项目、招商引资、仿古一条街、城市规划、城市绿化等等大事。有大钱捞啊!”“你别胡说八道,王德军!”肖子鑫实在听不下去了,忽然站起身,一挥手制止他。
“怎么胡说八道?”王德军愣了一下,缓过劲儿来,说:“我亲身经历的事情,怎么叫胡说八道呢?”
“那你也不能这么跟记者胡嘞嘞,这象什么话?”肖子鑫心里是承认他说的那些话的,要讲官场感受,肖子鑫心里最清楚,最明白,可朴素的官场感情和这么些年来的“教育”让他心里怎么也觉得无法接受他的“胡说八道”女记者王喜鹊笑了,说:“肖局长,您别生气,让他说,我就想听真话,他想说什么,就让他说吧?好不?”
肖子鑫了她,感觉既然让人家采访,过分干预也不好,他农村孩子的朴素感情一下又占了上风,想了想,点头,算是默认。
不过他马上又警告王德军:“说话,想想,过过脑子再说,别什么话都敢往外扔,你是要死的人了,我和女记者不是还得注意影响,还得继续工作吗?”
“好吧,我不对,我尽量少说,只说我的动机——其实这些都跟我这次事的动机有关,你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了。”王德军点头答应。他也有点儿犹豫不决了。
“说吧,说吧!注意点就行了。”肖子鑫也想知道他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那好吧,那我就接着说,你不给我们这些人解决生活出路问题,去找你也见不到人,大门都进不去,我们心里一次又一次地真是失望啊,恨啊!而对于群众反映强烈的下岗工人问题、社会治安问题、城市污染问题以及上访告状——各种社会不公问题等等,他虽然有时候也在大会小会上讲,在电视节目上大张旗鼓地吹嘘,可事实上他从来也没有真正关注过,他关心过么,更没有切实地研究解决过。”
“我这几年就在他身边的这个城市工作,我心里不清楚,没见么?全是亲眼所见啊。”
王德军叹息一声,好像在回味自己的话,又像十分伤情的样子。
肖子鑫皱褶着眉头,依然故我,只听,一句话不说。偶尔,他会抬头瞅一眼王德军,女记者王喜鹊,接着继续点烟,一口一口地吸。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女记者快速反应地记着,也不说话。
停顿一会儿,王德军继续道:
“冯江曾经跟我抱怨过,说不行干脆就给他送个炸药包去,他管不管?呵呵——这话吓了我一跳。”王德军一笑,很诡异,也很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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