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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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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中刚才发生了一点动乱,不过已经被微臣镇压下去了,正想去向大人禀告,没想到大人便已经到了。”吴三桂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就是不下令属下停手。朱寻采暗道:这还是一点动乱?不过此时不是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缠的时间,若是那些狼骑再不住手,这营中几千兵痞怕是将找不出几个完整的出来。“一切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马上让你的部下住手,全部到校场集合,不然以抗命论处。”朱寻采也看出了三桂的意图,当然不会再任由吴三桂继续杀戮那些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兵痞们。

    三桂也知这朱寻采是动真格的了,不敢再违令,命身边吴宇吹响了全军集合的号角。片刻功夫,其余五排狼骑分别从四面八方汇集到吴三桂根前,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他们的战利品那些兵痞的左耳。这是狼骑在关外便养成的习惯,每次战斗之后,除非是敌人的重要将领,不然便全凭这些敌人的耳朵行功论赏。几千只血淋的耳朵在地上堆成了一堆,只看得朱寻采脸色瞬间惨白,他以王爷身份统领神机营,就算真有战事他也只是在后方调度,冲锋打仗的事自有连涛、李肖等人,何时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再看这百余狼骑,个个与吴三桂别无二致,俱是一身鲜血,有的狼骑手中马刀上还冒着热气,鲜血正顺着血槽滴落,一会功夫在地上形成了一个鲜红的冰块。

    朱寻采只觉得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强忍着说了句:“连将军,马上打扫战场”说完再也忍不下去了,转身一阵呕吐。连涛得令后,不敢怠慢,与李肖率中军将士进入左掖军营打扫战场。他们在营外已经想到那些兵痞必然是惨不忍睹,可真看到这些流肠破肚的兵痞时还是心感不忍,怎么说这些人也是大明士卒,可不是关外那些后金蛮子。一个时辰后,众人才在神机营的帅营汇合。吴三桂及身边狼骑已经换了衣服,毕竟数九寒天,已经被鲜血打透的衣服,穿在身上不怎么好过,而朱寻采也恢复了一些,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说话间总算不会再磕磕巴巴。“连将军,战场打扫的如何了?”连涛此时脸色也不好看,一脸铁青,回道:“都统大人,已经打扫完毕。”

    “左掖军伤亡情况如何?”这是朱寻采此时最关心的问题,若那些兵痞伤亡真的过重,恐怕自己也难以向上面交待。不过他刚才在左掖军营看到那么多耳朵,也知必然是伤亡惨重。“启禀大人,左掖军全营四千八百五十三人,死两千七百二十一人,重伤四百九十三人,轻伤一千五百四十二人,失踪九十七人。”这个伤亡数字连负责统计的连涛也有些不敢相信,从吴三桂冲向那些兵痞开算起,到朱寻采进入左掖军营为止还不到半个时辰,这近五千兵痞竟被吴三桂百余人杀得如此之惨,而且其中当场死亡的竟比重伤、轻伤及失踪人数加在一起还要多,这在一般的战场上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什么?死亡两千七百多人?这怎么可能?”朱寻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样在下面坐着的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个结果,这连三桂也没料到会如此。当时在校场仅看那狼骑扔出的耳朵不过千余只而已,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竟多了一倍不止。他相信那些狼骑不会骗他的,可要说是连涛等人从中做了手脚似乎也不太可能,毕竟死的人太多了,他们也不好交待。为了弄清其中源由,三桂将狼骑各排排长叫到帅营中,详细询问,最后终于弄明白了。其实这当中没有任何人说谎,也没有做过什么手脚,只是中间有一点误会而已。那些狼骑个个心高气盛,只有自己亲手杀死的兵痞他们才会把他们的耳朵割下来以做战利品,而多出的那一千多具尸体却是与狼骑无关,而是他们在逃命时自己相互践踏所致,就连那些重伤、轻伤的人也大多如此。不然以狼骑的本事,只要遇到他们,这些毫无反抗能力的兵痞又岂会有伤者。

    虽然事情已经清楚,可朱寻采的压力却丝毫没有减轻,这神机营自成立之日起,距今已有几百年历史,在历朝历代神机营也是屡上战场,立下过赫赫战功,可也从来没有那次伤亡如此惨重过,左掖军全军竟再无一个完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可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今天刚刚上任的左掖将军,这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朱寻采此时看吴三桂的眼神中真是惊怒交加,心中后悔的要死,平白无故为何要惹上这个煞星,他现在真是恨不能一把掐死吴三桂。可看过吴三桂及旋风狼骑的战斗力后,他却不敢随意得罪吴三桂,不说这旋风狼骑的厉害,别忘了吴三桂的交亲和舅父在关外可是总兵和副总兵,其手下将士加起来比自己这神机营还要多,他们不需要有这旋风狼骑的本事,只要有一半,那怕是一小半,就够让人心寒了。只是朱寻采却还不知道,今天的旋风狼骑却还没有发挥出全部威力,要是加上火铳,战斗力起码还能提升一半以上,这左掖军中现在恐怕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万般无奈,自己又不敢私自处置吴三桂,而神机营中发生如此大事,瞒是瞒不住了,只能是如实上报,希望那个万岁爷能继续糊涂下去,希望魏忠贤不要在此事上做文章。

    “吴将军,事到如今也再无他法,你随我进宫面圣去吧,最后如何就由圣上裁决吧。”这朱寻采担心异常,可吴三桂却是毫不在意,毕竟他现在是阉党、皇党两面讨好,相信这些人见了自己如此战力后,更不会轻易得罪自己,将自己推到对头一边,自己此时甚至可以说是奇货可居。而且自己在左掖军中大开杀戒却还占了诸杀叛乱的名义,只要有魏忠贤、信王等人保着,相信不会有多少问题。朱寻采及吴三桂简单收拾一下,便直接进宫面圣。只是他们却不知道,神机营内大乱的消息早已传入了京城,传入了宫中。那些兵痞的亲友早已闹成了一团,就连魏忠贤、客氏、信王等人也被惊动,来到大殿之中,平时很少上朝的熹宗帝今日也不得不亲自出面,只因这些兵痞的亲友力量实在是太强大了,上至一二品的要员,下至京城富豪都集体上书要熹宗帝给他们一个说法,严惩此事的罪魁祸首吴三桂。面对这些人的压力,就边魏忠贤、信王也不敢再说要保吴三桂,只能顺着众意,商议如何惩治吴三桂。就在这时,有人进殿报道:“禀万岁爷,神机营都统朱寻采携神机营副将吴三桂求见!”

    坐在龙床之上的熹宗帝第一次觉得上朝竟也是件闻事,见下面平时寡言少语,甚至从不开口的众多朝臣,此时却是情绪激忿,你一言我一语争议不休,只为争论如何让将一个区区从二品的武将死无葬身之地,他此时对这个众人口中的吴三桂可是极感兴趣。上次早朝吴三桂进见,他却因为太过劳累竟睡着了,今日他是真想见见这个竟敢以百人杀败近五千人杀神。

    不等魏忠贤开口,熹宗帝便已等不及要见吴三桂,开口道:“宣!”那太监领旨,不过片刻,朱寻采及吴三桂便来到这金銮宝殿之上。两人口尊万岁,跪行大礼后,熹宗帝竟开金口道:“吴三桂,你抬起头来,让寡人看看。”

    吴三桂依言抬头,熹宗帝一见这吴三桂竟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竟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更不敢相信就是这个少年竟会被下面这些朝臣称为“杀神”不由问道:“吴三桂,我问你,这些人说你率人杀了神机营几千士卒,可真有此事?”“启禀万岁,确有此事!”吴三桂回道。他进殿时看到这许多朝臣对自己怒目而视,便知情况有些不妙,没想到竟惊动了这么多人。“噢!”一听确有此事,熹宗帝不但未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对这个吴三桂更感兴趣了“这些人说你意图不轨,要造反,朕却是有些不信,你给朕他细说说事情到底如何。”

    “万岁,属下杀了许多士卒确实不假,可说到造反,却不是臣下,而是那些士卒。”事到如今,吴三桂也顾不得是否得罪朱寻采了,将事情从头到尾详细说了一遍,而且其中着重说明了那些士卒对自己这个新任长官的不敬,及他们的软弱无能。熹宗帝平时虽久不上朝,可也不是个傻子,也听明白了三桂的意思,道:“吴三桂,你是说你杀的只是些意图造反之辈?如此说来你岂不是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属下不敢居功,只是若任由这些人来保卫京城,保卫皇宫,保卫万岁您,怕是有些不妥。”

    事关京城安危,熹宗帝也不敢大意,问朱寻采道:“按辈份来说,你是我的堂兄,你应该不会瞒我,你说这吴三桂所言可是真的?有人故意调了一些无赖,来难为于他?我京城几十万部队难道都只有这个水平?五千人竟被百余人杀得大败?”朱寻采此时头上已满是汗水,不过他还算聪明,很快便想到办法,道:“启禀万岁,这左掖军中士卒确实不是原来的士卒,而是臣下特意将神机营全军战力低下的士卒调下其中。”他却不敢说是从所有京城部队中调入,不然他一区区神机营都统竟能说动全京部队,难免会遭人猜忌。看熹宗帝眉头深锁,他忙继续道:“微臣此举却也是为了神机营全营着想,只因吴三桂是关外名将,又久经战阵,屡获奇功,想必对训练士卒必有高策,微臣也是想进一步提升全营战力,才将这些人调入左掖军,只希望吴三桂能为陛下训练出一支战无不胜的威武之师。”

    一边的吴三桂听了,心中暗骂,好个朱寻采,真是不要脸面,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不过熹宗帝却好似信了几分,点点头道:“这些想法确实不错,可为何竟会闹得如此荒唐?”朱寻采见熹宗点头,松了口气,道:“都是微臣考虑不周,没想到那些士卒见吴三桂年轻,竟敢轻视,出言不逊,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朱寻采此话固然是在为三桂说辞,不过三桂却不会领他这个情,三桂知道,朱寻采此说更多的是在为自己找借口,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那些兵痞身上,他自己才能逃脱责任。“如此说来吴三桂所言不虚?的确是那些士卒聚众闹事?”未等熹宗帝开口,魏忠贤在一旁道。既然连朱寻采都说吴三桂有理,此时他已经不担心吴三桂安危,反而要竭力保住吴三桂,现在这京城中谁不知吴三桂是他的人,而且这吴三桂也确有些本事,短短几天便将这神机营上下闹得不得安宁,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下次再想在这神机营中安插亲信恐怕是要难于登天。

    第二十四章殿上交锋

    朱寻采对魏忠贤的问话不敢不答,也不敢否认,却又不屑与魏忠贤对话,所以只是点头了事。魏忠贤此时可是老怀大安,也不去找朱寻采毛病,呵呵一笑不再出声。可其余来告状的那些臣子们却不干了,本来好好的,都在谈论如何处置吴三桂,可没想到朱寻采和吴三桂来后,几句话竟将责任全推在了那些士卒身上,搞得他们不但不能为自己亲友报仇,如果这反判之名坐实,恐怕自己也要受到牵连。众人在下面大眼瞪小眼,最后才由一名三朝元老上前一步道:“万岁爷,这吴三桂初到神机营那些士卒不服也是常理,毕竟他年纪太青,怕难以服众,这也正说明我大明官兵还是有些血气的。”

    此言可以说是在强辞夺理,三桂不屑理会,暗道:就算你再有血气,也不能以下犯上吧。那老家伙见众人都不反驳他,还以为众人无话可说,话锋一转道:“可是万岁爷,这吴三桂却因这点小事竟大开杀戒,杀死近三千人,这实在是实在是”老家伙实在是年纪大了,头脑也不清楚,不然也不会出来当这出头鸟,一时之间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吴三桂。

    吴三桂一听此言,心头气愤,开要说话,却不想堂上一直未曾开口的客氏竟说话了。“老卿家,你的意思是说那些士卒以下犯上才算是有血气?若是京城所有军队全都为了证明自己不是无能之辈,便要以下犯上才行?就如同你在这殿中强辞夺理、大声喧哗一般?听了客氏的话,三桂真是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客氏竟会为他说话,自从上次从客府偷跑出来,他便处处小心,生怕再引起客氏注意,以为这样便可逃过一劫,没想到今天还是遇上了。而且客氏这番话也确实说在点子上,殿中所有人也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这个老家伙头发、胡子一大把,不想与其争论罢了,最后却还是客氏站了出来。几句话说得那个老家伙顿时是头冒青烟,可人家是奉圣夫人,当今万岁爷的乳娘,他虽是三朝老臣可又能如何,只能是脸色铁青却说不出一个字来。那客氏却不理会这个老家伙,道:“依我看,那些无用的东西死得好,他们若是不死,这京城要是靠他们来保卫才是真正的危险了。”如今这客氏是什么地位?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就连魏忠贤也要敬其七分,若不是搭上了客氏这棵大树如何会有他魏忠贤的今天,所以客氏这番话算是定了调子,朝堂之上何人敢与客氏面对面的做对,这连信王等人也要畏其几分,再说此事对吴三桂、朱寻采有利,他们当然更不会站出来反驳。

    魏忠贤一听客氏此话,再看她看吴三桂时的眼神,便明白了其中原由,马上道:“不错,奉圣夫人此言有理,万岁爷,此事吴将军可是不但无过反而有功啊!”熹宗帝现在对这个吴三桂比较感兴趣,再说乳娘和魏忠贤都说了话,他当然不会反对,点点头道:“既是有功就该有赏,依爱卿之见应如何赏赐这吴将军啊?”看到此景,瑞王朱常浩却是坐不住了,道:“万岁,这如何使得,怎么说这吴将军也斩杀了神机营左掖军几千士卒,怎么能一点不罚反而有赏?此风若开,这军队恐怕要乱啊!”瑞王朱常浩之所以如此危言怂听,一方面是看不惯这吴三桂如此得意,另一方面却也是在掩饰自己与吴三桂的关系,平时皇党与阉党可是针尖对麦芒,今日若是不提点反对的意见,怕是要引人怀疑。魏忠贤对这些皇亲国戚反对自己与客氏已经习惯了,根本不当回事,不过熹宗却有些犹豫,对这些堂兄的意见他还是比较重视的。客氏却在一边一笑道:“要处罚吴将军,这也不难,不就是损伤了些士卒吗,就罚吴将军负责重新召齐就是了,到时还万岁爷一支雄武之师不就好了?”一听客氏此言,魏忠贤却是眼睛一亮,正愁应该如何在军中插手,客氏这个主意却是正合适,连忙道:“万岁爷,夫人这主意太妙了,相信以吴将军的本领必能为陛下练出一支虎狼之师,用一支无能部队换一支雄武之师”

    熹宗帝一听此言大为高兴,不等堂下众人开口,便道:“好,就这么办。吴爱卿听旨,你斩杀神机营几千士卒,虽有其道理,可必竟违反了军律,朕不得不罚,朕就罚你在一年之内为朕重新练出一支左掖军,士卒由你自己挑选,魏卿家由你负责监督,一切费用由军部负责,不得拖延。”吴三桂怎么也没想到,形势竟会变得如此之快,刚才堂上众人还在讨论如何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这一会儿虽说是罚,却与赏有何分别?兵员由自己挑选,那以后这左掖军还不是自己一人说得算,就算是当今万岁怕也是指挥不动这支自己一手打造的虎狼之师。忙道:“臣领旨,必为万岁练出一支雄武之师。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几声万岁可是三桂打自心眼里喊出来的。

    其余众人只能是面面相觑,特别是那些来讨伐吴三桂的大臣们,更是无言以对,怎么也没一事情竟会这样结局。熹宗帝说完后已是打道回宫,更容不得这些臣下们再有什么意见。这些大臣们也只能各怀心思散朝而去。吴三桂知道时间紧迫,现在已经是二月份,如不出意外,熹宗帝七月病危,八月份即将归天,至今不过半年时间,到时自己若不能手握扭转乾坤的能力,如何能在这场大乱中取得足够的好处。第二天,吴三桂便命吴宇四处张贴布告,说神机营左掖军召兵,年龄从18至24岁,待遇从优。近年来大明屡受天灾,各地灾民四处奔波,只为求得一口饭吃,就京城重地,当然更是这些灾民的首选之地,所以京城中仅灾民就有十几万之多,如今听说神机营召兵,不仅管饭,而且每月还有一两银子可拿,当然个个争先。

    仅一天功夫,前来报名之人便超过三千人,只是这些人大多是灾民,个个面黄肌瘦,实在是不能让三桂满意,不过三桂也知道,这些人只是饿的,养上一段时间,自然会有所好转,而且这些灾民只是普通百姓,心思单纯,只要谁对他好,他便是将一条性命卖给你,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所以三桂并没有拒绝这些灾民,而是将他们全都召到左掖军营,每日三餐管饱,让这些人恢复些元气。至于粮草方面自有魏忠贤全力支持,他可是指望着吴三桂为他练出一支精兵。五日后,报名人数竟达到两万人,这连魏忠贤也觉得有些多了,不过三桂找到魏忠贤,两人密谈了半个时辰后,魏忠贤竟面带笑容,亲自将三桂送出大厅,之后对三桂的所做所为只有支持,再无任何疑虑。其实三桂的话很简单,自己手下的兵多,就是您九千岁的兵多,而且自己现在是奉旨练兵,当然要多召一些,进行淘汰,不然如何能练出精兵?征兵整整进行了十天,报名人数之多也超过了三桂的预料,竟然有五万余人,左掖军中根本安置不下,好在有魏忠贤支持,在神机营外又搭建了大量营房,才勉强将这些人安置好。那些远道赶来的灾民听到征兵结束的消息后,有的竟顿足捶胸,只为没有得到这个机会。

    当然在左掖军营中的三桂却不知这些事,他此时正站在校场高台之上,看着校场中这五万余衣裳破烂的灾民,虽然十日饱饭已经让这些人恢复了些力气,可要将他们训练成精兵,还有待时日。这五万与五千相差十倍,不说那些本来就看三桂不顺眼的大臣们,恐怕就连信王等人也不会答应,所以三桂今日便要在这五万人中淘汰一半人,只留两万五千人,日后再一点点淘汰,只有这样激烈的竞争,才能保证在短时间内练出一支精兵。三桂的淘汰办法也很简单,跑,绕着大营外圈不断的跑,把那些体力不支的淘汰下去,剩下的就是三桂想要的。这五万灾民为了能有口饱饭吃可以说是拼了老命,从日出开始,这些人不顾衣裳单薄,在三桂一声令下,开始了万人长跑大赛,整个大赛共持续了两个时辰之久,才挑选出了两万五千人,那些被淘汰的也无活可说,谁让你技不如人,只能继续回去做你的乞丐去。

    整个淘汰赛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直跑在最前面的一百余人,这些人从开始便领跑,直到三桂下令结束,这些人才停下来,虽然个个气喘嘘嘘,却不像其他人一样,马上趴倒在地,而是继续绕营慢走,见到那些趴在地上的人,还去劝他们也同自己一样慢走几步,不然会被这该死的天气冻伤。只此一项,这一百余人便在这两万余人的队伍中奠定下了领导的地位。三桂却不担心这些人来历不明,实际上这一百余人全是三桂秘密从关外调来的吴家子弟,为了在这京师站稳脚,三桂可以说是费尽了心思。这两万五千人休息一夜,第二天便由兵部送来军装,这些昨日还是灾民,今日一下子成了军人,个个喜出往外,互相罢弄着彼此的军服,只觉得从今灾难便以结,往后就有好日子过了。不料三桂的一番训话,却让这些人又重新认识到了危机。三桂站在校场高台上对这些人道:“恭喜大家,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神机营左掖军的预备军,不过不要以为以后便没事,你们只是预备军,我左掖军人员编制只有四千五百人,也就是说,在一年之内,现在校场中的各位将会有两万余人被淘汰下去。”一听此言下面的军卒顿时炸了锅,好不容易被选了进来,可还要被淘汰,这叫人怎么办?三桂一见下面乱成一锅粥,取出火铳,朝天一枪,这些灾民平时那见过火铳,顿时被吓了一跳,整座大营一下子鸦雀无声。三桂这才道:“军队以纪律为第一,再有无故喧哗随意谈论者,立即赶出大营!”此言一出下面这些灾民不得不小心冀冀,再不敢犯。

    三桂这才接着道:“今后的淘汰还是以实力为凭,优者上,劣者下。为方便管理,我将你们编为一百二十五队,每队二百人,由昨日赛跑的前一百二十五名暂代各旗旗长,等三个月后由各旗再自行选出正式旗长。同时,各队每三天进行一次比武,排名最后者被淘汰,每月各队之间进行一次大校,排名最后的五队除人个实力排名在本队前二十的补充到其他小队外,其余人全部淘汰。而每次比武前三名都将获得奖励。”

    一听此话,下面这些人却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勉强过关的自然是神色暗淡,而那些身体素质强壮的却个个磨拳擦掌,瞄准了三桂所说的奖励。而三桂所说的代理队长,基本上都是关外赶来吴家子弟。现在虽说是代理队长,也许一般人不明其中奥妙,三桂却心中有数。这种手段,在后世就连那些学校普通老师都玩得得心应手。你不见新学期开学,班主任所指定的代理班长,除非是得别不争气,不然在一段时间后有几个不转正的。吴三桂这是利用了普通人的从众和惯性心,现在这些人彼此之间都不熟悉,被指定的代理队长很容易获得这些人的尊重,等过段时间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代理队长,若是其他人再想竞争,其余人反而会不服气,而且三桂对这些吴家子弟也是有着决对信心,凭他们的实力,当这个小小的队长甚至可以说有些屈材了。随后三桂又宣布了军队纪律。第一条服从,第二条决对服从,第三条无条件决对服从。三桂要想将这支队伍训练成自己的队伍,当然不会给他们灌输所谓的忠君思想,只要求他们必须服从上级命令,无条件执行。而左掖军中下至队长,上至都司长、参将都是三桂的人,只要这些普通士卒只听从上级命令,那么这支部队便是真正掌握在了吴三桂手上,任何人也别想在其中捣乱。

    而得知此项军令后,不论是魏忠贤还是信王等人也都没有提出任何反对意见。魏忠贤是以为吴三桂真心投靠自己,况且吴三桂又得罪了皇党一派,也只有向自己的靠拢,下面部队只要是听从吴三桂,还不和听自己的一样,再说让一群军人向一个太监效忠,他也怕下面再闹出什么事来。而信王手中有吴三桂的效忠书,自然也是极为放心,况且现在吴三桂表面上毕竟还算是魏忠的人,他们更不好说什么,甚至他们还赞叹吴三桂在此事上处理的妥当。可谁也没有想到这吴三桂却是包藏祸心,一切只为了自己罢了。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左掖军展开了声势浩大的练兵活动,有了魏忠贤的支持和皇党的默许,三桂的练兵活动可以说是顺利异常,三桂为了尽快提长士卒战力,将在关外练兵的一套全都拿了出来,士卒战斗力几天便是一个台阶。后勤方面魏忠贤命兵部不得怠慢,只要是吴三桂提出的要求,必须无条件满足,这左掖军可是他魏忠贤手中一支重要力量,是他对抗皇党重要砝码。而皇党的人虽然屡次上书,数落三桂的不是,大多却被魏忠贤中途截下,而皇党们也没有深究,只是不疼不痒的抗议几句便没了下文。不过魏忠贤却因为有了吴三桂及他的左掖军,说话的底气都足了许多,而且开始了他最后的疯狂。此时的魏忠贤皇恩正隆,熹宗帝不顾生不封公,死不封王的祖训,加封魏忠贤为上公,赐九锡,赐铁券。不仅如此,他还恩准众奸臣奏本,加封三岁魏鹏翼为安平伯,五岁魏良栋为东安侯,加封魏钊、魏志德等人为左右都督,果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此时的魏忠贤在朝中真可畏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奸臣满天下。逝江巡抚潘汝桢为巴结魏忠贤竟上书道:厂公心勤体国,念切恤民,除三朝之奸党东林,立三朝之正史要典,胜后金贼酋于千里之外,举国欣欣有治焉!众百姓途歌巷舞,力请修建魏厂公之生祠以表感恩之意,以示黎民祝福之心!

    如此奉疏呈入宫中,自乐得魏忠贤眉开眼笑。司礼监掌印王体乾阿谀奉承犹恐不及,立刻到熹宗帝面前恳请恩准众百姓为厂公修建生祠。熹宗帝当然不会说个不字,反而下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南百姓公请为厂公建立生祠,联予恩准,着该地方官营造,以垂不朽,特赐名永恩。钦此!”逝江巡抚潘汝桢得旨后立即选址,最后将生祠建在了西湖畔上岳王坟一侧,只怕岳飞岳王爷要是泉下有知,也羞与之为伍吧。潘汝桢很快筹集两万金,并派遗衙四处购买木料,采集石头,修建时,监工衙役手执皮鞭,日夜督促,仅一月有余,永恩祠便大功告成。落成之日迎魏忠贤神像进入生祠,潘汝桢及魏忠贤一帮孝子贤孙亲到祝贺。

    这魏忠贤神像用沉香木雕塑,如真人般大小,头戴七曲缨冠,身穿蟒龙五爪大红袍服,手持象笏,足蹬朝靴,四肢丰采,雍荣华贵,栩栩如生。一时间全国各地都争先恐后地为魏忠贤建生祠。一名叫陆万龄的监生还别出心裁,建议在国子监建造生词,把魏忠贤与孔子并论:“孔子作春秋,忠贤作要典,孔子诛少正卯,忠贤诛东林,宜建祠国学西,与先圣并尊。”

    甚至尊贵如楚王也为魏忠贤建起生祠。主持制造生祠的官员不一定都是魏忠贤的党徒,如袁崇焕等人,未必有心投靠魏忠贤,就连祖大寿、吴襄也不能免俗。只能说,建生祠形成了一种潮流,即使为了自我保护,也不得不随潮流而动。各地生祠无不极其壮丽庄严,不但朱户雕梁,甚有用琉璃黄瓦,几同宫殿。不但朝衣朝冠,甚至垂旒金像,几埒帝王。每建一词,多者用数十万,少者也要数万。所用钱财,不是盘剥民众,就是取自官府。建生祠需要土地,或占民田民墓,或拆民房民舍,无人敢阻拦。开封建词,拆毁民舍达两千余间。生祠飨祀,按王公规格。祠内供像,以沉香木雕刻,外部镀金,工艺精细,眼耳口鼻及手足都可转动,有如生人。外则衣服奇丽,内则以金玉珠宝为肺为肠,发髻上有一空穴,不断更换四时香花。明人对权势者的奉承阿谀,至此而极。

    此时的魏忠贤更是以皇帝自居,包办一切,控制着内廷司礼监,把持着外迁内阁,上自内阁六部九卿,下至四方总督巡抚,似乎已不当还有熹宗帝这个人存在。转眼已是天启七年七月,三桂的左掖军经过近半年的训练,残酷的淘汰仅余万人,不过三桂相信,这万人却足抵京城中其余三倍之敌,已经形成战力。这时老天似乎也看不下去魏忠贤的嚣张跋扈,此时正值夏季,京城一带赤日炎炎,黄沙滚滚,不见半分雨水,田地干旱,庄稼枯焦,蝗虫铺天盖地而来,把庄稼与草皮吃个干干净净。而山东、山西、陕西等地却是天降霪雨,如注如倾,大部分地方白茫茫一片水波,水深达近丈,百姓房屋或被冲垮,或没入水中,无一幸免,庄稼尽皆冲没。各城河水倒灌,官署粮仓尽行冲塌,淹死百姓不计其数。

    七月十日,京城天色刚亮,却从东北方传来阵阵吼声,如天雷振动,转眼已到京城西南角。霎时间,天空涌起层层赤气,渐渐变为黑雾,地上房屋立刻动荡起来,顿时如天塌地陷一般,到处飞沙走石,昏黑如夜,万物平沉,遍地鬼哭狼嚎,无数百姓沉尸家中。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周围十余里尽为齑粉,倒塌房屋数万间,死伤人数三四万人,个个焦头烂额,四肢不全,至被土石掩埋者更是不知凡几。此次地震东至通州,南至河西务,北到密云与昌平皆损失严重,城中房屋无不震垮,一时举城狂奔如疯如癫,死者伏地,生者失常。地震发生时,熹宗帝正在乾清宫进膳,突发连声巨响,只吓得他丢下牙筷向交泰殿急奔,可在路过建极殿时,殿上鸳瓦飞下,将搀扶他的小内待打得脑浆迸裂而死,朱由校一时间目睹死者惨状吓得脸色苍白,幸有其他内待冒死将他扶走,才幸免遇难。

    地震过后,全城救人埋人,哭声不断,惨不忍睹,甚至还有借机抢劫财物者,城中四处乱做一团。熹宗帝也因惊吓过度,卧床不起,三桂得知此事后,心知这熹宗帝恐怕是再也起不来了。值此大灾之际,有大臣上言道:此乃天怒,请熹宗帝亲自祭天,请天神降福于我大明朝。熹宗帝此时早已是六神无主,一听此言连忙应允,只是自己却是身弱体虚,只得命魏忠贤代为拜祭。魏忠贤也正感心虚,只觉天意无常,莫不是在警告自己,只是京中已乱做一团,天坛也受到波及,不能祭天,当即请旨,准备率齐人马远到香山最高处祭天。

    熹宗帝当然不会反对,魏忠贤领旨后,为保安全,率领宫中近千待卫,及宫娥太监几百人,并特命吴三桂率左掖军随军护送,一路上黄土铺路,净水泼街,浩浩荡荡赶往城外香山。]

    大军自清晨出发直到午时才来到香山山顶。这里早有人搭好祭坛,魏忠贤令下人们搭好帐棚,他要在这山上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并吃素三日后,方能祭天,以示诚心。吴三桂的左掖军守在山下,防止有人上山捣乱,千余大内待卫则守在大营附近,保护魏忠贤。这几日无事,三桂便留在山上与这些大内待卫打得火热,特别是这千余待卫统领万岁驾前二品带刀护卫田立更是相交默契,只是三桂也发现这田立似乎也有些讨好自己的意思,却让三桂极为不解。这田立可是魏忠贤眼前红人,极得魏忠贤看重,不然此次出宫也不会让他来保护自己安全。

    三日时间转眼即到,选好了吉时,魏忠贤身穿四爪蟒袍在几百太监宫娥的陪护下走出大帐,向祭坛行去。来到祭坛之上,谁知刚才还是阳光普照,转眼间却从四周涌来乌云,天空顿时为之一暗,魏忠贤仰头望天,心中一惊,不知这天气为何发生突变,可祭天的大事却是耽搁不得,也顾不得天气如何,命下人立即主持开始祭天。魏忠贤跪在祭坛上行三跪九拜之礼,就在魏忠贤礼行一半时,天空却突然刮起阵阵阴风,吹动了魏忠贤衣裳,祭坛四周站立着的几百太监宫娥更是被阴风吹得站立不稳。就在这时天空突然响起震耳天雷,瞬间传遍整座香山。魏忠贤祭天,三桂与田立无事,正在一边营中闲谈,听到雷声心中一惊,不知到底发生何事,慌忙冲出营帐。田立冲在前面,三桂紧随其后。冲出几步,三桂却见前面田立怀中落下一物,三桂拾起来,想要叫住田立,却见田立已经跑远了,他也来不极细看,只好顺手放入怀中,等一会再给还给他好了。

    祭坛上的魏忠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天雷吓得混身一颤,过了半响才恢复过来,勉强行完祭天大礼,再也顾不得其他,在下人们的搀扶下,匆忙回营,收拾行装,打道回宫。三桂及田立率人护送魏忠贤返宫后,才各自返营,只是这一路匆忙,三桂也忘了拾到田立之物,直到回到左掖军大营将一切安顿下来,才想起此事。在营帐中,三桂从怀中取出田立遗留之物,原来是方白色丝帕,只是已有些泛黄,看来是年代久远。三桂好奇,俱他所知,这田立今年已三十有余,却至今未曾结婚,不知这丝帕是从何而来。三桂打开丝帕仔细观望,却见丝帕上绣着点点桂花,三桂看到这洁白桂花,熟悉之极,心中更是感概万千。要知三桂的名字便是因为吴家院中有一棵高大桂树才得此名,而且三桂记得小时小姨卢凌最喜欢抱着自己在桂树下,闻着淡淡的桂花香,给自己讲着幼稚的故事,而且小姨也最喜欢这桂花。想起小姨,三桂便更恨那魏忠贤客氏,若不是他们,小姨也不会死在这宫中。

    三桂轻抚着这方丝帕,却突然在丝帕右小角的位置发现一个歪歪扭扭、指甲盖大小的“凌”字。三桂看到此字,心中一惊,失神之下,丝帕竟也落在地上。三桂忙拾起丝帕,看着这个“凌”字,泪水不禁流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痴情田立

    此时的三桂可以肯定,这方丝帕就是自己小姨卢凌的。记得小时母亲绣了这方丝帕,看卢凌喜欢,便送给了她。那时的卢凌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女孩,为了表示这方丝帕是属于她的,非要在上面绣上自己的名字,最后一个歪歪扭扭的“凌”字便留在了这方丝帕之上,还让自己好顿取笑,只是卢凌对这方丝帕却是喜爱异常,从不离身。后来,母亲卢冰身死,小姨卢凌被选入皇宫,三桂又是年幼,便再也没见过小姨,直到得到小姨去逝的消息,三桂开始痛下决心,要为小姨报仇。这些年来三桂对小姨的血海深仇也是一日未曾忘过,只是因为敌人势大,目前只好委屈求全。只是三桂没想到今日却又见到了小姨的这方丝帕,而且竟在田立手中。三桂看着丝帕,想到小姨最后离去时的面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若是弄不明白这方丝帕到底是如何落在田立手中,自己恐怕今夜是无法入睡了。

    此时天色虽然已晚,可三桂还是命人备好马匹,连夜赶到田立府上,求见田立。田家下人虽不知吴三桂到底有何要事,竟要在夜里求见,可对吴三桂这位从二品的武将也不敢怠慢,请三桂厅中用茶,去请大人。田立听到吴三桂求见,先是一楞,随后赶来大厅,人未到,声先至,道:“吴贤弟,今日是那股风将贤弟吹到了我的府上。”吴三桂与这田立在香山上虽只相处三日,可两人却是各有心机,都是有意讨对方,所以两人很快便成了口头上的兄弟。三桂最善于察言观色,眼见这田立虽是满面笑容,可眼中却露出几分焦虑之情,三桂不禁有些诧异,三日相处,三桂对这田立虽然了解不深,可也看得出这田立是个心有城府之人,难道是因为那方丝帕?这方丝帕对田立竟是如此重要?那他与小姨到底是何关系?不过这些问题三桂却不敢直接问田立。要知此时权势滔天,魏阉手下厂卫可以说是无孔不入。田立虽说算得上是魏阉手下得力部将,不然也不能让人掌管宫中大内待卫。可以魏阉的多疑,怕也难免会在田府布下密探,如此看来这丝帕此时并不适合交给田立。三桂遂道:“田兄,小弟与兄一见如故,在香山因身负重责一直无机会痛饮一番,今日总算交了任务,又无其他军务,特来请田兄小聚一番,痛饮几杯如何?”

    田立此时那有心思与三桂饮酒,闻言不禁面有难色,道:“吴贤弟,真是不巧,兄弟外出几日,府上有些事情急着处理,而且今日天色已晚,只能辜负了贤弟一番盛情,等过几日,兄弟你我都有空瑕时,为兄再宴请贤弟,就当是赔罪如何?到时贤弟可千万不要不给兄弟面子啊!”三桂见田立推拖,毕竟两人相交不深,不好勉强,不过三桂却不甘如此无功而返,那方丝帕的来历仿佛噬心之鼠一般,让三桂坐立不安。

    三桂站起身形,一抱拳道:“田兄家中有何要事竟如此紧张,不如随兄弟痛饮一番,岂不痛快。”

    田立不想三桂竟如此不知好歹,两人关系可还没好到可以管对方家事的程度,既然自己已明言相劝,这吴三桂还是不知进退,而自己此时实在是无心应付此人,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三桂了,便想开口拒绝。田立刚想开口,却见在桂抱拳的袖中竟飘落一物,未等落到地上,已被三桂一把抓起,又放回袖中。其中时间虽然短暂,可田立能身列到皇宫二品带刀护卫又岂是易与之辈,眼力自然过人。再说此物随自己近十年,每日从不离身,他对此物可以说是极为熟悉,就算是忘记了自己的模样也不会忘记这方丝帕。自己为了这方丝帕已是心力憔悴,不然也不会拒绝三桂的邀请。一时心惊,脱口道:“怎么”随后他又马上反应过来,接道:“怎么能辜负贤弟一番美意,好,贤弟稍等,为兄片刻就来。”说完匆匆回房换了件衣服,随三桂出了田府。田府下人一见田立终于走了,都松了口气。田立自回到府中便大发雷霆,三桂没来前,已经有几名下人因一点小事,被田立骂了个狗血临头。下人们不知田立为何生气,此时见田立终于走了,终于算是解脱了。

    三桂刚才一见田立表情,便知他确是把这方丝帕当作了紧要之物。两人找了家幽静的酒楼,要了个雅间,只是二人却不知如何开口,直到菜都已上齐,田立终于忍不下去了,道:“贤弟,刚才我见你掉落之物极为眼熟,不知可否借为兄一观?”三桂见田立终于开口,当然不会拒绝,从袖口取出那方已经有些发黄的丝帕递给田立。田立一把抢过,翻转着看了片刻才道:“贤弟,此物从何而来?”

    三桂一笑道:“此物是为弟拾来的”未等三桂继续说下去,田立忙道:“贤弟,此物乃是为兄遗落,不知可否还与为兄?为兄不会忘记你的大恩。”三桂却道:“田兄,只是一方丝帕而已,就算送与田兄也没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田立眼见丝帕失而复得,已是万幸,怕此时三桂提些什么过份要求,只要能换回这方丝帕他也决不会犹豫片刻。“只是若是田兄弄错了岂不不美,兄弟见这丝帕上有个冰字,不知这冰字又是何意,只要田兄说得出来,便还与田兄了。”“这”田立犹豫了,半天没有出声。此事叫他如何说得出口,特别是面对的又是一个刚刚认识不过三天的人。三桂也知田立的难处,两人相交并不深,如此机密之事怎么好随便说出口,况且这京城中谁不知当年卢凌说是畏罪自尽,可实际上却是被客氏及魏忠贤等迫害致死。而三桂又是魏忠贤面前红人,田立当然有所顾忌。三桂一笑道:“不知田兄可认得卢冰?”

    “啊”田立一惊“你你说什么?”“卢冰,田兄可认得卢冰?”

    “我”田立嘴角抽*动了几,脸色更是变了又变,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随身腰刀之上,怒视三桂片刻,最后却仿佛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上,有气无力的道:“你,你知道多少?唉,没想到我处处小心,最后却因为这一方丝帕将我出卖了。说吧,是要将我交与魏忠贤那奸人,还是想怎么样。”三桂没想到这田立竟会一下子便承认了,只是自己却还没弄清这田立与小姨到底是什么关系,遂道:“那就先请田兄将先说说如何认识卢冰的如何?”

    田立这些年来一直一个人保守着这个秘密,不敢与任何人述说,巨大的压力让他精神疲惫不已,几年来竟一个安稳觉也没睡过,生怕自己不小心在梦中将事情说了出去,自己因此丢了性命不要紧,可卢冰的大仇却又如何来报。

    今日既然已被人识破,事已至此,他也没了顾忌,此时的田立只想将这段经历向人述说一番,以解心中苦闷。其实这田立与卢凌并非像三桂所想的那样已有私情。两说是相识却又不识。卢冰入宫时,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虽得万岁爷宠爱,可平时竟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当时的田立年仅二十余岁,是宫中普通待卫,负责守卫宫中安全,一日见卢冰一身白衣白裙,孤身一人坐在水塘边弄水,仿若九天仙子一般,田立虽然知道卢冰是万岁的爱妾,自己与卢冰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任何事情,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对卢冰那份好感。从那以后,他经常代其他待卫值班,只为在宫中多呆片刻,希望能再见到卢冰,没想到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一连几月也没有再见过卢冰,可他却因工作努力被提升为小队长。皇天不负苦心人,直到半年后,已是小队长的田立负责保护万岁安全,这日万岁爷来见卢冰,他才终于又见到了卢冰,只是此时的卢冰却正与万岁爷在一起。田立只能远远的看着卢冰的身影,他看得出卢冰在这宫中并不快乐,总是皱着眉头,任万岁爷在一旁如何逗她,也不见她露出笑容。

    几年来,田立虽没有与卢冰说过一句话,可在他心中却早已将卢凌当做了自己一生的女神,心中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田立被这种单相思苦苦折磨了几年,直到万历病逝,却有宫娥来找田立说是卢凌有请。田立一听,顿时喜出往外。原来卢凌也早就注意到每次万岁来见自己,他的随身护卫中总有一个年青英俊的待卫在一边偷偷的看自己,时间久了,卢凌对这个待卫也有些好感,毕竟在这深宫中卢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更别说朋友了。只是卢凌知道这宫中险恶,自己又无所仰仗,要是与这个待卫多说几句话,怕也是害了他。而此时万历帝已经病故,卢凌知道自己怕也是时日不多,想来客氏及魏阉决不会放过自己,才想起要见见这个待卫,交待些后事。田立立刻去见卢凌,却发现卢凌此时虽是面容憔悴,却仍掩盖不住她那过人风采。卢凌见到田立本想请他帮忙给卢家传几句话,可见到田立后,却发现他只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火热。

    卢凌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女孩了,她明白这个英俊的待卫怕是对自己有些好感,想了想卢凌却又改变了主意,不敢请他帮忙,她怕这田立若是知道自己此时境地会不顾一切救自己出去,那样反而是害了田立。卢凌依旧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田立更不敢在自己心中女神面前放肆,两人只是枯坐了半响,最后卢凌从袖中取出了那条绣满桂花的丝帕交与田立只为留个纪念,之后便转身而去。后来宫中一系列变故,等田立知道卢凌去逝的消息时一切都已经晚了,田立为此大醉了三天三夜。三桂对田立的话深信不疑,仅看田立提到卢凌两个字时,眼中那种深情,便决不是可以装出来的,更何况知道自己与卢家的关系的人除了两家人外已经基本没有外人,所以这田立根本不可能在此事上做文章。

    三桂此时心中大为感动,没想到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痴情之人,仅仅为了一个心仪的女人,他竟为此终身不娶。三桂不知是该说他痴还是说他傻。事情已经明了,三桂也不想再折磨这个痴情人,何况若是以后宫中有了田立这个内应,一些事情会更加容易些。“田兄,你可知我母亲姓什么?”田立没想到三桂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也没细想,顺口应道:“姓什么?”

    “姓卢,名冰!”此时的田立因先喜后惊,而且自己最大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心中万念俱焚,智商大概只及五六岁的孩童,反复嘀咕了一会儿“卢冰?卢冰?卢冰?”田立终于意识到些什么,双眼一亮,注视着三桂“卢冰,卢凌?”

    三桂一笑道:“不错,卢凌正是我小姨,田兄这回可以放心了。”事到如今,田立的小命可以说就在三桂手中握着,他实在是想不出这吴三桂还有什么理由要骗自己。不过田立心中还是有所疑惑,按说卢凌贵为皇妃,卢家便算是国仗,而吴家既与卢家有些关系,却为何从未听人提起过。三桂将当年卢老爷子的话转述给田立,田立不禁暗叹,这姜还是老的辣啊!虽然人人都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可又有几人真的能像卢老爷子一般看得如此透彻,并提早做好谋划。

    一切都已说开,两人因卢凌的关系,都感到分外亲切,终于也有心思照顾到这一桌子的好酒好菜。三桂为田立斟满了一杯酒道:“田兄,我敬你一杯,真是没想到田兄竟还是如此痴情之人。”

    田立憋了近十年的话,今天终于有了述说之人,心中极为激动,也不多话,一饮而尽。“吴贤弟,你怎么会投到魏忠贤的门下?”三桂哈哈一笑道:“田兄又何偿不是如此?”

    田立一楞,同样哈哈大笑,只因为两人心思一般,只因魏阉势大,想凭一己之力实难撼动,那就只有投到其门下,侍机而动,期望在关键时刻能给魏阉以致命一击。七月中旬,熹宗帝因受惊吓,加上原本就贪图女色,身体虚弱,此时已是病魔缠身,卧床难起。魏忠贤等人眼见熹宗帝此次怕是再难撑过去了,若是熹宗帝龙驾归天,而他又没有子嗣,能接此皇位的只能是其弟信王朱由检。可在这京城之中谁人不知信王与魏党势如水火,若非有熹宗帝从中周旋,双方怕是早争个你死我活。一旦信王即位,魏忠贤等人的好日子也就算到头了。魏忠贤当然不会束手就擒,暗中吩咐御史张纳上表敦促三王就藩,以削弱皇党实力。熹宗帝此时已不能处理政事,一切全由魏忠贤及客氏把持,此表一上,当即得到回复,令三王三日内出京,立即就藩。三王虽是千般不愿,他们也知这是魏忠贤要下手了,可祖训难违,只好遵旨。瑞王朱常浩赴汉中,惠王朱常润赴荆州,桂王朱常瀛赴衡州,三王出京,举国震惊,内外危粟。京中只有信王朱由检却是孤掌难鸣。

    魏忠贤见三王已离京就藩,随后又上本奏请信王出京就藩,没想到熹宗帝却因手足之情难断而回绝了魏忠贤。实际上这一生糊涂的熹宗帝此时却是难得清醒,他是因为自己此时抱病在身,又无有子嗣,自己一旦驾崩,想要让朱由检继承皇位,这才未准魏忠贤所奏。魏忠贤表面上四处为熹宗帝求医问药,暗地里却与心腹密谋篡位之事。这日夜里,在魏府密室之中,魏忠贤召齐最信得过的几人,有首辅顾秉谦、兵部尚书兼御史崔呈秀、宫中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魏忠贤阴沉的看了几人一眼才道:“万岁爷一生昏庸,信任吾等,吾等方能荣华富贵,然而日前万岁爷恐命不久矣,一旦信王坐上龙椅,又岂有吾等好处?尔等与吾相交多年,与吾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何良策,快快说来,若日后能保富贵,自然少不了你等好处。”堂下几人相视而望,都是心有戚戚,自己能有今日,全赖熹宗帝信任,而熹宗帝一旦身亡,眼前荣华富贵怕是要成过眼云烟,又有谁会甘心。只有首辅顾秉谦却是因为误上贼船,不过现在后悔却也晚了。

    这些人中崔呈秀因心思灵活,最得魏忠贤欢心,此时眼睛一转,便有了计策,笑道:“爹爹,孩儿这里有上中下三计可行,只不知爹爹想用那一条。”

    魏忠贤这些天来眼见熹宗帝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那时便要去逝,心中郁闷不已,此时听崔呈秀竟有许策,忙道:“还是吾儿最有智谋,快快讲来。”崔呈秀将这三计一一道来“爹爹本有帝王之像,可登九五,只可惜陷入阉人之列,自从盘古开天,王皇五帝至今,只有太监擅权专政者,却未有太监位登九五者。孩儿虽也盼爹爹能做天子,只怕人心不服,天下大乱,到时各地勤王之师四起,反而不美,因此这只能算是下策。中策则是与那信王表面和好,顺水推舟,暂时拥其登基,将信王推上龙椅,日后再图谋与他,将其控制在手中,则爹爹仍可如今日般,虽非帝王,却有其实。只是此策却因那信王之故,其中变数不少,且颇费时日。”

    魏忠贤仔细想想,的确如崔呈秀所讲,两计都不算妥当,自古确未有太监登上龙椅者,虽然自己是个假太监,可天下人不知,到时怕是真要被群起而攻,至于与朱由检委屈求全,却也非他所愿,何况此计要看他人意思才能成事,决非最佳选择,便崔道:“那上策又该如何?”“至于上策,爹爹孙儿暗暗抱入皇宫,冒充皇子,继承大统。到时爹爹再请为摄政王,虽名为摄政王,可实则与太上皇无二,待将来爹爹孙儿成*人,便可还权与他,并将一切俱实相告,从此这大明江山便是爹爹的天下了,此举亦可堵住天下人之口,不知爹爹意下如何?”

    魏忠贤听后未等开口,下面的王体乾却已拍案叫绝,道:“妙计,拥立幼子继位,这朱氏天下便成了爹爹囊中之物,到时不但天下太平,爹爹亦可一生荣耀,还望爹爹三思!”几人一番话,只听得一边的顾秉谦心惊不已,若是此计成行,这大明天下便要换个姓氏了,到时天下不乱才怪。可他却又不敢说出反对之言,只因身在贼船之上,这船若是翻了,自己怕也是死无葬身之地。许显纯见魏忠贤还在犹豫,也劝道:“爹爹,时不我待,万岁爷不定何时归天,要极早谋划才行,依我看这摄政之举不必等到拥立幼主之时,眼下即可以万岁身体不适,无力理朝为由,请为摄政王。”

    魏忠贤暗自思量,眼下却也只有此计才算妥当,终于下了决心,道:“好,就如此办理,等明日我与众阁臣商议后,即发圣旨。”说完转眼看了看顾秉谦,道:“明日内阁中还需顾阁老多多费心。”顾秉谦又岂敢说个不字,当下只能连连点头。第二日,魏忠贤早早来到内阁,召开内阁会议,冒似正经的道:“眼下万岁爷龙体欠安,无力料理朝政。昔日老夫代万岁爷恭裁朝政甚合圣意,如今老夫亦应担起摄政之重责,以免误国误民,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阁中众人听后,却是心惊不已,只是碍于魏忠贤权势无人敢当面反驳,俱是低头不语,把魏忠贤晾在一边。

    魏忠贤见无人应声,瞪了顾秉谦几眼,示意其站出来为自己说话,顾秉谦已急得混身是汗,他也知道自己此言一出,这千载骂名是跑不了的。可迫于魏忠贤的压力,刚想开口,却已有人站了出来。原来却是阁臣施来凤。这施来凤素来软弱,不然在这内阁中也呆不到今日,可此时他却是实在忍不住了,若任由这魏忠贤当上摄政王,待熹宗帝归天后,不知信王还能不能继位,这大明朝将来还说不定是谁的天下。他今天是要冒死谏言。“上公忠于我大明,日夜操劳,功高千古,举国皆知。只是这摄政一事,自古以来未有异性摄政王,此举一出怕是天下大乱,各地亲王或有不服。”这些阁臣都是老于事故,要是在以前,这魏忠贤就算想当摄政王他们也只有赞同,因为在魏忠贤背后有皇帝撑腰。可今时不同往日,刚才之所以不说话,却也是看到现在朝中虽还是他魏忠贤一人独大,可万岁爷身体渐弱,不定何时便会归天,到时信王继位,又岂会放过他魏忠贤,这些阁臣却已是在为日后打算。此时已有人出头,他们也不甘沉默,纷纷道“不错,施阁老此言有理。”“摄政一事还需慎重。”

    只气得魏忠贤久久不语,但又无可奈何,此时若是逼得过紧反而将他们提早迫到信王一伍,只能冷冷道:“即是如此,从长计议吧。”说罢拂袖而去。

    转眼已是八月二十二日,熹宗帝亦感此身怕是就要不行了,命人传旨,宣信王朱由检进见。朱由检接旨立刻随太监入宫,却见哥哥躺在龙床之上,面如白纸,双目无神,一时忍不住哭出声来。哭声惊醒了熹宗帝,见朱由检来了,强撑着身体,道:“皇弟来了,朕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朕去后,皇弟可继承大统,弟强兄百倍,必可再振我大明国威,以慰先祖在天之灵。”朱由检诚惶诚恐,不安的道:“弟年纪尚幼,怕不能担此重任,还望皇兄振作,早日康复,以安人心。”

    熹宗帝苦笑道:“皇弟不必推辞,兄自知即将归天,且弟继兄位,古亦有之,弟应以江山社稷为重。弟继位后应善待皇后及魏忠贤、客氏等人,兄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朱由校至死还识不穿魏忠贤及客氏等人,可畏糊涂一世,却又偏偏对信王朱由检爱护有佳,并在临死将命信王继承大统,可算是聪明一时。第二天一早,太医诊断后,明言相告,万岁爷归天怕是就在今明两日。魏忠贤因摄政一事不顺,只能再图他策。听到此信后,马上伪传圣旨,命与自己交好的文武百官进宫,并命京城三大营中五千及神机两营立即进京,以保京中平安。

    此时的三桂却并未在城外营中,只因他知道这几日怕就是熹宗帝的死期,为能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以做准备,才留在府中。果然这天天刚亮,便有人来到府上,见到三桂后,拿出那方微黄的丝帕交与三桂。见到此物三桂立即便明白这是田立派来的信使。两人早已约好,若宫中有重大变故,便卢凌丝帕为信物,派人将信息传给三桂。虽然三桂也知道这吴府上下密探众多,可出府详叙已经没有时间了,三桂只好命护卫将院子团团围住,任何人不得接近院墙十米之内。只是此时院中明明没有了外人,可三桂却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再命人四处查探却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三桂只能把这种感觉归于自己情绪紧张,有些神经过敏,或者是有人在远处监视自己,不过在远处顶多看到自己见了一人,却听不到自己谈话,也无关紧要。至于说惊动魏忠贤也是顾不得了,只待大事一成,他魏忠贤怕是连自己都难保,那还有能力顾及自己。

    那密使将宫中太医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三桂,三桂虽然早知历史走向,可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难免会心中激动,谋划了大半年时间,只为今天这一刻。虽然没有查到可疑之处,可三桂还是小心翼翼,言谈中未提及田立姓名,只是告诉信使,一切按原计划进行,那信使便匆忙离开了。送走了信使,三桂也马上率人出了府门,赶往城外军营。营中虽有吴宇留守,可这种大事还是自己亲至才更有把握。三桂等人半路上便遇到了开往京城的神机大营,接管了部队,随军赶往京城。两营于午时赶到京城,其中神机营负责保护皇城外城,五千营则守在皇城内城城墙之上,宫中待卫也各就其职,将整座皇宫围得如铁桶一般。直到此时信王等人才如梦初醒,没想到这五千营竟已被魏忠贤收买。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有了五千营那几万兵马守着皇宫,虽有三桂这个内应,还有朱寻采的神机营,可仅凭神机营要想攻下皇城怕也不是一时半刻可行的,若是私调兵马,便是杀头的罪,再说若无圣旨谁敢攻打皇城?谁敢冒此风险。

    魏忠贤此时却是打得如意算盘。熹宗虽然令信王朱由检继承皇位,可毕竟只是口谕,示写遗诏,尚可否认。等熹宗帝一旦病逝,便马上将自己孙儿抱入宫中,违称张皇后之子,即是名正言顺的太子,立即举行太子登基大典,相信有五千营在宫外守着,信王等就算得到万岁驾崩的消息,再调齐兵马也都晚了,大典过后,有了自己及一众大臣的证实,再无人能憾动太子之位。到时自己若能成为摄政王固然是好,就算成不了,反正皇帝是自己孙儿,这天不还不是魏家的天下吗。当天夜里,熹宗帝终于驾崩于勤懋殿,享年仅二十三岁,在位共七年,却因不理政事,信任魏忠贤一众阉党,耗尽了大明朝元气。魏忠贤得报后,马上带上王体乾及崔呈秀及自己孙儿赶赴昭阳宫,来见张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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