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时自知,只是让他做好战备,同时也让吴宇做好准备,以应大变。三桂成功从盛京脱险后,率狼骑一路赶往义州。因后金大军已调往大安口,因此路上并无大批后金军阻拦,加上三桂走得又是小路,一路平平安安回到义州。
不过路上也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在小路上遇到了一个快被冻僵的女孩,可惜却是个哑吧。三桂等人当然不会见死不救,便一同带到了义州。而此时大安口失守的消息虽然还没有传来,不过三桂估计后金必然已经入关,无睱细问小女孩来历,这些年来明金几次大战,在辽东这种饥寒交迫的百姓实在是太多了,虽然三桂救助了大部分,将他们安置在义州,可仍有一部分百姓躲在深山中,三桂以为这个小女孩也是如此,只交给了碧艳照顾,没有多想。三桂回到义州不过三天功夫,袁崇焕便传来将令,命祖大寿为后援,率军驰援京师。此时义州经过祖大寿两年经营,又有吴家大力支持,加之三桂不久前运来的十几万百姓,已是今非昔比,全城共有百姓二十余万,城外建有几十个小村镇,也有百姓近十万。祖大寿帐下有官兵三万,俱是训练有素,而吴宇帐下有官兵两万,是以原来的神机营为骨干,配以流民中召集的一万壮汉,虽然成军不久,不过好在这些流民衣食无忧,又感三桂救命之恩,个个肯下力训练。吴三桂制定了一套先进的训练方法令吴宇监督,经过这几月的训练已形成战力,虽比不过辽东和后金的铁骑,但比关内那些老爷兵却是强得多了。祖大寿得到袁崇焕将令,马上便要率全城官兵驰援京城。三桂这时才将祖大寿拦了下来,祖大寿向三桂怒道:“如今京城危难,我岂能不全力以赴?若是京师不保,我这义州就算无恙又有何用?你前些日子让我早做准备不就是为了今日吗?”三桂早有准备,反问道:“舅父,你从义州赶到京城要用多少时日?从这里赶到盛京又费时几天?”
祖大寿只是救主心切,经三桂这一提点,马上领悟,道:“此去盛京比到京城近了一倍不止,你是说让我率军围攻盛京,便他皇太极回兵救援?只是不遵将令,就算立下大功也是杀头之罪啊!”沉思片刻,祖大寿好似下了决心,道:“管不了那许多了,只要能保我京师无忧,就算违抗将令我也认了。”三桂精心布置许久,当然不能让祖大寿坏了自己的大计,若真让祖大寿率五万大军围攻盛京,就凭盛京多尔衮那两万多军卒恐怕还真不是对手,到时京城之围是解了,可祖大寿不遵将令,不斩首示众便是好事,自己更是得不到任何好处,而且真将后金打残了,朝庭还养着辽东十几万大军干什么?等着他们造反吗?“舅父,不必如此,你尽可率军驰援京城,这攻打盛京交给我便是,舅父信得过小甥吗?”
祖大寿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信得过,怎么信不过,有你这个杀神在,打那些后金蛮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我只是一时着急,竟望了我家还有匹千里马。你说吧,需要什么,只要舅父办得到的,舅父决无二话。”对吴三桂的能力祖大寿心里有数,要是战场相遇自己恐怕也不是这个诡计多端甥儿的对手,让他去打后金正合适,自己也不必担忧违抗将令被罚。“我只要舅父一万军卒及可供四万大军一月粮草即可。”“只要一万军卒是不是少了点?”祖大寿有些担心,他那知道三桂早做了准备。
“舅父不必担心,我已向父亲和叔父吴迪各讨了五千军卒,加上吴宇所率两万军卒,足够用了。再说舅父驰援京城总不能孤身而去,而义州城也还要留下守军,以防后金回撤后恼羞成怒攻打义州。”
“嗯如此算来你便有了四万官兵,虽说还是有些少,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足够用了。不过桂儿你说我应该带多少士卒去京城?”祖大寿见三桂早有准备,也懒得再动脑筯,问策于三桂。“五千即可,如果事情顺利等舅父赶到京城时,甥儿应该已经攻下盛京,皇太极必然回援,京城大战恐怕已经结束了,再说还有袁大人及各路援军在,想来也不需舅父带多少人马。甥儿反而怕义州留得人少了,那皇太极若真要攻打义州我们反而会损失惨重。”三桂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祖大寿当下依计而行,只带了五千军卒便匆匆上路,将义州一切全交由三桂管理。三桂却不着急,在义州又多呆了三天,直到会合了冰凌山庄的几百虎卫才命全军集合,率军直奔盛京。为了不打扫惊蛇,三桂率几万大军一路昼歇夜行,遇到后金关隘一率全歼,没有放走一人。此时已是寒冬季节,一场鹅毛大雪给三桂等人增加了许多麻烦,好在这几万大军早已是棉衣棉袄、棉帽棉靴装备整齐,并没有人冻伤。大雪一下便是一天一夜,却正好为三桂提供了掩护,直到三桂于十一月十日来到距盛京城外不足三十里的地方时,盛京城中的后金军也未发现任何异常。
三桂命四万大军连夜将盛京包围,务必不使城中走脱一兵一卒。第二天清晨,城中后金军卒起来后竟发现城外一座座营帐拔地而起,而且竟打得大明旗号,将旗上一个斗大的黑色吴字在这万里素装的辽东大地上更显分别。守城军官看着城外,惊了半响,暗道:又是吴字将旗,半月前那吴三桂便在这城外发誓要再回盛京,莫不是他们真的回来了?早听说那吴三桂并非凡人,素有杀神之号,今日竟能神不知鬼不觉间率大军将盛京城团团围住,莫非是从天而降?直到其他士卒发出阵阵惊叹才将这个军官惊醒,马上令道:“快敲响战鼓,通报全城有敌来袭!”
“通、通、通”战鼓声打破了盛京沉静的清晨,也惊醒了美梦中的多尔衮。多尔衮自三桂逃出城后,一直等着皇太极战败的战报,谁知第三天便有战报传回,不过不是战败,却是捷报,皇太极等人竟已从大安口入关,正在攻打三屯营和遵化城,之后更是每天战报不断,全是节节胜利,已快要打到大明京师。多尔衮直到此时才恍然大悟,自己竟又被那吴三桂给骗了。不过他守在盛京却不敢有丝毫大意,吴三桂当日离去时的誓言尤在耳边,他吴三桂向来说到做到,说要回来早晚会回来。只是多尔衮却不敢将这一切告于皇太极,只能说自己一时大意,又有城中奸细接应竟被吴三桂逃了。皇太极一路攻城拔寨,打得大明毫无还手之力,正是高兴之时,对吴三桂逃脱也就没放在心上,只是让多尔衮守好盛京城,不容有失。
多尔衮自知逃了吴三桂罪过不小,若是盛京再有失,自己恐怕只有自尽一途了。所以他每日夜里亲自巡城,生怕出了一丝纰漏。没想到今日这战鼓还是响起了。多尔衮连忙穿戴整齐,刚想出府去查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时已有哨兵前来禀报“贝勒爷,城外有明军将我盛京包围”“包围?来者何人?”一听盛京被围,多尔衮忙问道。“他们打得吴字将旗”
“来了,终于还是来了!”多尔衮一听来人打得吴字将旗竟倒退几步,一下子坐在椅上,半天没有起来。“贝勒爷!贝勒爷!”直到多尔衮身边亲卫几次呼喊才终于将多尔衮惊醒。
多尔衮苦笑几声,该来的早晚要来,躲是躲不过去的。“走,上城墙,看看他吴三桂到底如何攻我这盛京城!”在城中众将的陪护下,多尔衮来到城墙上,向城外一看,果不其然,吴字将旗迎风招展,旗下一名将领身穿金甲好不威风。双方相距较远,多尔衮虽然看不清金甲将军面貌,可直觉告诉他,那人就是吴三桂,两人再一次站在了站场上,只是不知还会不会如同上一次一般被打得狼狈不堪。盛京虽被围困,可多尔衮并不是十分担忧,他初步计算城下明军也就万人左右,就算四面城墙都与此相当也不过四万人,一般来说攻城方与守城方兵力达到十比一才是合理的比例,他吴三桂就算再厉害,想凭四万明军,攻击有二十余万百姓两万军卒把守的盛京城不过痴人说梦罢了。况且盛京有九道城门,吴三桂如此分散兵力却是犯了兵家大忌,若是两万余后金铁骑从一座城门冲出,一万明军如何阻拦得住。不过令人奇怪的是,那吴三桂虽然在城下列好了军阵却不急于进攻,也不上前答话,反而从军伍后面出来一队手持大盾的士卒,隐隐约约还可看到盾牌后面跟了百余名未穿军服,提着铁镐锄头的普通百姓。
这些人来到距城墙300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手持大盾的士卒在前树起盾牌,遮住了多尔衮等人视线。因为距离较远,城上弓箭无法射击,而后金此时还没有远攻的火炮,仅有的几架弩车也无法射穿那厚重的盾牌,将这队奇怪的军卒歼灭。多尔衮只能静观其变,片刻后其余各城门守将来派人来报,情况都与多尔衮所见相似。城下明军忙活了半个时辰,才在盾牌手的掩护下另挪他处。这时多尔衮才看明白,这些明军竟在刚才的地方挖了几十个大坑,每个大坑直径约有半米左右,前后左右都相距十米,现在这些人又在这一片大坑左侧忙碌起来,想来也是在挖坑。多尔衮苦思不得其解,这吴三桂又在搞什么鬼。这时旁边一名后金守将道:“这吴三桂难道是在挖陷马坑?只是这么大,又如此明显的陷马坑又陷得住谁?”
多尔衮暗道:这难道真是陷马坑?可坑与坑之间相距达十米左右,连大队骑兵都可以顺利通过,又有什么用处?而对吴三桂,多尔衮缺乏进攻的勇气,既然吴三桂不急于攻城,他也乐得清静,任由吴三桂做他的挖坑将军去吧。在城上留下守军,他自己却回府歇息去了。吴三桂这个挖坑将军做了整整一天,因为吴三桂并没有攻城,盛京城内军民又享受了一天平静的生活。直到天黑,明军在盛京城外300米的地方挖了一排约有近百个大坑后,便也全军回营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明军再次列阵,不过其阵形却十分古怪,每个大坑边上站了两人,其中一名盾牌手,一名普通百姓打扮的人,其余军卒则列阵于大坑之后。多尔衮也来到了城墙之上,望着城下的明军,问一边的守将道:“他们除了挖坑外还有什么奇怪的举动?”那守将回道:“禀大人,明军并无其他异动。”
这时明军又有了动作,只见将旗下的吴三桂一招手,身边一名传令兵取出两面旗子,一面红色一面绿色,打起了旗语。
第三十九章围攻盛京
站在大坑边上的明军依旗语指示,从身边取出两个包裹,先将一只小的放入坑中,随后又将那只大包裹盖在坑上,等所有坑前军卒全部准备妥当,那传令将两面旗子一挥,只见坑前那百姓打扮之人从怀中取出火折,火光一闪之后,点火人马上跑到一边钻到盾牌下。多尔衮看得奇怪,却不明究竟,暗道:这些明军在搞什么鬼,怎么都躲了起来。
没想到不过片刻工夫,各个大坑中火光一闪,烟雾缭绕,一个黑色的东西飞了起来。多尔衮站在城上还毫不在意,没想到那个黑色的东西竟直奔城墙而来,在飞到城墙附近时,突然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多尔衮只觉双耳巨响,没等多尔衮反应过来,其余飞过来的黑家伙竟也先后爆炸,顿时响声连成一片。有的落在城外,将城墙炸得一阵摇晃,有的落到城墙之上,四周几米之内的军卒被炸得粉身碎骨,再远一点的军卒也被炸得内脏破裂,七窍流血而亡。有的直接飞到城内,落在房子上,一转眼房子便被炸得粉碎,随后燃起了熊熊大火。这时其余几面城墙也传来阵阵爆炸声,原来静静的盛京城,一下乱哄哄,只见城里所有人都跑到了大街上,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多尔衮运气还算不错,只是被震得头昏脑胀,却无性命之忧,不过看着身边一滩滩血迹,一具具已经七窍流血,毫无生息的士卒,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吴三桂难道真的是天神下凡?明明只是几个大坑而已,怎么转眼竟比明军的红衣大炮还要厉害?而城外的吴三桂对眼前的这一切却十分满意,微笑着点点头,不过他也知道,仅凭这一炮却还打不掉后金军反击的勇气,让他们对自己唯命是从,对身边的传令兵道:“传令下去,各小组继续装弹,准备射击。”传令兵挥动旗语,躲在各个大坑一边的士卒马上又返回大坑边上,将坑中杂物扫出,将大小两个包裹依次放入坑内,等着吴三桂的命令。吴三桂这次用的武器虽然技术含量并不高,可却是当年新中国未成立时,**为了压制敌方炮火进行攻城时的强力武器,当时人民俗称他为“飞行炸药包”
此种方法是当年四野的一个矿工出生的战士发明的。到了锦州战役发挥到了极至。简单的方法是在地面按45度角挖坑。埋下一个小炸药包,将引线引出,盖木板在堆上土,再将大炸药包放在坑口。点燃引线后,小炸药包爆炸。其爆炸的冲击力将大炸药包抛射到一定高度、距离后爆炸,方法得当可以抛射几百米远。前段时间三桂奉命出使后金,便有了攻打盛京的想法。可各城的红衣大炮过于沉重,不利于搬运,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其运到盛京城下,仅靠骑兵、步兵攻城损失太大。吴三桂便想起了前世在电视上曾看到过的电影三大战役。在“辽沈战役”中便有这个镜头,锦州城外树起了几千上万个汽油桶改装的土大炮,将油桶后部加强。放入1-2公斤的小炸药包。10公斤的大炸药包做成油桶盖状的圆形。几百米以外的锦州城墙瞬间被击毁。当时国民党的汇报说**从苏俄搞了超级秘密武器了。当时三桂还小,对此十分好奇,长大后查阅了不少资料,才将这个东西弄明白。此时虽说没有质量较好的油桶,可这种土大炮原本就只是在地上挖个坑将炸药包抛射出去,而且操作起来十分简单,只要掌握好两只炸药包的重量及引线的长度便没有问题。三桂为了试验这种“土大炮”能不能行,特意在冰凌山庄附近的山上停留了三天,才与山庄中的匠师将这种土大炮复原出来,今天终于在盛京城下大展雄威。
随着吴三桂一声令下,这土大炮又来了第二轮齐射,百余飞弹飞向盛京城,整座盛京城都在颤抖,有几处城墙因年久朽化,经不住轰击,已经坍塌。多尔衮早在第二轮齐射前便撤到了城下,上次是运气好没炸着他,若还留在城上岂不是给人家当活靶子吗。看着城中燃起大火,多尔衮却不敢命人去救,谁知道这种东西还会不会继续飞过来。不过多尔衮也知道,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这种不亚于红衣大炮的武器用不了几下便可将这城墙轰塌,两万对四万,对方又是由吴三桂统军,胜算不大。好在吴三桂的飞弹只齐发了三轮便停止了射击。多尔衮忙命人四处救火,虽不知吴三桂为何不继续射击,可若只是被动防守,这盛京城早晚被人攻破。多尔衮近不得已召集了5000后金勇士,他是想凭借后金骑军强大的野战能力与吴三桂决战,只要将吴三桂击退,才能保住盛京城不失。只是他却忘了吴三桂既然敢来攻打盛京,又那能没有准备。一主四副五道城门在吱呀声中同时被打开。后金骑兵在副旗主的率领下如潮水般冲出城门。来不及整队,这些骑兵直接冲向明军阵地,想打明军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明军面对这势好潮水般的骑兵毫无惧意,前面大坑边上的明军在后金开城门时便已经按序撤向后方,同时列阵的明军已经取出火统,对准了这些后金大军。未等后金军冲出城门百米,只见竟又从明军后面飞出几十个刚才炸毁城墙的飞弹。站在城上的多尔衮看得心惊,明军有了如此利器,自己上去岂不是送死一样。他在城上看得分别,只见明军队伍之后竟有几十架如同抛石车一样东西,只是射的不是石头,而是刚才攻城时的那种飞弹。这些飞弹虽不如刚才那般飞得远,可却正好落在冲锋的后金骑兵头上,随着阵阵爆炸声,无数后金骑兵倒地身亡,多尔衮的心仿佛也被炸成了几瓣。后金骑军确实英勇,面对明军的大炮并无一人退缩,全都打马加速,只希望能冲到明军阵前与明军一战,到时敌我双方纠缠在一起,这种飞弹必然不敢再发。谁想到明军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就在后金军刚刚冲到明军阵前百米左右,明军手中的火铳已经响了,一千余支火铳同时射向后金军,几百名后金骑军只能不甘的倒下去了。随后明军第一排后退装药,第二排进行射击,第三排准备,如此周而复始,没有给后金军留下半点机会。
城上的多尔衮眼见自己手下这五千健儿冲出城门不过片刻功夫,便所剩无几,心中一寒,就算能冲到明军阵前,顶多能剩下千余人,如何是万余明军的对手,只能命人鸣金收兵。后金骑兵虽然并不畏生死,可这种仗打得让他们郁闷无比,敌人根本不与你刀对刀、枪对枪的正面相敌,先是那种非人力可以抗衡的飞弹,随后又是火铳,自己根本冲到到人家阵前便已折损了大半军卒,一听铜锣声,这些早已丧失了锐气的后金军马上掉转马头,向城内撤去。明军倒也没有追赶,只是又用飞弹欢送了他们一程,让他们留下了一路的尸体。等后金军回到城中,一统计,五千兵马出城,回到城中的竟仅有两千人,其中还包括了那些被飞弹炸伤、被火铳射伤的近千伤兵。此战敌我损失竟达到三千比零,这仗还能打下去吗?此时天色已经渐黑,明军竟没有乘胜追击,连夜攻城,而是后退一里,安营扎寨。辽东的冬天虽冷,可三桂此来可是准备充足,东北别的没有这森林可是一眼望不到边,盛京城外的山林数不盛数,三桂命人砍来一米多粗的巨木,点起篝火,派出警戒部队监视城中动静,其余明军围坐在篝火边上喝着热汤,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三桂还特意给每个士卒发了二两烧烧酒以抵严寒。
城外的明军因为打了胜仗自然高兴,可城中的后金军民却是夜不能寐,白天明军的实力给了他们当头一击,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清醒。此时的盛京城完全是吴三桂的囊中之物,若是他吴三桂高兴,恐怕今夜就可以到后金的皇宫中休息了。多尔衮连夜召集部将开会,研究应对之法。可会上后金将领们个个垂头不语,一言不发。多尔衮看着帐中的这些后金将领怒骂道:“你们平时一个个不都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吗?吹虚着若是大明没有坚城可守决不是你们的对手,今天怎么样?人家来攻城了,你们却连个屁也不敢放!野战竟被人家打了个三千比零,这盛京城还守得住吗?”
下面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敢说话,只是把头沉得更低了,事实摆在眼前,说什么也没有用。过了半响,才有一个后金将领道:“大人,明军今天白天打了胜仗此时必然防备松懈,我们不如连夜偷袭”“偷袭?说得容易,你到城上去看看,城外明军每隔几十米便拢了一堆篝火,将这城外照得如同白昼,偷袭?怎么偷袭?要不你去试试?”
那人立即没了声音。多尔衮却又接着道:“再说此次面对的是吴三桂,他素来狡诈,最好偷袭又岂能不作防范,而且如今城中仅剩下不到两万军卒,守着四面城墙都还困难,若是再中了明军埋伏,这盛京城岂不拱手让与他吴三桂?”这时又有人道:“如今之计只有请大汗回援,或可挽回败局,不然要不了三天,盛京城必然失守!”
“请大汗回援?先不说这送信之人如何出得了盛京,目前大汗远在关内,义州、宁远、山海关一线有明军把守,无法通过,只能绕道蒙古,怕是三五日内也无法联系上大汗,等大汗赶回盛京恐怕咱们的尸体都凉了。”这时坐在多尔衮身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后金大学士范文程轻咳了一声。多尔衮寻声望去,见是范文程,顿时仿佛溺水之人见到了一只圆木一般。皇太极在出征前便嘱咐他,遇事如不能决,可问范学士,由此可见皇太极对范文程的重视。“范大人可有什么好计可退明军?望不吝指教。”
范文程摇摇头,道:“如今敌众我寡,明军武器又远胜我等,想击退明军谈何容易。”说到此处范文程停了一下,看了看满是失望的多尔衮及众将一眼,才接到:“不过从今日明军来看,他们并不急于攻城,似乎另有打算。”后金众将一听此言仿佛又看到了希望,都看着范文程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范文程作为一个汉人入仕后金,虽说是迫不得已,皇太极也对他极为看重,可下面这些普通将领却对他颇有微辞,看不起他一个汉人竟做了大学士,今天范文程是故意调这些后金将领的胃口,说到此处竟不说了。多尔衮见范文程竟不再开口,忙问道:“大人此说可有依据?”范文程见多尔衮问起,不敢推辞,道:“依大人之见,明军若要攻城,大人可守几日?”
多尔衮沉思片刻,日间明军那威力巨大的“火炮”实在是难以抵挡,只能实话实话“明军若用白日的那种大炮继续攻击,怕是一日也守不下去。”“如此便是了,明军若是连夜进攻,我等怕是今夜也无法守得过去,可他们却偏偏退军,其中原由不过有二,一是他们的那种火炮出了问题,或是不能连续发射,或是弹药不足;二是他们此来不为攻下盛京城,而是另有所图。”
多尔衮想了想,点点头道:“若说他们火炮出了问题恐怕不可信,不然我骑军出击时也不会仍有飞弹射出,如此说来吴三桂真的是另有所图才对。”范文程接道:“因此大人不必心急,若那吴三桂另有所图,明日必然派人与大人联系,到时自知。”
未等吴宇进来,多尔衮抢先道:“吴兄,小弟此来确是有事相求,望吴兄”“好了,大家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咱们辽东男儿从来不做扭捏势态,有什么话你就快说,若是能帮得上忙的,兄弟也尽量帮你。”
“好,如此我便直说了吧。不知吴兄此到到底为何?”“这还用问吗?大明后金势如水火,我率大军前来难道还是郊游不成,当然是要攻下你这盛京城,为我大明死去的几十万军民报仇。”三桂说完,看着多尔衮好像在看一个白痴似的。“这”没想到吴三桂的话与昨晚众将商议的截然不同,让多尔衮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一边的范文程见多尔衮见了这吴三桂便如同小羊见了恶狼一般,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机智,如此下去,恐怕事情不妙。只好开口道:“吴将军,小人有几句话”说是有话要说,却又看着帐中守卫的士卒,不再开口。
三桂当然明白这范文程的意思,一挥手,守卫士卒尽数退了出去,帐中只剩下吴三桂、多尔衮、范文程三人。“好了,有什么话就说吧。”三桂有些不耐烦的道。范文程一拱手,笑道:“吴将军,您此次来怕不是真的要攻打盛京城吧!”
三桂见这范文程的确有点意思,不像多尔衮一样一见了自己便冒傻气,若此次来的只有多尔衮,三桂甚至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噢,那依你之见,我是来干什么的?”范文程笑道:“吴将军是来示威的!”
“示威?哈哈哈,对你们我还需要示威吗?”“您不是向我们示威,而是在向大明的皇帝示威。”范文程见吴三桂并无恼怒之意,便继续道:“吴将军自从辽东远赴京师上任后,却并不如意,虽然助那朱由检当上了皇帝,可他却并不领情,反而处处猜忌吴将军。就拿前些日子派吴将军出使我后金为例,他明知道我后金对吴将恨之入骨,却还让吴将军深入虎穴,若不是将军部下忠义,恐怕将军此时已经埋骨荒山,因此大人是想借着此次机会,向那朱由检示威,让他不敢再对大人轻举妄动。”
范文程自认为料准了吴三桂心思,可吴三桂却依然坐在那里,面带微笑,不发一言,让范文程又有些心虚,只好继续道:“而且大人若真的将盛京攻下,恐怕只便宜了朱由检,对大人却是不利。”“哈哈哈,范大学士此言差矣,若我真的攻下盛京,那朱由检岂敢正视于我?而且皇太极远至关内,虽然攻城拔寨,屡获胜利,可等大明勤王之师会集,就凭他区区十万兵马又岂是对手?到时我牢牢占据盛京城,必让他时退无据,你后金才是真的危矣!”
“大人所言不实吧!岂不知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若我后金真的一败图地,他朱由检又岂会任由大人坐拥辽东?”“好,难怪你能以一汉人身份挤身于后金官场,并获皇太极看重,看来你确有几分本事。”说完吴三桂又眯起了眼睛,道:“不过你却是低估了自己,在我眼中后金一日不灭,我辽东一日不安!何况你后金后虽亡,却还有蒙士诸部。此次我能围困你盛京城实在是千古难逢的机会,若不趁此亡你后金岂不是养虎为患?蒙古势弱,一切尽在我掌握之中,我又何必凭添变数?”
“这”范文程没想到吴三桂如此狡诈,确如吴三桂所说,即然只是要为自己找个敌人,当然是越弱越好,没有道理找个强敌与自己作对。“不过”三桂低沉道。“不过怎样?”未等范文程开口,坐在一边以为已经没有希望的多尔衮一听还有转机,连忙追问道。“吴兄尽管开口,只要我们办得到一定尽力。”“兄弟果然是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在商言商”
多尔衮一听这四个字,只觉头痛无比,当初签那买身契时,吴三桂就是这句“在商言商”将自己装了进去,今天吴三桂这个最大的奸商旧话重提,多尔衮就知道自己又得大出血了。
吴三桂看着多尔衮痛苦的表情只觉好笑,知道必是勾起了多尔衮痛苦的回忆,继续道:“只要你们出得起价钱,没有什么不可以谈的,就看你们有没有诚意了。”“只要吴兄手下留情,马上撤军,不继续攻打盛京,我们必让吴兄满意便是。”多尔衮咬牙切齿的道。“多尔衮,你这话可就没有诚意了。若说让我撤军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不然传到京城,别说朱由检,就连大明普通百姓也会骂我祖宗十八代,日后我还如何在大明立足?”
“不撤军?那咱们还谈什么?”“别急啊!我虽不能撤军,却可以只围不打,咱们只是做个样子,等皇太极回兵,我再撤军也不迟。到时你便是坚守盛京的第一功臣,而我也为解京师之围立下汗马功劳,各取所需,你意下如何?”
多尔衮此时面对大军围城,还能有什么主意,只要盛京不失,便是大功一件,何谈其他。“那吴兄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吧。”“好,如此我便不客气了,我军共有八万大军,因为来得匆忙,粮草不多,本以为几天就可拿下盛京,可若是这一拖下去”
“粮草由我们解决,每日送到贵军营前。”多尔衮明知吴三桂慌报人数,却不敢反驳,好在盛京城中还有些军粮,先解一时之危吧,只要拖上几日,等大汗十万大军回来,再找吴三桂算帐不迟。“我军远道而来,将士们在这冰天雪地里忍饥挨冻,我这个做主帅的总不好让他们空手而回”“贵军在盛京这段时间军饷由我们负责,按平时三倍发放,将军意下如何?”
“如此我代这八万将士感激兄弟,只是我军军饷较高,每人每月要三两白银。”“我马上派人送上白银三十万两,以充军资。”面对吴三桂的狮子大开口,多尔衮只能是咬牙答应道。“兄弟爽快,只是还有一事需兄弟帮忙。我们此来所携带的火炮弹药,兄弟总不能再让我们千里迢迢运回辽东吧!”
多尔衮暗道:吴三桂果然无耻,不仅粮草、军饷要我们帮他筹备,竟连弹药也要卖给我们,不过也好,后金虽然骑军厉害,可就缺少火炮这种攻城利器,若真能买到火炮,不管多少钱都是值得。“吴兄放心,这些弹药就卖给我们好了。”“兄弟误会了,火器弹药这种不祥之物怎么能卖给兄弟?我们是准备就地销毁,只是销毁不易,我们的军卒也是冒着生命危险销毁这些弹药,何况若是在销毁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意外,误伤到你们就不好了,所以这销毁的费用就由兄弟出,没问题吧?”后金缺少火器,吴三桂当然不会把这些火器卖给后金,让他们日后再来攻打自己。
多尔衮想要买火炮的如意算盘没有打响,暗道吴三桂真是狡猾,不给人半点机会,他却也不敢再提此事。而且他也不敢说不出这笔费用。人家都说了,销毁过程中会发生误伤,若真的不出这笔费用,恐怕那些被销毁的弹药会每发都误射到盛京城上。“吴兄尽管放心,这笔费用也由我们出了,只是不知需要多少钱?”
“也不是很多,我们计划就是每天消毁四百发炮弹,每发大概需要黄金二十两,直至撤军为止。”多尔衮听后,心中暗道,你这些炮弹难道都是黄金打造的?每天四百发,每发二十两,那每天就是黄金八千两,如今后金果库中总共也不过十几万两黄金,这还是皇太极等人几年间四方掠夺而来,没想到这次却要落入吴三桂之手。不过若是马上派人向皇太极求援,来去也不过半月,大概需要黄金十二万两左右,应该还可以应付。只要大汗回来,他吴三桂还不知有没有命将这十二万两黄金拿走。当下点头道:“好,一切就依吴兄所言。”
“既是如此,还有最后一件事需要兄弟帮忙。”“还有?”多尔衮一惊,脱口而道。不过他马上便道:“好,吴兄请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决不推辞。”
吴三桂面色一沉,咬牙道:“当日我在盛京城下便曾道,来日必取鳌拜人头以祭奠我这七位兄弟,希望兄弟能将鳌拜交给我。”“鳌拜?”多尔衮看着三桂铁青的脸色,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过了半响才道:“吴兄有所不知,自当日吴兄在城外发誓,必取鳌拜人头,那鳌拜当晚便出城去了,至今不知所踪。”
“此话当真?”三桂有些不信,想到鳌拜怎么说也是个英雄人物,怎么会因为自己一句话,便逃得无影无踪。只是他却忘了,此时的鳌拜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甚至还没上过战场。而他吴三桂却是威震辽东的杀神,杀神发誓定要取他人头,鳌拜岂有不怕之理,那还不是逃命要紧。多尔衮也没将那鳌拜放在眼里,道:“吴兄还不信我吗?我又岂会因为他一人置盛京几十万军民安危于不顾?”话已至此,也由不得吴三桂不信,再说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鳌拜还在城中。此次和谈终于在吴三桂满面笑容、多尔衮愁肠满腹中结束。多尔衮告辞时,吴三桂甚至亲自出营相送,若是不知内情的人看到,还以两人感情有多深厚。自这日起,盛京城下便出现一幅奇景,每日清晨盛京城门便会大开,从城中驶出十几辆满载粮草、白银、黄金的大车,交给城外明军后,明军营中便会如约响起火炮声,多尔衮站在城上数够四百声后,才会放心的回府。而城中其他后金将领也乐得如此,反正将来皇太极回来,一切自有多尔衮承担,自己又能保得性命,何乐不为。
只是多尔衮派出求援的士卒却没有一人能冲出明军的封锁,而城中粮草、黄金却一日日减少,府库中已所剩无几。当府库中黄金用尽后,多尔衮每日为凑齐那八千两黄金,无奈之下只能先是收搜民间,后来便是城中大小官员,既便如此也是日渐吃力,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若真有一天黄金凑不够,不知那吴三桂会不会翻脸不认人,炮击盛京。这种情况一直维系到十二月初,吴三桂得到密报,袁崇焕已被朱由检逮捕投入诏狱,而父亲吴襄及何可纲等辽东将领抗旨率军返回辽东。吴三桂知道时侯差不多了,一面放松对盛京城中后金的看守,让他们派人向皇太极求援,以引皇太极回后金。另一方面,派人至山海关将自己的亲笔信送于舅父祖大寿,让祖大寿与父亲吴襄、何可纲等人依孙承宗所言,上书自责,并重组大军支援京城,只是一路上不可加速行军,务必等朱由检赦免袁崇焕的旨意发出后才能抵达京城。此时的祖大寿已控制了山海关,正为袁崇焕入狱一事心急不已,收到吴三桂的亲笔信,看过之后召来吴襄、何可纲商议,当吴襄及何可纲两人得知吴三桂已率军围攻盛京,并已上书请万岁赦免袁督师时,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决定按三桂所言行事,以求施压于朱由检,营救袁崇焕。因此吴襄等人直到皇太极进攻京城,击败满桂时他们却仍未赶到。朱由检得信后虽然气恼,明知道封赏了吴三桂,辽东恐怕便再不会受朝庭节制,可为保京师,却又不得不按吴三桂所书下旨提升吴三桂为从一品,晋升为辽东总兵,统领辽东兵马。
对袁崇焕,朱由检虽然恨不能将他碎撕万段,若不是他袁崇焕私通后金,又岂会闹出这许多事来。直到此时,朱由检也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是将所有的问题推到袁崇焕身上。
第四十章血洒京城(一)
对吴三桂书中所言,要求释放袁崇焕一事,朱由检虽心有不甘,可又怕辽东真起动乱,大明江山难保。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召来孙承宗商议此事,孙承宗本就与袁宗焕交好,当然力劝朱由检不再追究袁崇焕。诏狱中的袁崇焕得知此信,虽然他对吴三桂等人心有感激,可他想的更多的却是这大明朝。如今辽东将领竟为了自己而违抗圣旨,吴三桂更是威胁万岁,此时因有后金大军压境,朱由检不敢不应,可一旦后金撤军,难保朱由检不找辽东众将的后帐。到时辽东众将为了自保,必与朝庭彻底决裂。别人不知,自己统领辽东近十载,又岂能不知辽东铁骑的厉害。不论他们是投靠后金,还是自立为王,大明危矣。更别说此时关内贼军四起,若关外那十几万铁骑真是入关南下,整个大明境内那里有其敌手?到时自己就是这大明朝败落的最大罪臣,自己还有何面目去见死去的列祖列宗?很快有宫中太监携圣旨来到诏狱,孙承宗也亲自赶来。只听那太监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袁崇焕身为辽东督师,却作战不力,统领无方,被后金突袭京城,本应重处,念其驻守辽东几载,素有功劳,特法外施恩,将袁崇焕贬为庶民,赶出京城,永不录用。”
小太监宣完旨,孙承宗对那小太监道:“我与崇焕有几句私话,希望公公行个方便。”说完将一锭金元宝递到那小太监手中。
小太监年纪虽然不大,可对这种事却是驾轻就熟,暗自掂了掂,份量不轻,便点头道:“孙大人客气了,只是要快些,万岁爷还等着奴家缴旨呢。”“公公放心,片刻即好。”孙承宗道。那小太监得了金子出了牢房等侯。牢中只剩孙承宗及袁崇焕两人。孙承宗长叹一声道:“崇焕,今天万岁爷虽将你贬为庶民,但总算留你一命,希望你日后好自为知吧!”
袁崇焕没有因逃过一劫而有半分喜色,反而苦笑几声道:“孙大人,今日因袁一人而使辽东官兵与朝庭不和,虽留了性命,可崇焕还有何面目再见万岁、再见朝中百官?更无颜再见辽东百姓。”孙承宗听罢,怒道:“糊涂!你真以为那吴三桂煽动辽东官兵与万岁做对是为了你吗?错了!他是为了他自己。”孙承宗不愧久经官场,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袁崇焕虽然在对敌行军打仗上颇有智谋,可要说对自己人勾心斗角却是差了不是一点半点,闻言不由奇道:“为了他自己?此话怎讲?难道他要谋反不成?”
“唉,崇焕啊,你到底还是书生意气,有些事还是看不透。你我身为人臣,有些话本不该说,可此地既无外人,也不怕说与你听。”“大人请讲。”
“他吴三桂借后金攻城威胁万岁确有谋反之嫌,可万岁对吴三桂确也有些过份。说起来这吴三桂年纪虽轻,对大明却是功劳甚大,先是在辽东屡败后金,后来入京为官,又成为当今万岁登基最大的功臣,如果万岁真能善待吴三桂,他吴三桂也许会成为大明之磐石立柱,就算反攻后金,也决非妄言,又岂会让后金如此猖狂。可万岁惧其勇猛,怕日后功高振主,制他不住,竟欲借贼军以除吴三桂,没想到吴三桂确有本事,仅凭几千军卒横扫十几万贼军,最后竟大胜而归,万岁更对其猜忌三分,借机将其闲置起来。此次后金皇太极大婚,万岁又想借刀杀人,明知后金对吴三桂恨之入骨,却又偏偏派他为使出使后金,只是不知他吴三桂到底是如何逃出盛京,并能率军围攻盛京城。万岁如此对待吴三桂,他吴三桂岂能不知万岁心意?你可能还不知道,此次吴三桂上书万岁,信中除了力保你外,他还要求万岁封其官职,万岁又不敢不应,只好封其为辽东总兵,统领辽东兵马,唉,日后这辽东恐怕再不属朝庭了。”“此话当真?他吴三桂竟敢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遵圣旨,置我大明万里江山于不顾?”袁崇焕激动的问道。“那还能有假,如今封赏吴三桂的圣旨已经送出宫了。你以为这天下人都如你一般对万岁忠心无二,宁可身首异处也不敢违抗圣命?唉,当初你私欲若是强些,占据辽东的是你该有多好,毕竟不管怎么说你总不会置我大明安危于不顾,可这吴三桂却是说不准了,恐怕日后我大明江山便要丧于此人之手。”
“吴三桂这个不仁不义的无耻之徒,只怪我瞎了眼,竟看重这么个小人。”袁崇焕咬牙切齿的道。言罢跪倒在地,泪水涟涟,哭述道:“天啊,没想到我袁崇焕一心为国,最后却又因我而使大明陷入险地,我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唯有一死以全清白,以报国恩。”孙承宗告诉袁崇焕这一切,本来是想劝慰袁崇焕,让他不要将一切过失都揽在身上,可没想到却是事得其反,袁崇焕竟因吴三桂之故,责之更深。“崇焕,这一切是吴三桂的错,甚至是万岁也有不对的地方,可其中偏偏没有你一点过失,你一心为国,又何必自责?你为国守边这么多年,保我大明北边无事,劳苦功高。我年纪大了,此次万岁虽将你贬为庶民,可日后若那吴三桂真敢起兵造反,还要你来担负起平叛这个重任,你又岂可轻言以死报国。”
“平叛?以当今万岁的性格又怎会重新启用于我。再说那吴三桂又岂是易于之辈。如今他未及二十便智勇双全,威振辽东,当年若没有他吴、祖两家,我又怎么获得宁远、宁锦两次大捷?就连此次救援京师,若不是吴襄在最后关头杀出,恐怕大人早就看不到崇焕了,你我此时恐怕只能在后金大牢里相会。再说若我真的平安走出京城,辽东百姓又岂能不将这一切归功于他吴三桂,反而让万岁凭添骂名,更让吴三桂那奸贼阴谋得惩,在辽东大肆收卖人心,如此一来,这辽东恐怕再无法收回了。”孙承宗知道袁崇焕说的都是实情,当今万岁年轻气盛,目无余子,既然已经罢免了袁崇焕,恐怕再不会重新启用。“唉,好了,不说这些了,先随老夫出了这牢狱再说吧!”
袁崇焕出了牢狱,虽说圣旨中说道,要将他驱出京城,可如今后金正围攻京师,各处城门岂敢随意开放。因此他只能住在客店等待。
皇太极得到书信,明知吴三桂正在围攻盛京,可若让他如此撤出关内,却是心有不甘,只要再给他半月时间,必能攻下大明京城。皇太极召齐部下,商讨此事,众将不知皇太极心意,不敢随意开口。大帐中沉默了半响,代善才道:“大汗,城中痴儿,取之易如反掌。但其疆域尚强,非旦夕可溃者,得之易,守之难。况且吴三桂素来智谋过人,如今正围攻盛京,虽然他与朱由检有些矛盾,未必全力攻城,可多尔衮信中提到其正大肆勒索盛京钱物,时日一长恐怕不妙。不若撤军回京,以解盛京之围,再简兵练旅,以待天命。”代善话音刚落,一边阿敏却不同意,冷笑道:“大哥莫非是被明军打怕了?如今我军正是兵强马壮,大明的各路援军距此都还有几日路程,只有京城中十几万守卒,只要我们能一鼓作气攻下大明京城,大明必然内乱,到时才是我后金乘势而机的良机。至于盛京,多尔衮信中也曾言道,那吴三桂不过是勒索钱财,并无破城之忧,就算将盛京中所有钱财都给了吴三桂,只要我们能攻下大明京城,到时多少钱物没有?”
“你”代善对阿敏首先说到自己战败之事,倍感气忿,刚想反驳,却被皇太极打断。“好了,不要吵了,我意已决,全军攻城三日,若不能破城,再走不迟。”三天是皇太极给自己的底线,若是超过三日,大明的各路援军必然蜂拥而到,自己最为忌讳的辽东铁骑也必将赶到,若无盛京被困之事,当然可以分兵拒之,可如今若是在这大明城下损失过于惨重,怕是吴三桂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重创自己的良机。众将见皇太极已下决心,不敢违背,齐声应是。九万后金大军分为三批,分由皇太极、代善、阿敏率领,自十二月十日起轮翻攻城,一刻也不停歇。面对后金如潮水般的攻势,朱由检又急又恨,早将初登大宝时的雄心壮志抛到脑后,满心的无奈,最后竟撂起了挑子,躲在后宫不理朝政,不见群臣,急得大臣们直跺脚。
孙承宗知道此时朱由检的一举一动,对人心士气影响很大,只能鼓气,绝不能泄气,不然下面军卒那还有信心守城。只得上疏劝说道:“国势强弱,视人心安危。乞陛下出御皇极门,延见百僚,明言宗庙山陵在此,固守外无他计。”在群臣的劝说下,朱由检终于在日暮时分才召见群臣,商讨守城大计,最后任命孙承宗为兵部尚书兼大学士的身份,主持守城大局。孙承宗接旨后马上率人亲赴城头,见后金死命攻城,知道后金也必是得到盛京被围之事,这不过是后金的最后反扑,只要撑过这几日便可保住京城。当下调集城中十几万军卒上城死守,并命城中百姓救助伤者,支援守城军卒。顿时城上城下喊杀声不断,尸积如山,血流成河。大战持继到第十一日清晨,双方俱是损失惨重,明军战力不如后金,但胜在占有地利,免强守住了城池。后金几番攻上城头,虽然最终都被赶了下来,但也看到了希望。整个京城如同一台巨大的绞肉机,吞噬着双方士卒的血肉。至中午时分,天上飘起了雪花,最后越下越大,地上的积雪在几万后金士卒的践踏下化开,随后却又结冰,给后金的攻城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后金士卒往往还没有冲到城下,便已滑倒一片,无奈之下皇太极只得暂停攻城。
随后又有探马来报,辽东援军正加速向京城赶来,先锋吴襄已到三河,中军何可刚也已抵达蓟县,后军祖大寿则到达玉田,大军明早就将赶到。皇太极眺望大明京城,叹道:“天不绝大明,竟在此时下起大雪,如此大明占据了天时地利,又有辽东援军赶到,事不可为,只能早早撤军。”言罢,命后金将士收拾行囊,连夜撤军,九万大军损失一万有余,可见攻城之惨烈。孙承宗在城上见后金撤走,却不敢派人追击,一方面怕后金有诈,另一方面,城中经过这两日大战,已是损失惨重,军民死伤竟达三万,剩余将士也精疲力尽,实是无力再战。待到第二日清晨,大雪却仍未停止,地上积雪已有半尺左右,城内城外到处一片银装素裹,两日大战所留下的痕迹也全被掩埋在这大雪之中。
城上明军看到城下后金大军果然不见了,顿时欣喜异常,可就在明军庆贺之时,远处天地一片银白之间竟有一团黑影正向城下赶来。城上明军不知来者是敌是友,只是呆呆的看着。直到黑影越来越近,他们终于看清来人打着吴字大旗,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辽东先锋吴襄及其五千军卒。吴襄见城下已无后金军卒,知道必是三桂围攻盛京的消息已经传到皇太极耳中,他们为救援盛京,只得撤退。城上孙承宗高声喝道:“来者可是吴襄吴将军?”
“正是末将,末将救援来迟,还望大人恕罪。”孙承宗见京城之围终解,心中高兴,哈哈一笑道:“将军何罪之有,若不是将军及时来援,那后金贼酋又岂肯撤军。来人,打开城门,迎吴将军入城。”
“多谢大人。”吴襄连夜冒雪赶来,将士们也早已人困马乏,正在吴襄准备集合军伍入城歇息之时,却又听城上有人高喝道:“吴襄,可还认得老夫?”吴襄闻声望去,只见在城门之上站着一人,穿着青色棉袍,只是相距甚远,看不清楚,不过听声音却极其耳熟。
那人也不等吴襄答话,接着道:“吾乃袁崇焕。”
听到此处,吴襄吃了一惊,虽然已知袁崇焕被万岁赦免,只是被赶出京城,可不知袁大人为何竟会站在城头,不由脱口道:“袁大人?”此时袁崇焕虽然已被削职为民,可他在辽东为帅这些年声威显赫,特别是吴襄之所以能成为副总兵,一方面是他确有本事,又有个好儿子,另一方面与袁崇焕的提携分不开。所以吴襄一见袁崇焕无恙的站在城头,心中激动,自己甘冒杀头大罪,违抗圣旨,终于保得袁将无事。他立即滚鞍下马,跪在城前,道:“参见袁大人。”吴襄所率五千军卒虽然是吴家子弟兵,但对袁崇焕这位名誉辽东的大帅也是心服口服,随即下马,齐声跪拜道:“参见袁大人。”五千人跪了黑鸦鸦一片,声音更是直冲云霄,甚至惊动了远在皇宫深院的朱由检。朱由检不知城外到底发生何事,以为后金又来攻城,忙派心腹到城前打探消息。袁崇焕自入京以来处处受制,最后竟被人诬陷,身陷牢狱,今日这五千军卒齐声参拜,终于让他找回了些当日辽东为帅的感觉。“好,难得你还没有忘了我袁某人。”“大人何出此言,末将从来未敢忘记大人教诲。”吴襄只觉得今日袁大人似乎有些不对,却不知为何。
孙承宗却知道袁崇焕想法,知他今日是心存必死之心。他与袁崇焕本有师生之谊,当然不忍见自己最出色的学生如此轻生,开口道:“崇焕,有什么话下来再说。来人,快将袁大人扶下来。”一边有军卒刚想靠近袁崇焕,不料袁崇焕竟取出一把宝剑,对那几名军卒道:“不得靠近,不然休怪我剑下无情。”那几名军卒一愣,不敢再向前。袁崇焕这才转过头来对孙承宗道:“孙大人,请充许我再叫您一声老师,请恕学生无礼,今日不听老师所言,若真有来生,如师尊不嫌学生驽钝,学生愿再拜在师尊门下,聆听师尊教诲。”
孙承宗一听此言,知道事情已无法挽回,只可惜袁崇焕一心为国为民,最后却被人怀疑与后金私通,卖国求荣。以袁崇焕刚烈的性格,如何肯背负如此骂名苟活于世,这甚至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袁崇焕当日在狱中便已吐露心声,已明死志。之所以一直挺到今日,恐怕只因京城之围未解,他是死不瞑目。如今后金已经撤军,他已是生无所恋,今日必会以死明志。想及此处,孙承宗不禁老泪纵横,叹道:“罢、罢、罢,若真有来生,全依崇焕。”袁崇焕听罢也是激动万分,自己的老师并未怪罪自己,还答应来世再收自己为徒,当下跪伏在地向着孙承宗连磕了三个响头,大声道:“老师这是学生代来世向老师行的拜师之礼,望老师不弃。”
“好,好,好,我便收下你这个学生了。”孙承宗率众将士在城上抵御后金,已经是一天一夜没有合眼,这会儿情绪激动,差点昏倒,好在一边亲卫扶住了老将军,老将军才勉强站立。袁崇焕这时已站立起来,双目直视城下吴襄,有些事情今天不问明白,他是死不瞑目。“吴将军,你心中可还有当今万岁,可还有这大明江山?”吴襄被并问得一愣,暗道:自己若不是心存大明,如何会千里迢迢从关外赶到京城,难道这数九寒天自己率领着军士冒着大雪来此游玩散心不成。“大人何出此言,属下日夜兼程,从关外赶到京城只为保我万岁安全,保我大明江山无恙。”
“好,即是如此,你等为何不遵圣旨,竟敢私自回兵,置万岁于不顾,置我大明万里江山于不顾?”吴襄暗道:这还不是为了你吗?若不如此那万岁爷岂肯轻易放了你。可毕竟自己不遵圣旨,此乃大逆不道之事,论罪当诛九族,虽然万岁已经下旨不再追究,当着城上城下几万明军的面吴襄也不敢直言,因此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袁崇焕自知今日必死,也没有了那许多顾虑,见吴襄不开口,也知他所想,道:“我知你等如此全为了我,可你们想过没有,这是置我于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若因此被那后金攻破京城,我等还有何面目立于这天地之间!到时你我俱是千古之罪人!”
吴襄本就是忠心为国之人,若不是袁崇焕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加之当时朱由检确实有些过份,不然也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当下被惊出一身冷汗,道:“襄知错了,日后必牢记大人所言。”“好,我再来问你,你儿吴三桂上书万岁你可知晓?”
“三桂上书一事,在给属下的信中曾经提过,只是辽东确实离不开大人,希望万岁开恩,让大人回到辽东,率领我等抵御后金,以保大明万里江山不失。”“如此说来你是不知晓你儿已是辽东总兵,统领辽东兵马之事了?”
“辽东总兵?”吴襄确是不知此事,随即醒悟过来,三桂若是辽东总兵,统领辽东兵马,那袁崇焕该如何自处?“大人,属下确不知此事,大人放心,属下马上写信与那逆子,让他立即上书请辞,请大人重回辽东主持大局。”袁崇焕素知吴襄心存忠义,今日若是那吴三桂在此,袁崇焕决不会问这些话。此时听吴襄说不知此事,他便信了七分,看来吴襄并未参与此事。“不必了,事已至此我只需你吴襄答应我一件事。”
“大人请讲,只要我吴襄办得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我要你保证,在你有生之年,辽东铁骑决不主动踏入关内一步。”吴襄一听此话,心中一惊,袁崇焕此言何意?让自己保证辽东铁骑不主动踏入关内一步?自己如何有这个能耐?再说主动踏入?没有圣旨辽东铁骑入关便是私自调兵,那不是谋逆造反吗?随即他又反应过来,难道是三桂?他如今可是辽东总兵,总领辽东兵马,难道是他会率辽东铁骑进入关内?那他,他不是要造反了吗?可惜此时三桂不在身边,无法询问。“大人,你是说”
袁崇焕长叹一声道:“我自认阅人无数,也还算知人善用,可没想到只是看错了一人,便是吴三桂。虽然他此举也是情有可原,其中详情你还是他自己去吧,我只问你能不能保证不让他吴三桂主动踏进这关内一步?”吴襄听袁崇焕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然他也早知吴三桂自入京以来并不如意,皇上对他也颇为猜忌,可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当下道:“我吴襄在此发誓,只要有我在一天,必然约束三桂不使他主动踏入关内一步,否则我吴家上下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哈、哈、哈,虽然我看错了吴三桂,却没有看错你吴襄,有你这句话,我也可以放心上路了。”城下吴襄一听袁崇焕此言,急道:“大人,如今后金未平,辽东战乱未止,你何忍离我等而去”“无妨,有你儿吴三桂镇守辽东,后金又岂敢再犯,只要他用心,用不上几年,踏平后金也是易如反掌,只是你却要记住你的誓言”袁崇焕虽恨吴三桂竟敢心生反意,可对其一身本事也不得不服,自己之所以能在辽东取得几场胜利都与那吴三桂分不开。
说完不理吴襄,转身跪在城门之上,面向皇宫,泪流满面,连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可恨我袁崇焕不能再为大明效力,望万岁保重。”
之后看了孙承宗一眼,又看了看城下吴襄及五千军卒,提起手中三尺长剑,吟道:“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一首岳飞的满江红荡气回肠,此时的袁崇焕却是理解了当年岳将军那种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无奈。袁崇焕手中宝剑一挥,架在颈间,喝了声:“吴襄,不要忘了你说的话!”转眼间寒光一闪,顿时血溅三尺,随后从十几米高的城头直坠城下,伏卧城前。一代名将,大明的最后一根擎天石柱终于轰然倒塌。而他临死前的一刻想的却还是这大明江山,真不知朱由检知道这一切又会如何。袁崇焕不是高瞻百世的哲人,不是精明能干的政治家,甚至以严格的军事观点来看,他也不是韩信、岳飞、徐达那样善于用兵的大军事家。他行事操切,性格中有重大缺点,仅凭他怒斩毛文龙便可看出一二,可睱不掩玉,他凭着永不衰竭的热诚,一往无前的豪情,激励了所有的将士,将他的英雄气概带到了每一个部属身上。自他到辽东以来,便如同一团熊熊烈火,把部属身上的血都烧热了,将辽东这群萎靡不振的残兵败将,烧炼成了一支死战不屈的精锐之师,若不是他辽东又怎能存到今日。此时已经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却丝毫没有停下的迹像,反而越下越大,袁崇焕身下一片血迹润湿了周围的白雪,血红、雪红
吴襄见袁崇焕竟自尽身亡,几步奔到其身边,却不敢扶他,只因袁崇焕之死虽然是因其性格刚烈,可他一生为国为民,而自己的儿子却已心生反意,他做为吴三桂的父亲却怕自己的手会玷污了袁将军的一世清白。跪于其身侧,双目圆睁“袁大人,袁大人”袁崇焕早无了气息,自然无法回应。吴襄哭述道:“袁大人,您放心,我辽东子弟必会踏平后金,以慰你在天之灵。”
五千吴家军此时也尽数跪伏于马前,齐声道:“踏平后金,以慰袁督师在天之灵”孙承宗站在城上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且又是自己最为得意的学生,岂能不悲痛欲绝,这时已昏了过去。朱由检在宫中也得到小太监回报,说后金已经撤军,辽东援军先锋吴襄已赶赴城下。听到此处,朱由检松了口气,自那后金入关以来,他时时担惊受怕,每日上朝听朝臣奏报,不是这城被攻破,便是那路兵马大败,总知没有一个好消息。现在后金终于撤军,自己总算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可那小太监却又道,那袁崇焕竟于城头自尽身亡,听得朱由检心中嘎噔一声,暗道:莫不是真的错怪了袁崇焕。再听那小太监继续禀报,说那袁崇焕竟逼得吴襄发下重誓,在他有生之年,辽东铁骑不得主动踏入关内一步。自被迫封赏吴三桂为辽东总兵以来,那吴三桂便如同一根刺鲠在喉间,虽然他从未亲眼见过辽东铁骑,可这些年来,为保辽东不失,抵御后金,每年朝中赋税竟有三成给了辽东,其余兵、马、粮、草更是不计其数,如此以来,那辽东铁骑焉能不盛。
此次后金入关,各路援军虽众,可遇到后金铁骑便如沸汤泼雪般有去无回,只有袁崇焕的辽东军不但解了京城之围,更是以少胜多,大败后金。这等国之利器却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自己怎么能不担心,怕是半夜也会惊醒。也正是因此,他才终下决心,将袁崇焕收入大牢,只是怕他拥兵自重,威胁了自己的帝位。可没想到袁崇焕刚被下到大牢,那吴三桂却冒了出来,竟又利用京城被围之机索要封赏,圣旨一下,自己便知道,这辽东恐怕再不属大明了,只属他吴三桂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