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空城绥中
这些步兵硬着头皮将攻城梯平放在护城河上,小心的踏过护城河,却一直不见城上有辽东军来攻。之后他们将攻城梯搭到了城墙之下,也未见到一个辽东兵出来。心惊胆战的明军士卒小心冀冀的爬上攻城梯,很快便上到城墙之上,看着城内排列有序的大小房舍,一条条笔直的街路,可偏偏没有一点声音,城中不但没有辽东军,就连一名普通百姓也没有。站在城墙上的明军仿若梦中。
绥中城竟是一座空城!
曹变蛟得知此信大喜,来报孙传庭。孙传庭听到此信却是面色不善,曹变蛟不知其因,问道:“大人,咱们不费一兵一卒便得了绥中这座在坚城,想来必是辽东军怕了咱们,匆忙逃命。大人为何不喜反而忧心重重?”
“喜从何来?你以为吴三桂与关内乱匪一般常常不知其所为?你也不想想他吴三桂用三年时间,发展辽东,凭辽东四州之地十万甲士,仅用一月便平了纵横关外几十载的后金,又岂是易与之辈?他此举必有深意。何况你看城中可有丝毫狼籍?”
“不曾,据手下来报,城中路上干干净,各百姓家中除一些不能带走的重物外,家什一件不剩,就是剩下的东西,也是摆放整齐,不见丝毫慌乱。”“这便是了,辽东军是有意为之,放弃此城。唉!吴三桂连如此坚城都能说弃便弃,必有更厉害的招术等着咱们,万万不可有丝毫大意。令全军城外驻守,等杨大人到来再作定夺!”
曹变蛟表面上点头称是,可心中还是有此不以为然。很快中军杨嗣昌、卢象升也抵达绥中城下,孙传庭将城中情况一一禀明。并将自己想法也说了出来。杨嗣昌和卢象升对视一眼,对孙传庭所言深以为是,不过城中即无一人,大军总不能被一座空城所吓倒,杨嗣昌命孙传庭率三万先锋先进入城,打点一切。以防辽东军留有死士,行刺军中将领。很快孙传庭来报,城中确是空无一人,就连一只鸡狗都不见,看来辽东军确是真的放弃了绥中。站在城下的杨嗣昌问卢象升道:“依卢大人之见,此城若有三五万守军,大人若想攻下此城需时几日,损失如何?”卢象升沉思片刻,道:“城中若有三五万守军。仅凭我中军十万将士若想攻下此城怕是难了。若是全军三十万大军同时攻城,至少需五日左右,损失必倍于守城军队。”
就在这时,先锋军有人来报。在城守府正堂桌案上发现书信一封,上书“杨嗣昌大人亲启”说完递过书信。
杨嗣昌亲手打开信件,书信不长,仅几句话而已。“得知杨大人率军远道而来,无礼以赠。现将绥中借与大人暂歇,望大人笑纳!只望大人体恤下情,以保绥中原貌,等来日城中百姓重返绥中,当有安居之所,末将感激不尽!”杨嗣昌看罢将书信递与卢象升,卢象升几眼扫过,叹道:“好个吴三桂,好大的气魄,好狂的口气!如此坚城说送便送了,他难道就没想过这绥中一旦到了咱们手中,他还有机会重回绥中吗?不论将来战况如何,这绥中我是要定了!”
杨嗣昌听后苦笑道:“卢大人,这绥中城是送给咱们了,可你真敢率军死守此城吗?”“我”卢象升刚想说:我怎么不敢!可仔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奥妙。这绥中城是辽东军一手修建的,谁知他们修城是到底留没留有通往城外地暗道。若是在自己守城时,突然从城中杀出一只辽东精锐,自己恐怕哭都找不着调。“唉,这吴三桂确非常人可比,事事早料先机。在这信中说得明白,绥中借与咱们暂歇,咱们就是暂歇恐怕也得有些胆量才行。”
“我就不信了,咱们十余万大军守在城中,他还敢来攻城不成?传令下去,今夜全军进城休息,警哨双倍!”卢象升从军几十年,还真从未受如此冤气,被杨嗣昌一激,更是非绥中不驻了。而辽东军早在明军先锋未出京城时,便已得到线报,朱由检竟举大明北部半壁江山之全部兵力出关,几员大明知名将领尽在其中,看来朱由检这是破釜沉舟了。不过明军要出关平辽早已不是什么新闻,在大明境内已是尽人皆知,吴三桂也早有安排,利用大明调军的这一月时间,对辽东军政也进行了一系列部署。辽东在原来五团的基础上新成立了骑兵三团和步兵四团、五团,骑兵三团团长由祖泽远担任,副团长为多尔衮和在与后金大战中表现出色的原步兵三团骑兵营营长许立担任。步兵四团团长为原二团副团长王顺,副团长为阿敏和祖大寿之弟祖大弼。步兵五团团长为原一团副团长吴安,副团长为原后金镶黄汉旗旗主黄胜和原步兵一团三营营长李国保。此时辽东正规军已有骑兵三团六万余人,步兵六团近十三万人,近二十万大军,其余各城警察部队共有五营两万余人,民兵更是多达四十万之多,足以与明军相抗,甚至还占有优势。
辽东四州中绥中距山海关不过一百二十余里,明军若是加紧行军,用不上一日的功夫便可抵达绥中城下,军马往来,粮草供养十分方便。就算自己能在绥中大胜明军,因距山海关太近,明军败军只需一日功夫便可撤回山海关,两地之间又多是平地,少有山脉,不足以设伏阻击。吴三桂深知存地失人,人地两失的道理,既然绥中不足以安守,便干脆放弃绥中,免得城中百姓无辜伤亡。而且将绥中百姓全部东迁,过锦州、义州,直接安排到刚刚占领地后金国都盛京当中。临海的冰凌学院也全部迁走,决不给明军留下一针一线,一粒粮食。只是绥中百姓对此颇有意见,但他们的不满决非是舍不得家园,不信任辽东军。这些年来,在吴三桂的领导下,辽东百姓终于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人人都以吴三桂为万家生佛,在辽东百姓中十有**家中供着吴三桂的画像,日日上香祷告,对吴三桂的命令无人不服。而且吴三桂还给这些迁居的百姓每户白银五两,并在盛京周围为他们划出田地,建好了房舍,甚至许诺,等将来大战结束,若是想重回绥中的,由他亲自派人帮他们重整家园。
绥中百姓不满的是在此大战即将打响之际,自己却成了累赘,特别是城中近十万民兵,几次上书请愿,要求守卫家园,就算不能守在绥中,也要求进驻宁远或是义州、锦州,他们也要为辽东献上自己的一份力量。经不住十万民兵和几十万百姓的苦苦哀求,吴三桂只好从绥中十万民兵中挑选五万精壮,进驻宁远,协同守城。同时吴三桂命步兵一团、二团、三团进驻宁远,与城中十五万民兵共同守城。骑兵一团、步兵四团进驻义州,骑兵二团、步兵五团进驻锦州,骑兵三团则一路北上,阻击朝鲜援军,并负责监视南蒙林丹汗,守卫胜利果实。当得知明军已进驻绥中城时,吴三桂连夜召集部下,大堂议事,商量退敌之法。
很快除骑兵三团外,其余两支骑兵团、五支步兵团正副团长,辽东各部部长及宁远县长在内的众将聚集一堂。大战在即,众人无暇闲话,吴三桂高座堂上看着下面众将,道:“泽远!”“未将在!”祖泽远为宁远县长,负责城中守城准备事宜。吴三桂当然要先问他。“城中普通百姓可已安全撤离?”
“全城五十一万百姓,除十万民兵外,已全部撤离,目前全城共有民兵十五万,随时愿为守护宁远而战!”“好,祖大任!”祖大任主管军事后勤。此时大战即将打响,而辽东军最大的优势便是长枪、手雷、火炮,这些弹药若不准备充分,最后辽东军难道要用长枪当烧火棍使不成。“末将在!”
“城中粮草可齐全?守城所需军械可已发到各军手中?”“城中粮草足够城中大军三月军用,枪械、弹药也早已发放完毕,军械所新研制的火炮已摆在四面城墙,每面城墙五十门,只要明军敢来,保他有来无回。”
三桂点点头。道:“明军此次来攻我辽东。据内线回报,朱由检严令大军务必稳扎稳打,不得分兵,所以我才敢下令放弃绥中。回军宁远,只要宁远不失,他们断不敢绕过宁远攻打锦、义二县。不过如此以来宁远则将面临明军三十万大军的轮翻攻击,战况必然惨烈,我将亲自坐镇宁远。看众将英勇杀敌,望众将不负辽东几百万百姓所托,务必要使明军折马于宁远城下!”堂中众人齐声答道:“愿与明军决一死战!”
“好!”随后吴三桂又详细问询了义、锦两州布防情况,对守城的一些细节问题不厌其烦的反复叮嘱。众人一直商议到深夜,方才散会。许有利、吴宇、阿桑族长、吴初及步兵四团、五团正副团长不敢耽搁,又连夜出了宁远,回到锦、义二州,以防明军突袭。
吴三桂回到后堂,碧艳早已备好宵夜等侯多时。三桂开了一夜地会,早觉腹中饥饿,接过莲子粥,喝了一口,只觉冷热适中,味道鲜美,抬头看了碧艳一眼,轻道:“明军三十万大军兵临城下,宁远必将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苦战,两军交战刀箭无眼,明曰一早你便收拾行囊去义州吧!也免得我心中挂念。”可直到三桂快要将粥喝了,也不见碧艳回话,抬头一看,才发现碧艳双眼通红,泪水欲滴,忙放下粥碗,上前抱过碧艳,道:“艳儿,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伤心?”
碧艳反身抱住三桂,在三桂耳边轻述道:“都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分飞!难道夫君以为我也是这等无情无义之人吗?你将我赶到义州,免了牵挂,可我在义州又如何安心?再说来宁远时,两位妹妹若非要照顾孩儿,恐怕也跟来了。姓们将你交给我,若我只身回义州,两位妹妹又如何放心得下!若夫君在宁远有了什么意外,我们又如何活得下去?”说到此处,碧艳已是泪水涟涟。吴三桂只好认错道:“好了,艳儿,是我错了,只顾得自己安心,却忽略了你们的感受,即是如此,你便留在宁远好了,想来他明军三十万大军不过如土鸡瓦狗一般,如何能攻得下我宁远坚城!”转眼又过了三日,七月二日上午,孙传庭率三万先锋已抵达宁远城外十里的地方。虽说明军自出关以来,一路平安,还未碰到一名辽东军,可孙传庭还是不敢大意,安好营寨,命曹变蛟率本部六千人马迫近宁远城,查看动静。曹变蛟因上次率军登上空无一人的绥中城,受到了嘉奖,得到赏银五百两,此次一听又是探路的命令,二话没说,率军直奔宁远而来,以为还能捡到便宜。可没想到曹变蛟到达宁远城西城门时,看到地却是与绥中截然相反的景象。这宁远城竟比绥中城还要大上几分,仅是西城城墙便长达十五里,高有二十米,城门外设有瓮城,十米宽的护城河河水湍急,城上旌旗密布,人头攒动。
就在曹变蛟打量着宁远城时,城上守卒也已发现了曹变蛟的大军,忙报与吴三桂。吴三桂一听来敌仅有几千之数,暗叫:来得正好,此次交战,正缺少祭旗之人,便借尔等人头一用。遂命步兵一团、二团骑兵营共计六千铁骑做好好准备,务必要一击得手。而此时宁远城下的曹变蛟还不知大祸即将临头,这些年他奉命在陕西境内剿匪,那些乱匪贼兵见到官军只知逃命,从未有人敢主动撩其虎须,加上辽东军几日前放弃了绥中,更让曹变蛟错估了形势,以为辽东军不过如此,所以他根本没想过辽东军会把自己当做一块肥肉,想要一口吞下去。在宁远西城门下停滞片刻后,曹变蛟令步兵在城下三里处原地待命,他自己却率三千稽骑打马飞奔,绕城而去。既奉命查看敌情,若是连宁远城到底多大都不知道,岂不让人耻笑。因是与明军首战,吴三桂也是相当重视,亲自上了西城墙,看到曹变蛟舍了步兵,只率骑兵绕城查看情况,吴三桂忍不住对一边祖大寿、何可刚及吴三辅冷笑道:“这明军还真未把咱们当回事儿,竟只留三千步兵在此。祖大寿、何可刚、吴三辅!”原本以为一团、二团骑兵足以全歼城下明军,可见其分兵,只好叫上吴三辅,可真畏是杀鸡用了牛刀。
“末将在!”三人齐声应道。“一团、二团所属骑兵营分从东门、北门出城,拦截明军骑兵,三团所属骑兵营由西门出城,半个时辰内剿灭城下这三千明军步兵!随后原地设防,阻止明军骑兵溃逃!”
“末将遵令!”祖大寿和何可刚命身边亲卫下去传令。吴三辅却是亲自跑下城墙,看来他是要亲率骑兵营出战。吴三桂也未阻拦,他知道若不让三辅出了心中这口恶气,他是不会消停的。而且三团的骑兵营营长许立已调任骑兵团三团任副团长,现在骑兵营还缺少一名主将,三辅也正好亲自率军出战。吴三辅自两月前惨胜后金,这些日子真可畏食不能安。睡不能眠,那些惨死的将士仿佛时时出现在自己眼前。痛定思痛,为了增强第三团战斗力,提高军卒在战场上的保命水平,吴三辅对手下军卒训练更加凶狠,不过吴三辅自己也是身先士卒。要求军卒达到地训练目标,他自己总是以身作则,第一个完成。所以步兵第三团训练虽苦,却无一人退却。仅两月时间,第三团整个变了个样子,人人眼中凶光毕露,就连祖大寿和何可刚也常叹后生可畏,对吴三辅提出的演习方案百般推拖,不想往枪口上撞。活该今日城下这三千明军倒霉。碰到了吴三辅这个煞星。片刻功夫。西城门前高悬的吊桥被放下,三道城门同时被打开,吴三辅手执战刀,一马当先。冲出城门。后面三千骑兵如狼似虎,紧随其后。
正坐在城前三里处休息地三千明军步兵,一见宁远城门突然打开,随后冲出几千骑兵,被吓了一跳。总兵曹大人又不在此处,众人仿佛没了主心骨一般,不知所措,只是却没有一个敢逃跑。在商洛山那次大败之后,曹变蛟一狠心,连斩手下百余军官士卒,并严令众人,日后作战,若是再敢无令而退,定斩不赦。好在留守的副将还算有几分胆色,大叫道:“列圆阵!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居中,准备迎敌!”压着心中一般邪火的吴三辅等人根本未将这些明军放在眼中,在他们眼中,这队明军不过是待宰羔羊一般。大军冲到距明军阵营五百米处时,吴三辅大叫一声:“分!”只见三千骑兵依次分为左右两队,向明军包围过去。而三千明军虽眼见被辽东军包围,却不敢轻举妄动,他们也知道,此刻就算想逃,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只能枉送性命,还不如结阵自保,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待包围圈形成,吴三辅令身边亲卫挥动令旗,全军向前压上,同时命一连、二连一会儿从左右向敌军穿插,三连、四连、五连负责掩护。三千战马相距五米左右,随着战鼓声踏着同一鼓点,步步向前紧逼,四周的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巨大的压力使被围的这些明军心惊胆寒,手心冒汗,为首地副将头上冷汗直流。未待辽东铁骑迫近到百米范围,内圈的一名弓箭手因手心汗水过多,手一滑,利箭带着一阵尖啸划破长空,直射向四周的辽东军。
被困明军早就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见有人开弓射箭,也不管上面有没有下令,全都将手中长箭射了出去,随着长箭出手,众人憋了半天的这口气也松了下来。只是双方相距百米,而这些明军又非训练有素的精兵,更非百射百中的神箭手,长箭歪歪斜斜的飞到辽东军眼前时,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被辽东军一刀劈飞。吴三辅见明军士气已泄,随即命司号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三千铁骑如潮水般涌向明军。一连、二连各自集中了全连五百余人,仿佛两只利刃直刺向明军。一路上手雷开路,战刀狂劈,只杀得眼前明军哭爹喊娘,无人敢撩其锋锐,纷纷避让。两连骑兵在明军中央会合后,随即以排为单位,向四方杀去。明军中央地都是弓箭手,那里是辽东铁骑地敌手,被辽东军从中央开花,外面又有三连骑兵配合着步步紧逼,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一连、二连在明军阵中如履无人之地,那里有反抗,那里便会召来如雨般的手雷。只两刻钟而已,三千明军便损失上千人,其余幸存的明军也早已乖乖的放下手中兵器,跪地乞降。而辽东军损失只是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站在城上看着这一切地吴三桂对身边祖大寿、何可刚等人大笑道:“三辅虽经磨难,但终已成材。已知两军交战士气为先,制造出其不可战胜的气势,令明军举止失措,避免了箭雨的袭击,减少了部下伤亡。再加以时日,三辅必可独当一面,成为我辽东将帅之材。”
第七十七章首战告捷
祖大寿、何可刚看着城下正打扫战场的吴三辅,含笑点头。回想自己像吴三辅这般大时,还不知那里鬼混呢,而吴三辅却已是一团之长,手下统领着几万将士。至于吴三桂,他们根本就不曾去想,若是硬要与这个怪胎相比,自己还不如趁早自尽,等来世投个好胎,也许还能与其一较高下。
吴三辅在城外简单的打扫了战场,将俘虏的两千余人押入城中,等侯发落。他自己又率三千骑军原地待命,准备阻击即将逃窜至此的大明骑军。仅过了片刻功夫,只见城上令旗挥舞,告诉吴三辅,明军败兵即将至此,令其做好准备。吴三辅大叫一声:“上马!”刚才剿杀三千明军步兵根本就是小菜一碟,尚未杀得过瘾,希望一团、二团的弟兄能给自己多留几个,可千万别都杀光了。不过眼前的明军还是让吴三辅失望了。只见刚才甲胃鲜明,气势汹汹的三千明军稽骑,此时竟只剩几百人,个个丢盔解甲,好不愧狈,而其身后不到五百米处,尚跟着几千辽东铁骑,自己若是再不上去,恐怕连最后一口汤也喝不着了。
三辅挥舞着手中战刀,大喝道:“冲锋!千万不可逃了一个明军!
扫遍天下,唯我暴熊!“
“唯我暴熊!唯我暴熊!”三千人齐声附和着,打马冲向了溃败的这支明军。败军中的曹变蛟怎么也没想到辽东军战力竟如此之强。自己本想在城外打探一番便回军禀明情况。可怎料,自己率三千骑兵刚刚行到宁远城东门处,竟发现这里已有三千辽东军等侯多时,战旗上一只猛虎,正虎视单单。本以为身边这三千精骑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足以将眼前这支辽东军击溃,可双方交战。才发现,不堪一击的竟是自己。双方未等短兵相接,便被一片手雷炸得死伤惨重,等两军冲到一起时,仅是一个照面,竟又倒下三百余人。这还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三千精骑已损失三分之一,这仗还能打下去吗?曹变蛟总算头脑清醒,不敢再与辽东军硬拼,掉头就跑,三千辽东铁骑紧追不舍。等曹变蛟刚跑到北城门处时,这里竟突然又冒出三千辽东铁骑,打着一只战狮旗号。一番交战,再次折损了一千余人。曹变蛟才侥幸逃脱。可身边军卒也只剩下三五百人而已。本想汇合了西城下的三千步卒,令其掩护自己撤退,可那曾想,未到西城门下。便看到原本驻扎三千步卒地地方,竟有一支铁骑在等着自己,仅看地下的血迹和一个个弹坑,便可知那三千步卒已是凶多吉少。未等曹变蛟想出对策,对面这支辽东军已高喊着“唯我暴熊”的口号冲杀上来。
事已至此。曹变蛟也是无计可施,只有决一死战。四头对仅剩的这几百明军喝道:“狭路相逢,勇者胜!只要冲破辽东军最后一道封锁,咱们便可安全返大营。你们都是我大明最英勇的将士,今曰便让这帮辽东狗贼见识见识咱们大明英雄的本色!随我冲啊!”几百明军也知今日若不拼命,怕是再无生理,决难逃出辽东军包围。当下也是个个紧握战刀,跟在曹变蛟身后,向辽东军扑杀过来。吴三辅眼看这几百拼死明军,却是毫不紧张,喝道:“好,即然你们不知死活,爷爷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辽东铁骑地厉害!若是用了手雷也显不出咱们的本事,全体都有,取刀,迎敌!杀无赦!”
“杀!杀!杀!”三千辽东铁骑齐声喝道,声音直冲云宵。很快两军便已冲杀到一起,此时真可谓人人拼命,刀刀相拼。曹变蛟虽是明军有数将领之一,确有些本事,在以往的大战中,少有败绩。可那是在对农民军,如今与辽东铁骑硬拼,那里还是敌手。几百明军很快便被淹没在辽东军中,在辽东军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战阵中,毫无还手之力。只有曹变蛟率领着身边十几名亲兵还在勉强硬撑,不过败亡也只是早晚的事而已。
这时步兵一团、二团的骑兵营也已赶了过来,吴三辅好不容易有机会发泄一下心中怒火,而仅剩这百余明军也已在自己大军包围之中,当然不想再让他们来分杯羹,当下手中战刀又加了几分力气,将身前一名明军一刀斩落马下,大喝道:“投降不杀!”被围的百余明军眼看已是没有丝毫取胜的机会,大部分都放下手中战刀,跪地乞降,只有曹变蛟却是心有不甘。本想充当先锋,再取战功,也好将功赎罪,没想到今日却连小命也葬送于此,恨恨的道:“你们辽东军以人多欺负人少,不是英雄所为,你要是个爷们,就跟老子单对单,若是败了,老子没有二话,立即投降。”
吴三辅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没想到明军竟也有你这等人物,爷爷便答应你,你若是能胜过爷爷手中这把战刀,爷爷便豁上被大哥责骂,放你一次又如何!所有人停止攻击,退后二十步,待我与那斯决战一场!”两军闻言同时罢战,辽东军依言退后二十步,不过却是战刀平举,双目紧盯着被围在中央地这十几名明军。明军其余人也退后几步,为二人留出空地。二人打马来到中央空地,不再答话,静静地看着对方。曹变蛟本以为吴三辅不过是十几岁少年,耐性有限,又是战据全场主动,必然心高气傲,沉不住气,到时一定会露出破绽。可没想到这吴三辅年纪虽轻,却是沉稳之极,一双虎目半睁半闭,让人不知其心中想法,手中战刀斜指地面,反射着阳光,更显得雪亮异常,刚才自己亲眼见其连斩自己几员部下,刀上却一丝血迹不见,确是一把好刀。曹变蛟那里知道,吴三辅今日能如此沉稳却是用部下性命换回的血的教训。吴三辅、曹变蛟僵持了近一刻钟,最后沉不住气的竟是曹变蛟,他本就被辽东军所困,生死全在人家一念之间,就算自己真能战胜对面辽东小将,也不见得他们就能饶过自己。曹变蛟从军十几载,今日却第一次感到死,亡竟离自己如此之近,这种死亡的压力让其有些快要疯狂。不是在沉默中灭亡,就是在沉默中暴发!而曹变蛟终于选择了暴发。只见他双目圆睁,手中战刀紧握,双脚狠狠一夹跨下战马,战马跟随其多年,当然知其心意“咴儿!”的嘶叫了一声,四蹄狂奔,向吴三辅冲了过来。
吴三辅就在曹变蛟启动的一刻,半睁半闭的双眼猛的一下子张开,仿佛夜空中两点星光一般,直视对手。随后轻踢马蹬,启动战马,迎向曹变蛟。两人战马越来越快,双方本来相距不过三十米左右,短短片刻便已撞在一起,只见一阵刀光闪耀,两马便已错开,巨大的冲力使两匹战马冲出十余米才停了下来,两人一勒马缰,同时掉转马头,再次对望,却无人开口。此时曹变蛟头上头盔也已不见踪影,仔细一看才发现,正落在刚才两人错马而过的地上。而吴三辅却是右臂负伤,鲜血已浸透了其衣袖,战刀也已交到左手,应该是无力再战。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是曹变蛟获胜,仅剩的十几名明军刚想出声相贺时,不想“哐当”一声,曹变蛟突然将手中战刀掷于地上,翻鞍下马,走到吴三辅马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多谢将军不杀之恩。我曹变蛟无以为报,日后愿为将军牵马缒蹬,死而后以。”
原来就在刚才二人两马相错之际,曹变蛟率先发起进攻,用尽全身力气,一刀横斩向吴三辅胸腹。本来曹变蛟是想迫其硬接此着,以探虚实。而且在曹显蛟看来,眼前之人不过十几岁,就算再怎么苦练,难道还能比自己力气更大?若是能一刀将其斩落马下,才能在辽东军面前立威,也更显自己本事。那曾想曹变蛟一刀斩来,吴三辅却不是接不架,硬是在马上来了个铁板桥。整个人后仰。上身已贴在马鞍之上,让曹变蛟的一刀落了空。而他手中战刀却没闲着,斜刺向曹变蛟面门。
曹变蛟因为力气使得太足,虽中途变招。一刀斩向吴三辅手臂,却终是慢了一步,只能眼见那雪亮的战刀直刺向自己,在这一刻,曹变蛟已是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没想到吴三辅却在即将刺到曹变蛟的一刻。战刀一抖,刀尖险之又险的从曹变蛟面门划过,正挑在他的头盔上,将其头盔挑落地下。而曹变蛟中途变招,虽慢了一步,却还是划在了吴三辅地右臂上。曹变蛟心里明白,这决非对手失误,而且就算失误,在当时的情况下,那一刀刺中自己面部可是要比挑落自己头盔容易得多。面对如此人物,曹变蛟是无论如何也再生不起为敌之心,只希望能在今后的日子里随其鞍前马后,以报其大恩。见曹变蛟跪地乞降,吴三辅忙跳下战马,将战刀插入地上,一只左手扶起曹变蛟,道:“将军快快请起,只要将军愿入我辽东军,咱们便是战友,便是兄弟,何必如此客气。”城上吴三桂及祖大寿、何可刚等人虽顺距离稍远,不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结果却是让众人欣喜,三桂笑道:“没想到这个三辅竟也学会了以德服人了!”说到此处,三桂好像想起什么,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只笑得祖大寿、何可刚不明其理,暗道:这有什么好笑的,以德服人不正是咱们所追求的吗?而此时在宁远城外十里处,已安好营寨的孙传庭接到快报,杨嗣昌及卢象升大军已到营外五里。孙传庭不敢怠慢,率众亲出大营迎接两位大人。半个时辰后,杨、卢二人赶到营前,紧随其后地是万余精骑。
在其身后却是十万大军,只见满山遍野的各色旗帜,密密麻麻的人头,全军已排出十几里之外。孙传庭亲自跑到两人前面,道:“启禀杨大人、卢大人,营寨已经建好,请两位大人入营吧!”
杨嗣昌一摆手道:“不急,先让大军入营。宁远城情况可打探明白?城中有多少辽东军守城?守城将领又是那个?”孙传庭不知该如何回答,暗骂曹变蛟,怎么去了一个多时辰还不回来。“启禀大人,末将已派曹总兵率本部人马前去打探消息,只是他到现在还未归队,末将也实是不知。”
就在这时,营外跑来一匹快马,片刻间来到几位大人面前,拱手道:“报!总兵曹大人回来了。”孙传庭忙道:“快叫他前来见我!”
未等那探马去叫,曹变蛟已经出现在众人视野当中。只是却显狼狈,头上头盔也不知去向,长发散落,甲胄上鲜血点点,后面跟着百来名骑兵,基本上人人带伤。杨嗣昌沉声道:“曹将军为何如此狼狈?难道是遭了辽东军埋伏不成?”曹变蛟将头上散发整理后到脑后,才下马行礼道:“大人,末将奉命前去,本想率骑兵绕宁远城一周以打探辽东军虚实,那曾想辽东军竟派出九千骑兵,分从东、北、西三座城门出兵阻击我军,末将寡不敌众,惨败而归,全军六千余将士,仅剩下这百余人,还望大人为我弟兄报仇雪恨!”说到此处,曹变蛟声音已是略带哭腔。未等杨嗣昌开口,孙传庭大怒道:“我只是叫你去打探消息,那个让你绕宁远城了?你只率三千骑兵、三千步兵竟敢在宁远城下示威,辽东军若是能轻易让你回来才是怪事!”说完又转身对杨嗣昌道:“杨大人,末将管束不利,致使首战失利,折了我军锐气,请大人降罪!”
孙传庭表面是在骂曹变蛟,可最后却说是自己管束不利,自请罪责,实际上是将此罪揽在了自己身上。
杨嗣昌当然也听明白了,只好作罢,道:“曹变蛟,你即已与辽东军交战一场,想必对其实力有所了解,详细禀来!”“是!辽东军战力之强,确是末将从所未见,开始交战他只派出三千骑兵而已,人数与我军相等,可交上手不到一刻钟,便将我三千骑兵打得溃不成军,特别是他们的手雷,威力巨大,未等我军冲到近前已是死,伤惨重,末将最后只好溃败而归!”
杨嗣昌点点头,对辽东军威力巨大的长枪、手雷他也早有耳闻,曹变蛟败在辽东军手中,确也怪不得他。“你可看清城上是何人旗帜?到底是何人负责把守宁远城?”“启禀大人,城上旗帜无数,不过最中央打的却是吴字大旗,而且我在城下观望,旗下似乎站着一位年轻将领,年纪不过二十左右,其两旁站着两员老将,身后打着祖、何将旗。”
“看来是吴三桂亲自驻守此城,我等要想取此宁远,看来是要费些力气了!”卢象升却插言道:“吴三桂亲驻此城可以说是利弊均等。他在此城,辽东军必然士气高涨,咱们攻城不易。可一旦攻下宁远,活捉了吴三桂,其余辽东将士则不足为虑,辽东便成为我囊中之物。”
杨嗣昌微微点头“卢大人所言不错,自古以来便是福祸相依,有其利便必有其弊。今日大军初到,又折了锐气,实不适攻城,传令下去。全军入营休息,待明日一早再战。夜间多派警哨,防止辽东军夜袭。同时传令与洪、熊两位将军,加紧行军,明曰务必赶到即定位置。”七月三日,确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城外的山林中百鸟啁啾。百花齐放。乳白的晨雾在明丽的阳光照射下,慢慢散去,片刻后已是蓝天放碧,红日高悬,一阵微风吹过让树木花草抖落了身上的露珠,好一派平静详和的盛夏清晨。只是这一切很快便被城外明军阵营中地一声声低沉的战角声所打破。明军十万大军在战角声中聚集起来,整军完毕后,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宁远城行来。而此时宁远城中也传出了清脆的号声。城中几十万大军在号声中起床。用过早饭后,有序的上了城墙,等待这场决战。日上三杆,明军十万大军已列着整齐的方阵站在宁远城下。与城上辽东军对峙。杨嗣昌知道明军火炮厉害,长枪犀利,不敢上前亲自答话,只是派孙传庭上前质问吴三桂。
孙传庭虽百般不愿,却也只好硬着头皮。孤身一人打马上前,来到城下,大声道:“吴三桂,吴将军何在?末将孙传庭奉万岁旨意前来宣旨!”
城上一人探出头来,朗声答道:“吴三桂在此,只是不知孙将军前来传旨为何要带三十万军马,难道我这辽东便是龙潭虎穴不成?还是孙将军心虚,不如此不敢入我辽东?”“休得放肆。”孙传庭高举手中黄绫圣旨,大声道:“圣旨在此,吴三桂,你还不速速出城接旨,末不是要造反吗?”
“哈哈哈!没想到孙将军竟如此幼稚,可笑那朱由检竟如此天真,难道你们以为我吴三桂是白痴不成?城下十万大军箭上弦、刀出鞘,历朝历代有如此宣旨地吗?这凭这区区三尺黄绫,就想要我吴三桂束手待毙?妄想。”说完吴三桂对城上辽东军大喝道:“自古以来,官逼民反!想我吴三桂十四岁从军入伍,这些年来,为大明可谓鞠躬尽粹!远的不说,两月前咱们十余万辽东将士,浴血奋战,剿灭了后金大敌,保我北疆安全,保我辽东几百万百姓安居乐夜。可如今他朱由检竟趁人之危,派三十万大军来剿我辽东。如果你他朱由检真是个有道明君这也没什么,可你们睁眼看看关内!这些年灾祸不断,酷吏横生,百姓流离失所,难以维生,难道你们想让辽东几百万百姓也过上这种日子吗?英烈祠中几万将士的英灵在看着咱们,咱们能让他们的血白流吗?咱们能束手待毙吗?”“不能、不能!”城中几十万辽东将士齐声大喝,只振得鸡狗无声、飞鸟折翅,就连城外十几万明军也是心惊胆寒,骑兵跨下战马更是不安的嘶鸣不已。孙承宗气急败坏的骂道:“吴三桂,你是真要造反啊!难道你就不怕被天下人唾骂?你就不怕为你列祖列宗摸黑?”
“哼,公道自在人心,他朱由检趁火打劫,为了自己的私利竟不惜挑起此战,置你们三十万将士安危于不顾,置辽东几百万军民生死于不顾,他那点还像个有道明君?更可笑的是你们这些人,自以为忠臣良将,却行助纣为虐之事,朱由检起兵攻我辽东,你们不但不知劝说,反而率兵而来,将来成为大明朝的罪人,成为历史地罪人!”明军挑起此战本就无甚道理,只是迫于朱由检之意才不得不来。孙承宗被吴三桂一番痛斥,已是无话可说,不过他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未出。“吴三桂,你不要忘了你父吴襄尚在京城,若不是万岁念你父子功劳恐怕此时早已下了大狱,你在这里公然举旗造反,难道就不念及与吴襄地父子之情吗?你就不怕你父被施以千刀万剐之刑吗?难道你就甘心担此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名吗?”
“哈哈哈,你来看看这是谁!”吴三桂也不与其争辩,将身边一位长者让到城上。“孙将军,还认得老夫否?吴襄在这里向各位大人问安了!”“你、你不是被困在京城吴府吗?怎么怎么会”孙承宗大惊失色,城上之人正是大明兵部待郎、吴三桂之父吴襄。孙承宗曾与其打过交道当然认得。“多谢孙将军挂念,只是家人对我甚为挂念,我也只好顺父意返回辽东,以尽孝道,却让孙将军难做了。”吴襄也非腐朽之人,而且这几年辽东的变化有目共睹,辽东百姓远比关内百姓幸福得多,这也让他对大明朝的忠心有所松动。辽东势力日涨,吴襄心中也明白,辽东与大明之战不可必免,再说自己父亲、妻儿都在辽东,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朱由检以自己威胁辽东。何况自己虽说答应袁将军,辽东军决不主动踏入山海关一步,可也不能束手待毙。
而吴三桂熟知历史,就算吴襄能逃过此次大劫,待将来李自成势大攻陷惊城时,吴襄恐怕也是难逃劫数。所以在取得对后金大胜,回到辽东的第一件事,就是命人务必要将吴襄从京城接到辽东来。开始吴襄还不愿,最后吴老爷子一封家书,吴襄也不得不按父命返回辽东。只是此时关内已开始戒严,吴襄等人绕路从海上回来,耽搁了时日,几日前才到辽东。三桂虽想让父亲退到义州,以保安全,可吴襄又岂能让吴三桂独自一人面对凶险,执意要留在宁远,与辽东军共进退。三桂劝说不下,也只好依了吴襄。而被朱由检看守起来的那个吴襄不过是一吴府家将冒充而已。听说孙承宗的惊叫,后面杨、卢两心知城上吴襄定然是假不了,没想到吴三桂年纪轻轻,却是事事算无遗漏,根本没有给他们留有任何机会。既然劝说已经无效,那便只有战场上一决胜负了。杨嗣昌大手一挥,军中几十面战鼓齐声响起,先慢后紧,声音直入人心肺。让人的心脏也随着鼓声的节奏所变化,心跳越来越快,让人直觉得热血沸腾,仿佛混身有一股使不尽的力气,想要发泄出来。
前线的孙承宗听到战鼓声便知杨嗣昌要发动攻击,不再与城上吴襄答话。打马而回。随着激昂的鼓声,明军十三万大军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宁远城靠近。这时有传令兵打马来到杨嗣昌面前,下马报道:“启禀大人,洪承畴将军已于昨夜到达连山驿,连山驿中无一名辽东军,洪将军已占领连山驿,同时命人占领了长岭山堡、寨儿山堡、望海台一线,可保义、锦二州辽东军无法及时支援宁远。熊文灿将军也已率大军赶到中军后十里之地,随时待命。”
“好。我倒要看看他吴三桂驻守此孤城。能守上几日。命前军开始攻城!”随着杨嗣昌一声令下,宁远城下杀声暴起。明军骑兵在前、步军在后,鼓声动地、喊杀连天,大小旗帜满山遍野。迎着朝阳向宁远城冲杀而来。待明军前军三万人冲杀到宁远城下一里左右时,城上新式火炮率先发言。这种火炮全为精钢所制,重不过千斤左右,且可随时拆开,每块几十斤左右。更加便于运输,可威力却不下于红衣大炮,这可是辽东军械所三年地最新成就。城上五十门新式火炮将一枚枚开花弹射入明军之中,炸得明军死伤惨重。
后面督战的卢象升虽然知道宁远城必不好攻,也知宁远城上有红衣大炮,可却没想到竟有如此之多,竟有五十门,比山海关还要多上几十门,看到手下将士未等冲到护城河边便有千余人倒地不起,忙令前军分散队形,注意防炮。如此以来三万前军如同放养的羊群一般,各自为战,向宁远城靠拢。在付出三千余人的代价后,终于有人冲到了护城河前,将云梯搭在护城河上,悍不畏死的明军冒着城上密集的枪弹冲上云梯。只是城上辽东军手中长枪也不是烧火棍,一排排了弹如同死神手中地镰刀,不断的收割着明军性命。很快负责掩护的明军弓弩手、火铳手也冲到了护城河边,千万弓弩和火锁,对准城头齐射,暂时压制了城上辽东军火力,随后明军的自制火炮也被推了上来,停在距城墙百余米的地方。只是明军的火炮与辽东军一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大多为生铁所铸,不便沉重,需要十几人才能推动,而且射程有限,不过二三百米而已。甚至还有许多松木炮,就是用松木中间剖开挖空,外用铁箍固定,这种松木炮只要打上几炮便会炸膛,威力更是可怜,只有百余米而已,不过胜在制作简单,易于携带。明军冒死终于运送上来百余门各式火炮,只是未等他们点火,城上辽东火炮却已经开始点名,只是一轮齐射,便将明军火炮打掉大半。不过剩下的明军火炮还是发挥了一定作用,炮弹落在宁远城上,同样给辽东军造成了巨大伤害,使城上辽东军攻势为之一顿。城外三千多明军趁机踏着云梯过了护城河。只是迎接他们的却非胜利的曙光,而是死亡地阴影。
城上辽东军火炮以其精准地射点,简易的操作让明军的火炮手明白了落后就要挨打的道理。几十门火炮齐鸣,再次稽确地打在了明军火炮阵地上,明军仅剩的火炮随之烟飞灰灭,只有五门火炮幸免,可明军火炮手却也明白了,此时的火炮阵地简直就是送死的修罗场,几名幸存的火炮手再也顾不得军令,他们是宁可死在明军军法之下,也不愿被炸得粉身碎骨。死在军法之下起码还能留个全尸,可被辽东军火炮炸死,恐怕就是做鬼也是个残废。明军失去了火炮地支援,面对城上手持先进武器的辽东军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站在护城河边的近万弓弩手、火锁,手,距城墙不过几十米,正在城上辽东军的手雷和长枪射程之中,在辽东军的打击下,死伤惨重,护城河上架起的几座云梯也早已被炸断,落入护城河中。准备冲过护城河的明军面对十米宽的护城河望而兴叹,无计可施。好不容易冲到城墙下的三千明军最是倒霉,退路被断,后军无法及时支援上来,前面又是二十米高的城墙,没有云梯,他们就是想拼命都找不到人,真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第七十八章庆功酒宴
辽东军却不会让这些明军安然的呆在城下,一枚枚手雷、一个个油罐砸了下来,巨烈的爆炸,熊熊的大火片刻即让这三千明军死伤近半。其余明军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勇气,掉头向着来路跑去去,面对十几米宽的护城河,他们也毫无畏惧,纷纷跳下几米深的河水,拼命的向岸边游回,只想留得一命。可事与愿违,将后背交给辽东军,可以说是他们最大的失误,辽东军在城上居高临下,每一枪都会带走一条性命,鲜血将护城河水染红,千余具明军尸体漂浮在护城河上,让岸边的明军心生恐惧。可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督战队,雪亮的战刀,锋利的箭矢让他们不敢撤退,如其死在自己人手上,还不如死在辽东军枪下。
站在后面督战的卢象升眼见自己手下三万大军已死伤近万,却只是刚刚摸到明军城墙,这些可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子弟兵,要说不心痛那是扯蛋,而且此时对辽东军最有威胁的火炮军竟已被彻底消灭,若想不出新办法,如此下去,这三万大军只能是白白送死。卢象升顾不得督战,打马来找杨嗣昌。来到杨嗣昌面前,未等卢象升开口,杨嗣昌已急道:“卢大人,如此下去怕是不行,三万前军竟不到一个时辰便损失万人,就是把其余几万大军全部投入战场,恐怕也是于事无补,不知卢大人可有良策?若是不行不如让他们先撤下来休整一下,再做打算。”“多谢大人体谅下官难处,我正是来找大人商量撤兵一事,没想到辽东军火力竟如此厉害,打得我们竟是毫无还手之力。还有那高达二十米的城墙,以前真是见所未见。下面军卒根本就不知该如何攻打。”
说完卢象升命人鸣金收兵。前线的明军听到锣声,顿时只知仓皇逃窜,那里还有一点军人的样子。城上守将祖大寿、吴三辅看着城下明军败军大笑,吴三辅还打趣道:“嗨,别急着走啊!咱们再多亲热亲热如何!”只知逃命的明军那里还有人去理会于他。明军首战告负,白白折损了近万人。整座明军大营凄惨一片,明军将领在杨嗣昌的帅帐中苦思对策,可明军虽有三十万大军,面对宁远孤城,及城中几十万粮草充足的守军实在是无计可施。直到一名副将上前道:“启禀大帅,末将倒是知道一些攻城地办法,只是不知对这宁远城有无效果。”
杨嗣昌身负皇恩圣旨,朱由检可是命他务必要在一月内拿下辽东最为富裕的四县,以解朝庭国库之急。不然一月后这东征的三十几万大军粮饷都成问题。若是在宁远城下耽搁太久。谁知道京城那班大臣会传出什么话来,那多疑的万岁又会生出什么主意。所以听到王明说有攻城之法,忙道:“噢,陈副将有何良策。快快道来!”陈明这才道:“属下先祖陈规曾著守城录一书,末将自幼研读,总算颇有心得,书中曾提及许多攻城利器,愿献与大人。”说完陈明将其所知道的攻城之法一一道与杨嗣昌。
杨嗣昌听后抚案大笑。道:“亏我自相熟读兵书,竟不知攻城还有如此手段,今日有陈将军之助,必可攻克宁远,以报天恩!”
就在杨嗣昌自以为得到攻城之法时,宁远城中大小将领却在为今日之战大摆庆功宴。吴襄高坐首席,吴三桂及祖大寿分坐左右相陪。今日一战,折损明军万余人,自己伤亡不到千人,实可畏大胜,且折了明军锐气,让其见识了辽东军的威风,全城将士士气高涨,如此一看,在宁远守上几月,不成问题。而据大明内线消息,明军全军也不过只有一月粮草,一月之后,无粮无饷地明军如何还会听上锋号令,死命攻城,到时他朱由检要想的恐怕不是如何攻打辽东,而是要担心如何安抚军情,防止他们造反才行。虽是庆功宴,可城外三十万明军也非草人,所以吴三桂下令,全军肉管饱、饭管够,唯独不许饮酒,违令者军法从事。所以宴席上,众将只得以茶代酒,只是席间气氛却有些异样,全无往日那种轻松、自在。众人虽然口中不说,心中却也明白,这一切只因为一个人,这便是吴襄。这连吴襄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在众人吃得差不多时,吴襄才开口问道:“三桂,如今明军三十万大军陈兵城外,你可想好了对策?”“父亲放心,儿早已定下计策,保证让这些明军有来无四,好好给朱由检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明军将领一个教训,要让他们此后提起辽东便得身冒冷汗,见到辽东军便得退避三舍。”
“好,我儿三年将辽东经营成世外桃园,为父回来这一路上,只听辽东百姓把你当做万家生佛一般。为父渐愧,身在京城,无功于辽东,不过有儿如此,为父也确是可以放心了。只是为父自小从军,至今也有近三十年之久,恍若一梦啊!特别是这几年在京城,虽然无甚大事,可只觉得太累,是心累啊!为父也想歇歇了,等此次击败了明军,辽东大定,你便为父选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为父也可以安养天年了。”此话一出,在座的大小将领却是长出了一口气。
父子争权,兄弟争位,在历朝历代的大户人家都不罕见,更别说是皇宫内院了,为争夺皇位,那些所谓的皇族那里还有一点父子之情、兄弟之谊,相互之间甚至比生死仇敌还要狠毒,真可畏无可不用其极。吴襄毕竟是吴三桂的父亲,而且吴襄现在也是正值壮年,若是他存心要与儿子争权,还真是让下面这些人难做。到时形势一片大好的辽东恐怕便要陷入内斗之中,面临四分五裂地局面。其他如祖大寿、吴三辅等人虽然手中实力不弱,可这些年对吴三桂早已是心服口服,只要有吴三桂一日,这些人根本无争权之意。至于何可刚等这些外人,更不要提了,吴三桂能看重他们,就已让他们感激泣零,早已将身家性命交与吴三桂,以报其知遇之恩。未等吴三桂开口,坐在另一侧的祖大寿狠狠的一柏吴襄肩膀,道:“妹夫,好样的!有你这句话,咱家也就放心了,再等上几年,等我也觉得累了,便和嫂子与你做个邻居,咱们弄上几亩菜地,没事时养养花、种种菜,岂不是天下第一等美事!”其实在坐众人中,祖大寿是最紧张的一个,本应紧张的吴三桂却是心有定计,毫不念及此事,可祖大寿不行。别看吴三桂也要叫他一声舅父,可实际上,却与他祖家根本就是毫无血缘关系,若是吴襄真要与子争权,祖纤又岂能不帮自己丈夫?不为自己亲生儿子吴三学打算一番?他祖大寿就算对吴三桂再怎么心服,恐怕也只有站在吴襄一边。可面对吴三桂,他却是半点胜算也没有。别看如今祖家在辽东军政中都占有重要地位,掌握着辽东军几万人马,可一旦打出反旗,这几万人中能有十分之一听其号令就算不错了。祖大寿生怕吴襄不知如今辽东形势,不知吴三桂在辽东军民心目中那不可捍动的地位,冒实行事,开口夺权,所以从开宴起,十分稽力倒有七分放在了吴襄身上,只要吴襄说出不该说的话,他可是准备冒死劝说的。吴襄听了祖大桂的话,苦笑道:“大哥,你也把我想得太过卑鄙。
三桂毕竟是我的儿子,我若不替他着想,还能想着谁?就算我不念父子之情,也论不到大哥你来教训我。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也不怕大家笑话,我路过义州,去看望父亲时,他老人家第一件事便是让我立下毒誓,来辽东决不许与三桂争权。万事听三桂吩咐,若是我不念父子之惜,老爷子便也要不念父子之惜了,到时他那枣木拐仗可不是摆设。老爷子说了,先将我的腿打折,看我还怎么争权。再说如今辽东的一切都是三桂一手经营起来的。就算你让我当上这个辽东总督,那怕将来有朝一日辽东成为一方霸主,建立起一个诺大的帝国,让我做什么王爷、皇帝,我怕也当不来,咱没有那个本事啊!“祖大寿笑道:“若真有那一天,三桂真能荣登大宝,那你怎么也是个太上皇啊!而且还是最轻松的太上皇!”虽然自三年前众人便已知吴三桂有自立之心,不然也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吴三桂。人生在世也不过只为名利二字。一旦吴三桂荣登大宝,众人可畏是名利双收。不过今日却是第一次说得这么直接,说得这么透剔,说得这么大胆。再看吴三桂也全无否意。只是微笑不语,众将更是心中有底,顿时议论纷纷。襄却转过头凝重地看着三桂,道:“桂儿,为人处事、形势分析、行军打仗你都比我要强。我吴襄有子如此,此生无憾。辽东在你手上必然会更加强大,几百万辽东百姓也必将会更加富足,大明早晚是你手下败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少念及一点旧惜,给大明留一条生路,只要大明不是直接葬送在你的手上,我也就算是对得起大明、对得起死去的袁将军了!”三桂直到此时才开口,道:“父亲放心,儿决不会让父亲食言,我辽东军决不会主动进入大明境内一步。不过大明已是垂死之身,如果他不举全国之力攻我辽东,也许还能苟延残喘几年,可如今只要他大败而归,根本用我来动手,其境内的农民军便足以将其灭亡。到时恐怕他们还会主动请我们入关,以平乱军。”
听到三桂表态,众将虽然心中还有些不平,没想到吴襄当年一句誓言,竟会起到这么大的作用。不过也因为吴襄的表态,众人心中一块石终于落了地,顿时宴会上地场面立刻热烈起来,众人直到深夜才各自回营。第二日一早辽东众将登上城墙,却发现城外寂静一片,明军竟是毫无动静。吴三桂眉头一皱,不知明军在搞什么鬼,派人出城打探明军消息。十几名探哨用绳索坠下城墙,小心的摸向明军大营。直到天色昏暗,才有探哨回城报于三桂,明军五里外的大营中喧闹无比,只是守卫森严,无法混入其中,只有等天黑才好行动。即然明军不来攻城,三桂当然也乐得清闲,命全城军卒早早歇息。
第二天一早终于有探哨回报,明军竟派出万余大军在宁远城四周山林中砍伐木材,同时明军营中正在制做各类攻城器械,有许多都是他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不知其用途。对此三桂却只是微微一笑,在绝对力量、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明军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受条件限制,明军所制做的攻城器械再先进,再稽致,顶多是代表了冷兵器时代的颠峰之作,如何与自己手中的长枪大炮相抗衡?不过三桂确也十分期待明军到底能拿出什么样的东西,让自己开开眼界。时间在等待中流逝。转眼已过了半月。这半月当中明军竟一次也未到宁远城下,看来他们是想要准备充分后,一战而定。而吴三桂这几日也没闲着,即然你们大量制做攻城器械,那我就做守城准备好了。找来祖大寿、何可刚、吴三辅等人,大家在一起各抒己见,一步步完善着城上地各种守城设施,此时多准备一分,交战时损失便会减少一分。
这日清晨,杨嗣昌终于再次率大军来到宁远城下,此次杨嗣昌率卢象升、熊文灿地近二十万大军直扑西城门,而孙传庭则率不到三万先锋军绕路东面,准备攻击东城门。吴三桂看明军部署,不问而知,东城门只是牵制而已,西城门的二十万大军才是明军的主力,遂将城中第一第二步兵团调到西城墙,十五万民兵中的五万也在西城门下待命,其余三面城墙便交给吴三辅地第三步兵团及十万民兵。西城门下近二十万明军停在城外三里的地方,以防止辽东军火炮攻击,随后只见明军令旗一挥,明军左右一分,中间空出八条十几米宽的大路,几百明军推着重达万斤的红衣大炮缓缓走上前来,这可是杨嗣昌特地从山海关调来的,一路上封锁消息,便是为了打辽东军一个措手不及。此事就连山海关总兵田立也不知,更无法事先通知吴三桂。绕是吴三桂再怎么沉稳,见到这八门红衣大炮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明军竞运来这个重武器。自己城上的新式火炮不论从那方面来说都要比这红衣大炮强上许多,可唯有这射程,却是不及这红衣大炮,若是不能将这八门红衣大炮打掉,自己便只能被动挨打。
八门红衣大炮在城下一字排开,随着卢象升一声令下,八门红衣大炮争相发言,一颗颗炮弹落在了宁远的城墙上,好在宁远城厚达十余米,又都是用水泥所垒,抗击打能力极强,一时半会倒是无忧。可炮弹落在城上,守城的辽东军却是死伤惨重。明军趁着辽东军正被红衣大炮压制,几千明军步兵四人一组,抬着千余门赶制出来的松木炮冲上了战场。辽东军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明军将这些松木炮运到射程范围,在这些明军刚刚进入到一里范围时,城上火炮也怒吼起来,只是因有明军红衣大炮压制,五十门火炮能按令发射的不过二三十门,虽然是弹无虚发,可面对明军千余门松木炮,也是显得无能为力。在明军冲到百米左右时,几千明军手忙脚乱的将剩下的七百余门松木炮安放妥当,随后七百余门松木炮同时发射。虽然松木炮威力有限,可还是打得城上辽东军一时抬不起头。不过城上辽东军却并不紧张,他们也知道,明军无论是红衣大炮还是松木炮因为质量问题,不可能连续发射时间太长,红衣大炮连续打上十几二十发炮弹便会因为过热而停下歇息。松木炮更是不堪,若是能打上十发炮弹而不炸膛便算上是质量过关了,所以最后攻城的主力还是明军的步兵,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便该论到辽东军的火炮发威了,到时那管你是多少明军,面对火炮、手雷地洗礼,只有失败一途。
可没想到明军竟未趁着城上辽东军无力反击的时侯攻城,反而是派出三千骑兵冲了上来。兵锋直指宁远城西城门。只是他们冲到城门外时。却不是攻城,而是取过马鞍后的一只布袋,将布袋中的东西倒在西城门外后,便全军撤退。城上祖大寿用千里眼一看。却发现这些明军骑兵倒出的竟是铁蒺藜,三千骑兵共计在西城门下倒出了几万枚之多,看来明军是要彻底封锁城门,防止辽东军出城偷袭。不过祖大寿却不紧张,战争期间。辽东军从没想过要从城门出去。为防止明军从城门攻入,城门后已被工匠们用大块石头,混合水泥垒死,厚度与城墙相等,就辽东军自己想出城,没有个十天半月也是打不开城门。明军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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