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使管家娘子来说,叫你一个尼姑来做什么?回去叫正经人来与我说话。”
那姑子道:“哎哟哟,俺怎么不是正经人了?”
丁妈妈道:“你一个出家人,不在庵堂里吃斋念佛经,替人家跑腿做什么,谁家使尼姑到亲戚家传话?再不走,俺可不客气了。”
那姑子碰了钉子,胸中气闷,却又有三分惧怕伍奶奶,低低挨着墙角出门去了。他狄家做水陆道场。好大一块肥肉摆在那里,哪里就肯死心,在炕上翻来翻去一夜都睡不着。编了一篇话,喂了她那一头磨面的驴。第二天清早跟在狄家马车后边,一路寻到明水新庄上。
因再过几日就是狄员外周年,小紫萱跟依霜姐妹都不得上学,就是顺姐青松他们都是要去烧香磕头地,因此虞先生干脆放了孩子们一个月假。自去预备岁考。
小紫萱这几天最是快活。丁妈妈到县里管小翅膀去了,她就似脱了层壳,带着一群差不多大的男女孩子钻到湖边地梅林里摘梅子、打水漂。只因她说话行事比从前文雅了许多,素姐也不禁她。
那个姑子在外庄转了好几大圈,不知怎么就让她摸到后庄湖边,眼见一群孩子在湖边乱跳,扯住一个说话行事稳重些地女孩儿问她:“狄五奶奶在庄里在府里?”
紫萱冷不防叫个尼姑扯住,心里唬了一跳,脸上强装了平静道:“俺不知道。师傅到前庄问守门的去。”
那姑子喜她伶俐俊俏,信口道:“俺看你跟俺有缘,不如做俺徒弟罢。俺问你主人家讨了你去。日日好吃好穿。再不必做活,好不好?”
紫萱瞧了瞧周围并无大人在。心里猜她是个拐孩子地拐子。存心要捉弄她一场,笑道:“俺不想出家。俺地两个姐姐前几日吵着要出家呢,师傅化她们去罢。”
那姑子喜不自胜,她庵里只她一个能撰钱的,眼前地女孩儿生的甚是体面,想必她两个姐姐也生的美貌。若是能做徒弟,却是赚了,算计停当,忙笑道:“好孩子,你姐姐在哪里?”
小紫萱指着梅林后边一间小屋道:“俺两个姐姐要出家,不肯住在主人家,搬到那里去住,整日藏在里边不肯出来。”在前边蹦跳着道:“俺带你去。”
那姑子怕她小孩子坏事,忙笑道:“你玩去罢,俺去跟你姐姐们说话。”三步并做两步赶到小屋门前,心里就有些疑惑,小紫萱在后边猛的一推,把她推进屋里,拉上门反扣起来,就跟追上来的彩云喊:“快去叫人来,就说俺捉住一个拐子。”
那姑子已是晓得上了当,偏这间屋子只墙上有三寸见方地几个气窗,里边摆的一袋一袋都是晒干了的虫子等物要做池塘里的鱼食,腥臭气味熏得她昏头昏脑,一边拍门一边道:“快放俺出来,俺是刘姨奶奶使来传话的。”
她不说还罢了,说了刘姨奶奶,狄家先赶来来的几个下人更不好开门。等狄希陈跟素姐一齐赶来,松开门滚出来又是一个尼姑,狄希陈就皱了皱眉头,摸着鼻子先走了。
素姐叫人架着这个姑子到后边管事房外头院子里。自带着小紫萱坐在屋里,隔着窗使人问她:“谁使你来的?”
那姑子道:“刘姨奶奶使俺来,说是水陆道场叫俺去念个经,特来跟五奶奶说一声
素姐听了只冲小紫萱笑。紫萱脸红道:“她还说要化俺去做小姑子呢,可不是娘说的故事里的拐子?”
素姐笑道:“你们一群人出去玩儿,也能让拐子把你拐上,只有你最傻。”说地小紫萱的头越来越低。素姐又道:“面壁三日,想通了你错在哪里来出来,去罢。”打发走了小紫萱,才走到院子里道:“听说你还要化俺家人去做徒弟?”
那姑子见了素姐已是胆怯,素姐越笑,她越胆寒,爬到地下磕头连道:“不敢。”眼角看着素姐的白裙子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结结巴巴道:“俺那个小庵,等闲也无人来烧香,只一个六十来岁地老道婆煮饭,还求奶奶赏口饭吃,让俺也去念几日经罢。”
素姐道:“看来也不是调羹姨奶叫你来的。你是从哪里摸到后庄来地?”
那姑子伏在地下道:“俺把驴拴在山那边,要到林子里解手,不知怎地转到里边来了。”
素姐道:“也罢,小杏花取一百钱给她。念经俺们请够人了,用不上你。叫个人来送她寻驴,看是从哪里钻进来的。”
来贵板着脸站出来道:“俺送这位出去,也要好生查查,前儿管拾鸡蛋地张妈说这几日鸡蛋比从前少了三成。”
素姐点点头进去了。来贵恶狠狠对姑子道:“你胆子倒不小,前边大门关的严严的,你从哪里钻进来的。老实说,不然拿贴子送你到县里吃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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