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圣恩多思

    萨拉诺斯微闭着眼睛，心神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沉浸到了同周围原能的交流之中，在他的感知里，那些无处不在的小东西仿佛一群活跃的萤火虫，它们欢快地舞蹈着，在空中飞来飞去，似乎在欢迎他的到来，又好像在试图同他交流，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些原能，这些构成世界最基础的物质或者称能量，是有生命的。

    事实上，这种感觉并非今天才产生。作为一个错过学习魔法最佳年龄的人，他原本应该早已止步于普通法师的层次，然而他那位似乎无所不能的老师的教导，加上他那几乎被掩埋的，世间难见的魔法天赋，以及自身近乎狂热的努力，让他走到了十阶法师的高度，通常来讲，处在这个级别的法师已经不再执着于积累魔力或者同原能的沟通，他们更在乎的是对规则的研究，没有一个十阶法师不在梦想着越过那横亘在眼前的看似不可逾越的障碍，踏入禁术法师的殿堂。然而正是由于这种感觉，萨拉诺斯放弃了对规则的研究，转而将绝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对原能的感知之上，他坚信，当他能够突破那层阻隔在他和原能之间的无形壁障时，他将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从没有人涉足的世界。

    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面前，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这个隐秘的山洞外围，萨拉诺斯至少设下了五十几道魔法陷阱，这些魔法的威力足以让一头巨龙粉身碎骨，而其中任何一个的被引发都将让他及时醒来，即使是一个力量在萨拉诺斯之上的**师，也无法在毫不触发这些法术的情况下进入到这里。如果来人想要对萨拉诺斯不利，这个**师现在早已成了地上的尸体。

    好在这个不速之客似乎对山洞的主人并没有什么恶意，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萨拉诺斯结束了自己的修炼，缓缓睁开眼睛，他才说出了出现的第一句话。

    “你的进步很快，”雷加平静地说道：“这让我感到很欣慰，我亲爱的学生。”

    这句话对萨拉诺斯的效用绝对不亚于一个禁术级别的魔法，而当他抬起头，看到眼前那张过了几十年依然没有半点变化的熟悉的脸时，无法形容的震惊完全攫住了他的心灵。

    “不欢迎我的到来吗？”雷加的声音依旧温和，他主动在山洞中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用仿佛在和老朋友唠家常的语气说道：“难道这就是你对自己的老师，一手把你带入魔法殿堂的大门的引路人的态度？或者说，在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之后，在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之后，你认为，自己已经无需再对那个曾经教导过你的人有半点客气？”

    萨拉诺斯，或者叫诺森，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导师。这个血腥之夜的领袖曾经一度以为摆脱了对方，当他终于晋身十阶法师的时候，他也曾经认为拥有了和对方抗衡的实力，然而直到现在，当他和雷加再一次面对面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所有的想法只是一相情愿，他依然在后者牢牢的掌握之中，只要愿意，对方随时可以轻松地将他碾碎。

    “老师。”萨拉诺斯声音干涩地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他的身体同时慢慢地站了起来。

    “很好，”看着自己收下的第一个弟子，雷加的嘴边露出一丝微笑“看来你并没有忘记我对你的告诫，这是个很明智的行为。你是个魔法方面的天才，但这并不代表你对其他方面同样具备天赋，所以，把一些见不得光的可怜小把戏收起来是最佳的选择。”

    萨拉诺斯嗫嚅着，却不知说什么，这一刻，他再次变回了那个对导师敬畏有加的法师学徒，无形的压力笼罩着这位勇猛的法师的心底，他惴惴不安地看着雷加，等待后者说明自己的来意。

    “你从来没逃出过我的手掌，”雷加的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谈论天气，而不是一个人的命运“那个烙印已经深入到你的灵魂，通过它，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掌握你的行踪。”他站起来，走到对方的面前“尽管如此，事实上，在这些年中，我并没有对你加以太多的关注，在我的计划中，你发挥作用的时间比这要晚得多，在这一点上，我得承认，我低估了你的进步，你比我预料的更早地拥有了使用价值。”

    “我随时愿意为您效劳，”诺森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迫不及待地表示着自己的态度“我现在有了一点力量，还有一些学生和朋友愿意帮助我，如果您觉得这还不够，我可以召集其更加多的人”

    “血腥之夜？”雷加打断了诺森的话“从听到这个组织和你的名字起，我就知道了它的领袖的真正身份，真是很奇怪，你一心想要摆脱我，却把一个足以让我产生某些联想的地名作为自己的名字。”

    “那里对我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诺森说道：“我在那里的经历改变了我的生活，”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什么借口“我从来没想过要摆脱您，我的化名足以说明一切。”

    “也许是这样，”雷加说道：“也许你只是想以此来纪念那段对你意义非凡的岁月，又或者，在多年没有音信之后，你认为那个可以威胁到你的导师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至少不在这片大陆上了。”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注视着诺森的表情“那么，我的学生，现在请你告诉我，你是否依然愿意替我效命。”

    “那将是我无上的荣幸，”诺森弯下腰，无比恭敬地说道：“您的愿望就是我的使命。”这个**师在某些时候会拥有惊人的智慧，尽管自身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尽管雷加从见面到现在从来没有展示过半点力量，他依然凭借直觉选择了一条对自己来说最正确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