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你的感觉。
之后却没有想象中的顺利,公司并没有在遇见身上花太多的力气,而且她的经纪人手里有很多个艺人,遇见就在公司里不死不活地待着。一些大牌明星在演唱会中场换衣服的时候,遇见可以和其他的几个新人一起在台上唱唱歌,而且都是唱别人的歌。或者一些大型的活动如开典礼或者小型时尚派对上,遇见可以露面唱唱歌助兴。
经纪人后帮遇见争取到一份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里唱歌的工作,但是遇见习惯了摇滚的嗓子在唱着那些金丝雀们的歌曲时,总是显得尴尬而别扭,在穿着晚礼服的时候她觉得浑身难受。于是她就放弃了。在她放弃这个工作的同时她的经纪人也放弃了她。
遇见心里一直在想,真的是自己放弃的吗?坚持那么久的理想真的是被我自己放弃的吗?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心里很多委屈,可是因为从小就好强的个性,依然没有任何的妥协。
从那个时候开始,遇见就没有工作,没有通告,没有任何露南的机会。这些她都忍气吞声地过来了。可是需要钱。好不容易找了家便利店的工作,薪水微薄,正好小区里有送报纸的工作,很累,遇见也接了下来。还在一个酒吧找了份晚上唱歌的工作。
然后开始在北京这个庞在的城市里生存。
活在石头森木的夹缝之间,蝇营狗苟。
遇见曾经以为从浅川出发来北京的路上,在火车上度过的那个平安夜是生命中最寂寞的时刻,到了北京之后,才发现每一天都比那个时刻还要孤独。
可是孤独,寂寞,这样的字眼是不会出现在遇见的字典里的。走在北京尘土飞扬的马路上的时候,遇见依然坚信,总有一天,自己会成为会中国最好的女歌手。天空尽管阴霾,终究还是会蔚蓝。云依旧会潇洒地来去。年华终将羽化为华丽的燕尾蝶,在世间撒下耀眼的磷粉。
立夏他们住的旅馆是上海一条老街上的一栋老洋房。正好靠近小司比赛的考场。整条街上都是异域风格的建筑,古老的别墅,有着铁栏杆的洋房。红色的墙壁上爬满了藤蔓,在冬天里大部分都枯萎咸淡黄色,叶子的背面泛出更深的灰。有白色的窗户洞开在三角形的屋顶下面,那是标准的阁楼的窗。院落里有高大的法国梧桐,叶子落了一地,剩下光秃秃的枝丫挣扎着朝天空刺去。
暮色四合。天空上有模糊不清的云飞速地移动,在地上投出更加模糊不堪的日影。
这就是上海么?这就是张爱玲笔下那个繁华的十里洋场么?立夏拍拍耳朵,似乎飞机上的耳鸣还没完,神志依然有点不太清楚,怎么就从浅川到了上海了呢,太夸张了吧。
把行李从计程车上搬下来,走进旅馆的大门。因为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地反着路灯的光。行李箱也不好放在地上拖着走。傅小司把立夏手里的箱子拿过来,立夏连忙说不用我自己可以,然后两人争来争去,最后立夏被傅小司一声“不要逞强!”给吓得缩了手,然后就看着傅小司和陆之昂朝前面走去了,两人低声说着话,也没理睬自己。直到两人快要消失在远一点的暮色中时,傅小司才转过身来“发什么傻,”暮色中傅小司的眼睛发出细小的光“快跟上来啊。”
分开住两个房间。房间在三楼,要经过木质的楼梯,在上楼梯的时候会听到脚下咚咚的声音。木头的门,宽大的房间,白色的床单和很大很软的枕头。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价格却格外的便宜,而且人又少。傅小司都有点怀疑是黑店了,陆之昂却一直拍着胸口说没问题,自己来的时候已经在网上查过了,是很好的一家小旅馆。把行李放好后傅小司抬眼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借着路灯的光可以看到斜斜掠过的雨丝,泛着路灯银白色的光。“啊,又下雨了,”傅小司回过头来望着正在拿着暖水瓶往杯子里倒水的陆之昂“那还要出去逛么?”
“嗯,不了吧,”陆之昂把软木塞盖上“今天早点休息,反正也累了,你明天还要比赛呢,比赛完了再去。”
傅小司点点头,然后说“那我去和立夏说一声。”
“冷死了,”傅小司坐在窗台上,面无表情地突然来了一句“上海比北方还要冷,简直乱套了。”还是改不掉早就养成的喜欢坐在窗台的习惯,这点倒是和遇见一模一样,总是喜欢盘腿坐在窗台上,然后面无表情地朝着窗外发呆。
陆之昂露出白牙齿,很好看也很安静的笑容“因为上海不像我们北方都有暖气的啊。”
傅小司回过头看着正在微笑的陆之昂,歪了歪嘴角,嗤了一声,说,干吗要学我笑的样子啊,有本事你像你以前那样咧着嘴巴露出牙床白痴一样地笑啊,你个半路转型的冷调帅哥。
说完就被扔过来的枕头砸中脑袋。然后两个人开打。
打累了两个人各自坐在床上裹着被子聊天。
哎,小司你还记得吗,有次我们出去旅游也是这个样子呢,裹着睡袋聊天,我记得你还说我们像两个成精的会聊天的粽子。
嗯,记得啊,而且记得某个白痴选的睡觉的好地方,第二天起来周围都是大卡车开过去的车轮印子。不死真的是说不过去啊。
可它还不是过去了。哈不要嘴硬!粽子!
喂
干吗?
你紧张么,对于明天的比赛?
我们不聊这个。
不要紧啊,我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可是我很善于把一件很严肃很紧张的事情弄得很轻松。
这个我知道啊,你高一的时候不是就上演过这种好戏么,校长在上面向我们讲述消防队员的英勇事迹,说某队员从三楼抱着婴儿跳下来,婴儿毫发无伤,可消防叔叔的胳膊摔成了好几截!校长的那句感叹句不是也被你听成了询问句,然后在下面瞎起劲地接话说“三截”搞得全校笑翻掉。你本事大着呢
你什么时候记性变得这么好?
不好意思,一直如此。
之昂,你知道吗,在很多年之后,回想起1997年那个冬天,我那时觉得你又变成了1995年的陆之昂,你依然是那个从来没有经历过悲愤和伤痛的少年,依然会露出牙床开心地大笑,比赛前一天的紧张心情真的在和你斗嘴的过程里烟消云散。有时候在想,这辈子有你陪在身边,真是件快乐的事情,所以我总是很感谢上帝,让你陪我度过如此漫长的时光,从孩童,到少年,然后一到成午后复杂的世界,你都一直在我的身旁,像一个从来都不会同山俗而改变、剔透的年轻的神。谢谢你,无论是爱笑的,还是爱沉默的陆之昂。
——2003年傅小司
“啊,”陆之昂突然从床头跳起来“下雪啦!”傅小司掀掉身上的被子爬起来,爬到窗台上贴着窗户往外看“真的啊,南方也下雪么?”陆之昂也跳起来坐在窗台上。
傅小司朝着浓重的夜色里望出去,尽管地面依然湿漉漉地反着路灯的白光,并没有像浅川一样的积雪,可是空中那些纷乱的雨丝中间,确实是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虽然称不上鹇毛大雪,却的确是大雪。
“啊,难得啊,”陆之昂的手指搭在玻璃上,无规则地敲着“上海都会下雪,我觉得这应该是吉兆吧,你明天肯定会拿第一名的。”
“这哪儿跟哪儿啊,完全不搭界的呀。”尽管语气是不冷不热,但傅小司看着陆之昂的眼睛里充满了感谢。
陆之昂很开心地笑了。正要说话,就听到立夏房间一声惨叫。
等到傅小司和陆之昂拧开立夏并没有锁的房门时,映入眼帘的却是立夏跳在电视柜上大呼小叫的样了,立夏听到门开的声音回过头来看到站在门口的两个大男生,自己正踮着脚尖站在电视柜上,动作就在瞬间定格。
傅小司张着嘴巴一副“搞什么飞机”的表情,而陆之昂已经靠在墙上捂着肚子笑得一副要撒手人寰的样子。
“你干吗啊,”傅小司伸手指了指立夏“下来啊。站那么高干吗。”
“而且而且叫那么大声,”陆之昂一边笑一边搭腔“一副少女被色狼强暴的样子。”
“有蟑螂呀!”立夏看了看地上,确定没有了,才有点尴尬地下来。
傅小司指指陆之昂,说,你怪他咯,他订的旅馆。他一直说这家旅馆很好很好,我都怀疑这家旅馆的人偷偷给了他中介费。
傅小司指指大小拇指扣在一起,伸出食指中指无名指朝上,作发誓状,说,上天作证完全是因为这家旅馆离你比赛的地方近,我是好人。
小司说,要么我们陪你一会儿吧。
陆之昂接过话,说,我们在房间还发现了围棋,小司很会下啊,他从小学就开始学下围棋了,叫他教你也行。立夏张大嘴巴觉得吃惊,听着摇滚乐的人从小学围棋这个是笑话么?不过看着傅小司认真询问的表情又觉得不太像是在说笑。
“没事了你们先回去呀。”立夏脸也有点红,不敢要求他们留下来,不然更加尴尬。
傅小司哦了一声,而陆之昂把手搭在傅小司肩膀上勾了一下,冲立夏坏笑说,要么,小司陪你睡呀。
门“砰”的一声关掉,差点撞到陆之昂鼻子上。
傅小司看着他说,你的冷笑话可以再冷一点,没关系。
陆之昂说,我又没讲笑话咯,是她自己想到了一些令花季少女又梦幻又不敢开口的事情吧。刚说完门突然打开,一个枕头直接砸到陆之昂头上。
陆之昂这里是三楼!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下去!摔不死就冻死!立夏喊道。
门又砰地关起来。陆之昂拿着枕头,嘿嘿地笑说,她学我哦,哈,扔枕头。
傅小司根本就没有打算理他,穿着拖鞋回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