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想和你做朋友就得叫你姐姐吗?”
“我”康宛泠噎了一下——她好像是这么说过哦“那你怎么会参加这种社团的舞台剧演出?”
“一看到编剧是姐姐你,”季昱成向后靠在椅背上,懒懒地伸直了双腿“身为弟弟,我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康宛泠火大地怒视着眼前这张帅到不像人的脸。
为什么每次听到他发出“姐姐”这两个音节时,她都有种不小心吞下了苍蝇的感觉呢?
“偶像,给我签个名吧。”
在角落已经憋了很久的戴小西和文丽娜终于按捺不住,冲到了前排会议区。
“这两个人是哪里来的?赶快出去。”
还没等到签名,丽娜和小西就已经面临着被赶出去的命运。
“她们是我的朋友,想参加演出。”康宛泠立刻站起来为朋友辩解。
“哪怕让我跑跑龙套也好啊!”丽娜可怜兮兮地躲在了季昱成的身后。
“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谁都可以进来吗?赶快离开这里。”社长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问题比较严重了。
“我看过剧本,似乎是需要那么一两个龙套演员,”就在康宛泠不知所措的时候,季昱成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先让她们留下吧,说不定用得上。”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留下吧,下不为例。”李平霖瞪了康宛泠一眼“现在继续讨论。”他清了清嗓子“对剧本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
火热的气氛立刻冷了下来。
剧组成员基本还没人看过剧本,又怎么可能提什么意见或建议呢——想想也是,只要有明星的加盟,谁还在乎剧本的好坏?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出戏一定会盛况空前的啦!
“我有。”
说话的竟然是季昱成。
有问题?!
康宛泠愤愤地看向自己的身边——搞什么啊,难道这只绣花枕头还有什么高见不成?!
“我觉得男主角的年龄可以比女主角小两岁。这样的话,这段感情会更有深度,更曲折,更富有悬念。”
深度?曲折?悬念?!——有没有搞错,到底谁才是编剧啊?
“我同意!”女主角候选人女生甲当即表态,顺便向季昱成抛去一个媚眼“现在最流行姐弟恋了,像林志莲和言承日啊,王非和李亚鸟啊,他们不都是姐弟恋吗?既然这是时代趋势,我们就应该顺应潮流嘛”
“我写的是一段纯洁的感情,不是什么娱乐新闻”
“我也同意偶像的提议,”还没等康宛泠把话说完,文丽娜打断了她的话“人家拍过电影,又是影帝,他的想法一定是对的!”
晕倒!这算什么理由嘛!
什么叫狼心狗肺,什么叫过河拆桥,她康宛泠今天总算是见识过了。
“由于这样对剧本的改动会比较大,大家先回去想一下,下次投票表决。”李平霖显然没有料到会有这样的提议,只能暂时停止今天的活动。
不等他说出“会议结束”康宛泠已经愤怒地起身离席。
想把她呕心沥血写成的剧本改成低俗市侩的偶像剧,她只能说四个字——
门都没有!
秋日的阳光从窗外静静地流淌进来,给这间宽敞的琴房染上一层温暖的金黄。
大提琴协奏曲第六乐章。
沉浸在琴弦上流动的音符中,康宛泠渐渐闭上了双眼。
虽然成为一名大提琴手并不是她的梦想,可大提琴会是她永远的热爱。只有在音乐的包围中,她才能真正地放松自己,任凭思绪在无穷无尽的梦幻中驰骋;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回忆才会一一涌现,带来一丝温暖泛黄的感伤。
“没有偷看,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觉得,他之所以不告诉你,是因为他不想让你也陪着熬通宵,不想让你太累”
“你不觉得很安静吗?虽然这里有虫子的叫声,有海浪的声音,但是那种安静的感觉,却是来自心里的。”
“那么再见了,拍档。”
眼角有些湿湿的东西滑过,也许是这段乐曲太感人了吧。
一曲终了。
“你!”才刚睁开双眼,还没从情绪中缓和过来,康宛泠就被一张因为好奇而凑得太近的脸庞吓了一跳。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那个恶心的称呼再度冤魂不散地响起在耳边,而康宛泠身上的(又鸟)皮疙瘩也再度淅淅沥沥地掉满了一地。
不会吧,这里是琴房欸!那个讨厌的家伙怎么会
“来,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从小学三年级起就开始教康宛泠大提琴的刘老师笑眯眯地站在一边“这位是季昱成。你可能不记得他了,很久以前他曾经来旁听过一节课的。从今天起,小成开始正式跟我学琴。阿泠,你要好好指点指点他,他可是你的同门师弟哦!”这个家伙以前曾经旁听过?!不会吧,班里要是出现过这么一个万人迷的大帅哥,她绝对不会忘记的。
可是,经刘老师这么一提“小成”这两个字听上去倒真的蛮耳熟的。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
“师姐~”
当那个家伙的肉麻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的时候,电光火石间,她猛然想起来了。
原来他就是那个恶魔小孩——那个曾经在n年之前叫她“臭姐姐”骗她涂辣椒水,还把椅子抽开,害她差点摔断尾椎骨的那个小混蛋!
ohmygod!
她到底得罪天上地下的哪路神仙了,竟然会跟这个家伙阴魂不散地再度碰上!
“你敢再这么叫我一声试试。”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康宛泠恶狠狠地压低嗓门“信不信我把大提琴拍到你脑袋上?”
“火气那么大干吗?”季昱成吐了吐舌头“不叫就不叫嘛。”
“你来干什么?!”她连忙坐得离他远些“我才不信你会真的想学琴呢!”
“没办法,刘老师喜欢我呀。她已经跟我妈提了好几次了,说我是音乐天才。而且”偏偏,那家伙非要不识趣地坐在她身边的坐位上,还企图对她的琴弦动手动脚“我的下部电影可能会演一个大提琴手,公司也正好想安排我来体验一下生活。”
可恶!康宛泠恼火地抽回了自己的琴。
怎么会这样?!
天下有那么多的音乐老师,他为什么好死不死地选择同一位?!人生有这么多的重逢,她又为什么会好死不死地再度撞上这个撒旦转世?!
和这家伙一起待在这间琴房里——她愤怒地拉起了命运交响曲——感觉就好像是秘密花园里闯入了一个不受欢迎的陌生人那般,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
离开老师的提琴教室时,暮色已经浓浓地涌上了街头。
慢慢走在行色匆匆赶着回家的人群中,康宛泠心不在焉地低头看着手上还未寄出的一封信。
白色的信封上,两排工整而漂亮的蓝色笔迹写下的是一个位于巴黎的地址:法国国立巴黎赛尔齐高等艺术学院。
这是方莹莹不久之前告诉她的——费烈的通信地址。
绿色的邮筒静静地站在路边。
在邮筒边足足站了十分钟,康宛泠发现自己始终还是无法把信投入收信口。
信封里那张淡蓝色的信纸上,写的只不过是一些朋友间问好的话语,一句久别之后再普通不过的问候。可是为什么即使是这样的一封信,她却连寄出的勇气都没有呢?
“丁零零”
自行车的铃声猛然在康宛泠的耳边响起,吓得她往后一退,却正撞上身后的路人,手中的琴谱和信都被撞得飞了出去。
“该死!”
她刚想弯腰去捡,身后的大提琴却又碰着了邮筒。
手忙脚乱兼几番撞击之下,康宛泠无奈地发现自己正面对着水泥地摔下去。
灵光一闪,她忽然发现这一切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仿佛五年前夏日午后的那一幕再度发生。
既然如此——康宛泠索性闭上了眼——那就认命吧!
“你没事吧!”一个低沉好听的男声响起在了耳畔。
以同样的姿势,她竟然面孔朝下地趴在季昱成的臂弯中!
“放手,我没事!”
“好。”
康宛泠再次以狗吃屎的姿势,啪地摔在了地上。
“你!”
“是你让我放手的。”季昱成笑着耸了耸肩,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晚安姐姐~”
“死(又鸟)、臭(又鸟)、瘟(又鸟)、得禽流感的(又鸟)”
连咒带骂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康宛泠拍去身上的尘土,捡起琴谱,背上大提琴。
一丝诡异的感觉始终在心中萦绕不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直到她的视线落在身边的那只绿色的邮筒上时,康宛泠这才猛然发现,那封信,那封写给费烈的信,竟然——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