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洁在远哲家呆了几天,就吵着要回家去,远哲只好打电话喊来舅舅,他们一起送小洁回家。
三个人走到楼下的时候,沉默不语的小洁,突然指着远处,语气欢快地叫起来:“噫!小七呀!”
远哲抬头望去,心头也很惊喜——原来,向着这边走过来的人是盛夏!
因为天气变得比较暖的缘故,盛夏今天只穿着一件半旧的淡紫色短风衣,里面衬着蓝灰色的半高领羊毛衣,显得比平时更加苗条和秀丽。
远哲微笑着看着盛夏向他们越走越近。
盛夏看到远哲和小洁,脸上也露出了恬静的笑容,但是,远哲还是敏感地觉得,盛夏心里似乎有重重的心思。她怎么了?远哲不由得担起心来。
“小七!”小洁拉住盛夏的手“你跑到哪里去了?”
“你——”盛夏眨着大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小洁要喊她小七呢?
“舅舅,你带小洁先上车,我马上就跟过去。”远哲赶紧对舅舅说,他看到舅舅冲他狡黠地眨了一下左眼。
小洁被舅舅带走后,远哲三言两语就向盛夏解释了小洁的情况:“她是我表妹,受了点刺激,大脑有时不太灵。”
盛夏听了,嘴巴张得老大老大,半天才说:“怎么会这样的啊!多可惜呀。”
想了一会儿,她又沮丧地说“早知道是这样,我就当自己是小七好了,可以陪她玩哦,这样她会开心点是吗?”
“是啊,她好象很喜欢你!”远哲期待地对盛夏说“以后,小洁来我家的时候,也希望你常来。”
“恩,我一定会的!”盛夏很认真地点着头,接着,她又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盛夏!”远哲突然轻轻地喊了一声。
“恩?”盛夏回过神来,睁大眼睛看着远哲。
“你好象有心思哎!”远哲关切地问道,他突然害怕盛夏会嫌他冒失,又赶紧补充道“虽然,我们接触不是很多,但是但是我”
说到这里,他急得差点打自己一拳。
还好,盛夏丝毫没见怪,而是感激地说:“谢谢你,远哲。我们是接触不多,不过,我知道你和你爸爸妈妈一样,都是很好的人。”
“啊,那就好!”虽然是冬天,但远哲已感到自己刚才头上都冒出冷汗来了,他擦擦额头,欣慰地说。
接着他又追问盛夏:“你是不是碰到了困难?能告诉我吗?”
盛夏微微地蹙了一下眉头:“恩,刚才我是去邮局给家里汇钱去了。爸爸他”说到这里,她低下头来,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爸爸怎么了?”远哲一着急,差点就拉住盛夏的手,幸好他在伸出手之后,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急忙又把手收了回去。
盛夏咬咬嘴唇:“爸爸的病犯了,住院了!”
“要紧吗?”远哲急急地追问。不知为什么,他感到自己的心口都在疼痛。
盛夏抬起头,眼里还含着泪。她勉强一笑:“弟弟打电话来说,爸爸病情已稳定下来了。”
“那,还是回家看看吧。我可以请假陪你的!”远哲自告奋勇地说。
“谢谢你。”盛夏伸出手,有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睛“不过,我要是走了,吉吉就没人带了,所以,我还是决定不回去了。”
“哦。”远哲沉吟了一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对了,你刚才是给家里汇钱的吗?你的钱够吗?我可以借给你的,多少都行!”
他知道,住院是需要花很多钱的。而盛夏,有多少钱可以寄回家呀?
想到这里,他疼惜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纤弱的女孩。
“远哲,你真好!”盛夏由衷地说“倪教授一家也好好!他们也为我爸爸的病着急,倪教授他昨晚就给了我3000元,让我一早就寄回家里。我”说到这里,盛夏哽咽了“我真的好幸运碰到你们这些好人”
盛夏捂着嘴巴,泪流满面地跑上了楼。
一直到不见了盛夏的身影,远哲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舅舅在那边使劲揿着汽车喇叭。远哲在转身间,才察觉到,自己的脸上都是冰凉的泪水。
远哲心事重重地坐在舅舅的车上,眼前和心里,全还都是盛夏的影子。舅舅一边熟练地发动车子,一边很注意地观察着远哲的表情:“远哲,你喜欢这个女孩?”
舅舅的语气,不似平时那般开玩笑,而是挺严肃的。
远哲看看舅舅,叹了口气,说:“以前,是喜欢过。可是,今天,我忽然发现”
“你爱上她!”舅舅双手扶着方向盘,眼睛注视着前方,接着远哲的话说。
远哲吃惊地看着舅舅——因为正是如此!
“可她是保姆啊,”舅舅接着又说“远哲,我看你们会有麻烦。”
远哲又一次吃惊地看着舅舅:“喂!舅舅,你怎么知道她是保姆?”
“你舅舅是吃什么饭的?”舅舅看了远哲一眼,笑笑地说。
“可是她看起来一点也不象是”远哲嘀咕着,但话还没说完,又被舅舅打断了:
“看起来不象保姆,是吗?是!这个女孩,长相相当地好看,气质也不错,甚至带着书卷气,衣服虽然挺朴素的,但打扮也不俗。”
“那你怎么看出来她是”远哲不服气地说。
“从她的眼神!”舅舅看了远哲一眼“她的眼神,不似女学生那般浪漫和无忧。她的眼神给我的感觉,似乎很压抑,很悲伤,她肩上一定担着超重的生活负担远哲,你怎么了?”
舅舅看到,远哲的脸上,全都是泪水。
“远哲啊,男子汉是不应该轻易流泪的。”舅舅腾出一只手来,安慰地拍着远哲的手,然后语气坚定地说“其实舅舅也觉得这个女孩很好。所以,舅舅一定会帮她、帮你们的!”
远哲听了舅舅的话,一边点着头,一边擦着眼泪。可是,咸咸的泪水仍然还是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坐在汽车后排一直不说话的小洁,突然抱着吉他,轻声地弹唱起来:
那一年我正年轻
我离开了家去远方流浪
我的心里面是希望和梦想
我的脸上未经风霜
我走过了很多地方
路过许多城市和村庄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
就像他们看我一样
总是在路上
我看到森林沙漠和海洋
他们总是不停告诉我
那是我沉默多年的故乡
总是在路上
我看到他们纯真的脸庞
从他们的双眼里我看到了希望
盛夏一大早,就被爸爸送到长途汽车站。师老师已比他们先到了一步,而且,把去县城的票都买好了。
盛夏的爸爸感激地看着师老师,嘴巴笨拙的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而且是对盛夏说的:“小夏,该花钱的时候,别怕花!”
“恩!”背着书包的盛夏,用力向爸爸点头。
昨天,她把师老师要带她去县城里参加作文比赛的事情告诉了爸爸妈妈之后,爸爸妈妈都很高兴,直说师老师是个好人。
弟弟也开心地问姐姐:“比赛赢了有奖金吗?姐,能不能把零头分给我?”
早晨,妈妈在箱子里掏了半天,掏出200元,慎重其事地交到盛夏的手里,叮嘱道:“不要尽花老师的钱,该花的钱,就花!”
盛夏把钱仔仔细细地放好了,才背着书包和爸爸一起出门。
车子已开动了,盛夏使劲朝窗外的爸爸招手,她看见阳光下爸爸脸上刀刻一般的皱纹,半白的头发,像是麦子一样,在风中被吹得乱乱地飘拂起来。随着车子驶离得越来越远,瘦小的爸爸的身影也变得越来越小了
盛夏看着窗外单调的风景,心里感到一阵阵的酸楚。不过,之所以有这样糟糕的心情,原因似乎不仅仅是因为爸爸。
这些天来,她一直对韩冬采取回避的态度,不接触、不说话。田田一直在替她打气:“盛夏,你要有志气啊!他不是好人,别理他!”
田田发现,无论她怎样在盛夏面前说韩冬的坏话,盛夏始终默默无语。但是,田田看得出,盛夏心里很难过很难过。
“哎!真是服了你。”田田叹息道。
“田田,以后,我们不要再提这个人好不好?”终于有一天,盛夏闷闷地开了口。
“啊!好。”田田小心翼翼地看着盛夏的脸色。只不过是几天前发生的事,盛夏的脸,已经瘦掉了一圈。
虽然是盛夏的好朋友,其实田田一点也不清楚盛夏心里到底是怎样想的。
其实,盛夏心里一直在希望着韩冬能给她一个解释。
但是韩冬不仅没有找她解释,反倒明显疏远了她。有一次在体育课上,盛夏无意中看到韩冬站在不远的地方凝视着她,看到她的眼光,韩冬竟然羞愧地收回了自己的眼光。
那一刻,盛夏感到自己所得到的伤害,甚至超过了她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冰雪聪明的她知道了——韩冬的确是感到对她心中有愧。
也就是说,他的确就是田田所说的那种人——把感情当作游戏的家伙!
失望像虫子一样,啃啮着她的心。理智清楚地告诉她,要远离韩冬。可是,感情却一直在折磨着她,她不停地回忆起自己和韩冬交往的每一个细节。从弟弟指着的那个背影开始,一直到韩冬弹的吉他——冬的思念、最美的夏天;还有,韩冬告诉她的那些民居的大门,看起来像“商”字这时才发觉,属于他们俩共同的回忆,已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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