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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是鲁国汶水的神明在作祟”齐人军阵中,有迷信的人如是说,这个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军阵愈加散乱了,可他们还是按着惯性向前进发。
很快,带着死亡的弹射声再度响起,齐人们心头一紧,这次不再是单独的试射,而是数十枚一起被发出。他们只觉得耳边呼一声鸣响,接着似有一阵劲风吹过头顶,身后传来石头砸中人体的闷响,同时响起的还有惨叫,显然又有人被命中。
许多人只感觉石弹几乎是擦着自己头顶飞过去,他们的手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赶紧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是完好的,但仍然头顶一阵阵发麻。
周围的齐人恐惧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停顿下来,其中还有一个呕吐起来,他们的军心已经被这几轮弩砲的石弹轰击大大动摇。
这意味着他们在进入赵军弓弩射程前,就要遭受数次飞石攻击,每个人都悬着一颗心。
在硬着头皮前进几十步后,一支齐军崩溃了,方才那些石头的数十枚同伴接踵而至,眼见自己所在队伍要被击中的齐人炸窝了。他们忘了秩序,忘了乡党,忘了军规和国夏言之凿凿的承诺和赏赐,像一窝没头没脑的苍蝇般四处乱钻!
数万人的大战,胜负会拉锯很长一段时间,但转机往往是从一个角的崩溃开始的。就在齐人阵线在弩砲攻击下呈现心态不稳时,赵军中军鼓声如雷,赵无恤中军大旗挥动,赵氏的武卒也开始缓缓开出,真正的进攻要开始了
与此同时,眼见战场上形势极其不妙,国夏的眉头已经拧到了一起,随着敌军的石弹轰击,躲在车垒后不再是安全的,他手下的乡良人纷纷来告急,说手下的弓手拒绝进入车垒,他们觉得在那里会成为敌人的靶子。
“这样下去可不行!”
国夏的眼神慢慢凝聚,又慢慢变为饿狼般的凶狠,他猛地举起剑怒喝一声,让御者驱车上前,把因飞石落到近处便散乱退缩的士兵踹倒在地,紧跟着手起剑落,将那个齐卒人头砍落。
“吾等无路可退,只有一战!”
他威严的眼神环视着自己的部属们,问道:“高无邳何在?”
“唯,无邳在此”高无邳战战兢兢地过来领命,他方才也一度被飞石吓得惊慌失措。
“敌军飞石看似可怕,可迄今为止,造成的伤亡不过百余,还不如大军中推攮摔伤的多,但对我军士气却打击极大。你下去召集技击,带他们冲到近处,找到赵军的发石器械摧毁!”
就像先前赵军必须压制齐人车垒里的弓手才能顺利前进一样,如今国夏也不得不照葫芦画瓢,派人去将敌人发石的利器捣毁,战争才有继续下去的可能。
利剑往往容易折断,弩砲能在远程对敌人造成巨大的心理打击,可一旦被敌人近身,工匠们并无半点反抗的能力。
所以赵无恤为这把利剑配了一块最坚硬的盾牌
安置弩砲的河岸下方,有一支军队顶着炎炎烈日分布在河滩上,交战至今已经快一个时辰了,他们却没有任何行动,只是待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士兵们一排一排又一排盘腿坐在地上,这样能节省体力。但他们也没有半点松懈,盾牌靠在身侧,剑与长矛紧紧握在手中,目光凝视前方的敌阵。
总共一千名武卒甲士,外加一千五百名装备长矛和弓弩的赵兵。最年轻的一些人还是从无毛小伙,但跟其他人一样坐得笔直,纹丝不动,个个都是没有人性的石头,他们的统帅,也是一颗石头。
统帅这些人的是高个子穆夏,赵无恤最信任的坚盾,他已经年近三旬,随着年纪和经验的增长,越发沉稳得像一块磐石,任何人都休想撼动他守卫的防线。
“来了。”穆夏一直站在车上观察赵无恤的旗令和敌军动向,接到中军信号后,他抬起了手,手下的众人便纷纷变坐阵为站阵,盾牌重重竖到地上,尖端插入沙地里,弩机上弦对准前方,长矛也斜斜向前指去。
不同于遭受弩砲轰击,军心极其不稳的阵线中部,齐人左右两翼尚能稳住,在察觉赵军发石的地点后,高无邳带着一支齐军开始突出战线,朝这边涌来。
开路的是数十乘战车,因为距离有限,所以冲锋速度不快。后面跟着技击和齐人戟盾兵,国夏的中军鼓声明显加快频率。
这支偏师的统帅高无邳脸上已换上了一副狰狞表情,他大声命令道:“冲开眼前的敌军,国子当有重赏!”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无路可走的齐人爆发出了他们的野性,大声怒喝继续前进,还有人一边用兵器敲击着手中的盾牌,发出整齐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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