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方,却成了知氏的最终覆灭之地,两年前赵秦少梁之战留下的土木工事依稀存在,被推平的土山、被砍伐殆尽用于制作攻城器械的树桩,这里曾搭建起许多巨大的攻城塔和投石机。当呼啸的狂风和巨大的石块从大砲中咆哮而出时,城墙都被一一粉碎,据说当时整个城池都在战栗不已。
名为“少梁砲”的可怕器械宣告,这世上再没有赵氏攻不破的城。
既然少梁会被攻破,那陈氏过去七年里苦心打造的长城也会在投石砲面前不堪一击。
也因为想到了这点,陈恒才如此恐惧,才如此急不可耐地奔走于诸侯之间。
或许是从鞍之战就延续下来的诅咒,齐人总是打不过晋人,这个诅咒延续到了现在。雪原之战,汶水之战,河间之战,齐人已经三败于赵氏,从目前来看,无论从器械之‘精’巧,武器之犀利,还是兵卒之数量来看,齐国都不占优势。陈恒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只有连众弱
以抗一强,他们才有延续下去的可能。
天上又下雪了,透过细雪覆盖的田野和一望无际的平原,陈恒遥遥望见从秦军大营和少梁城里,各自有一辆车驶来。
这是他给双方的提议,作为斡旋的中介,陈恒会确保会谈公平安全,秦魏双方只能单车赴会。
魏驹一袭黑衣,头上还绑着白‘色’的葛布,他依然戴孝,这位刚过三旬的魏氏新家主面上带着谨慎和小心,隔着老远就停了下来,起身向陈恒施礼,两人多年前曾有一面之缘。
“子常。”
“还请子腾节哀,赵无恤公然派人刺杀魏卿,简直令人发指,人神共愤!”
“家父乃是知氏余孽所刺,说起来,倒是秦人嫌疑大一些。”魏驹却矢口否认,他眼睛抬起来,看着慢慢靠近的秦人战车,大庶长子蒲腆着腹端坐其上,看到魏驹,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摸’了‘摸’矢状的卷须,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在知果死于少梁后,知氏残部便星散了,岂会做出潜伏数年刺杀之事?”
两人开始了相互的指责,魏驹虽然初为家主,面对子蒲却一点不犯怵,陈恒笑而不语,他听得出来,魏驹的愠怒是装出来的,他的那些指责,无非是在试探秦人而已,这是在谈判之前的‘交’锋,是每一个卿族必备的技巧。
反正不管强硬到什么程度,都有陈恒给他们台阶下。
“魏氏数万大军拒城而守,秦人暴‘露’于寒冬旷野之上,冻死者十只四五,魏氏将不战而胜。”
“秦国数万将士兵临少梁,断了龙‘门’、蒲坂,魏氏与河东的联系便会断绝,如今魏氏大饥,不出月余,河西自然唾手可得。”
慢慢地,等二人的争论从究竟是谁刺杀了魏曼多,慢慢转移到河西的归属之权时,陈恒才轻咳一声,说道:
“二位卿士也别争什么河西了,我听说过一个故事,天下第一快狗韩子卢去追天下第一狡兔东郭浚,追了一山又一山,双方筋疲力尽,都被累死。恰在此时,一个田父刚好路过,捡到快死的狗和兔子,得意洋洋地归家去了。现在秦国和魏氏相持下去,恐怕赵氏就会有田父之功,到时候河西,依旧会被赵氏得到,二位如此争持,反为他人做了嫁衣,岂不是要为天下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