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武士大声呼喊警告,同时毫不客气地双手持戈摆出了砍啄的姿势。
溃兵中靠前的人呆愣了一阵,随即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向两边闪躲。但外围的人闪避,里面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那车队的速度却丝毫不减,就这样径直冲入了溃兵中。
驷马奔驰带动下,戎车的冲量是巨大的,有的人躲避不及,正正被驷马撞上,整个身体居然被撞得倒飞起来。车上的秦士也不需要做出太大的动作,只需要把长戈斜斜指向前方,让轮子上的矛形金属长毂尽情飞转,敢于阻挡的人自然会变成一堆肢体碎块飞上半空。
“尔母婢也”惨叫声不绝,看到秦军为了车阵不被‘弄’‘乱’,悍然冲击友军,吕行睚呲‘欲’裂,不顾伤势大骂了起来。但于事无补,这些被赵军冲散的秦魏兵卒本就队形松散,人人惊魂未定,还未喘息又被车队冲入,这意想不到的突袭将他们彻底打穿,几千人哄堂大散,向着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不过如此一来,秦国车兵面前终于开阔了起来,他们一路无阻地抵达战场,在芳草染满鲜血,尸骸遍布的韩原上一字排开,挡在已收拢了队伍的赵卒数百步外。
田贲冷冷盯着那些车兵,咬着刀,将左手的伤包扎起来,看了看从云层里钻出来的太阳,喃喃自语道:
“从始至终,吾等只拖延了一个时辰。”穆夏的大军,一时半会恐怕到不了,他的任务仍未完成。
“二三子尚能战否?”田贲止住伤口的血后,环视左右。
没有回应,剧烈的‘交’战后,许多士兵的嗓子都吼哑了,他们只是将残缺的兵刃拭去鲜血,再度横在‘胸’前,他们只是脱掉被刺得破破烂烂的甲胄上身,他们只是将敌人头颅割下来拴在腰带上,干嚎了一声:
“能战!”
“那便随我再冲一阵!”
以生命换取时间!田贲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并非不爱惜手下人‘性’命,只是若这些‘性’命能够填平上卿面前的沟壑,在他看来,便是值得的!
战场另一边,秦军车兵校尉看着那些血淋淋的赵卒再度‘挺’刃向前,一时间震撼不已。
方才冲击溃兵轻松自赵兵面前后,秦国的车武士却沉默下来。因为他们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那些赵兵看起来全都进入了一种狂热的状态,仿佛身上那些已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热血,能加剧他们的兴奋,尽管死伤累累,但却依然勇敢迎上前来,从他们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惧意。
这是多可怕的一支军队啊,让不知畏惧为何物的老秦人也萌生退意。
但他们不能退,必须确保溃兵重新组织起来,必须确保前军抵达大河岸边。
秦国校尉很清楚,赵卒虽然看上去势头很盛,可毕竟经历了一场苦战。赵军只有三千人,方才重创秦魏,杀敌近千,但自己也有数百人的死伤。一般而言伤亡超过五分之一,一支军队已经打不下去,三分之一,直接崩溃。这巨大的伤亡同样会打击到赵兵的士气,如果再战,要么被秦国车队冲垮,要么会因为体力消耗殆尽而落败。
他咬了咬牙,说道:“务必阻敌于此,不能再叫他们追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他麾下的秦国车兵们却‘露’出了惊惧的神情,手指指向东方。
秦国校尉也踮起脚尖朝东方眺望,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地平线上,扬起了一大片烟尘,那是上万大军行进时的喧嚣尘上
赵氏大军,已经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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