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能了若指掌。他若入世为官作宰,或揭竿而起图谋天下,都应该不难谋得他想要的一席之地。
但入世,对于他那样洁净的人,是何等样的折磨!而且,他到底要做什么?利用自己的才识,投奔哪位明主,从此卷入乱世之争么?
他是为我么?
白衣,白衣,我不要你改变!我要你永远是那个幽篁之中寂寞吹箫凝云散霭的绝世少年!
每晚饭后,白衣过来给我问脉,已成定例。于是,我寝食难安地等待着白衣的到来,好和他仔细谈谈。
但直到月牙飘得老高,依旧不见白衣踪影。
小素悄悄将晚饭收拾走了,小九端了水来,让我洗脚睡觉。
我倦声问道:“白衣呢,他不来帮我看病了么?”
小九答道:“白衣公子傍晚离去时说身体不适,今天会早些休息,又说秀这几天的脉象稳定,所以今晚就不来问脉了。”
我呆了一呆,心头痛得竟如给挖了一块一般。早知道绝对不去招惹那个安亦辰了,还没报复到安亦辰,先让白衣焦头烂额胡思乱想了。
沮丧到极点,正要睡去时,忽摸到床头有圆圆的一物,抓起看时,却是白衣随身带的埙,想来是心里烦乱,走得匆忙,不小心遗下了。当日在黑赫,白衣原教过我吹埙的法门,也另做了个埙留给我,但后来他说走就走,我恨极了,悄悄将那埙收了,再也没去吹过。此时又见了他的埙,心中又是难受,又是悲伤,再不知他明日还肯不肯如先前那般温柔待我。
悄倚窗边而坐,对月而望,我提起埙来,置于唇边,低吹一曲点绛唇: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
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
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爱则爱了,却到迷惘深处。
烟水两茫茫,斜阳难照归路。欲前行,日将暮!
白衣,白衣,这样寂寞的时刻,你可万不能舍了我!
我在吹埙给你听,我在告诉你我很害怕很孤单很无助,我在告诉你我很需要你,你听到了么?
不知哪里吹来的风将烛火吹得明明灭灭,烛泪点滴,不到尽头,怎么也落不完。
这夜晚的风哦,也好生寒冷,竟将脸颊吹得冰凉一片,好生地涩疼。
“公主”有很熟悉的温柔声音颤抖呼唤。是夕姑姑么?或者,又是幻觉吧?我那段曾经很青葱美好的岁月,似乎一直伴着夕姑姑轻柔的罗嗦和呼唤。
[注:本章诗词出自北宋-秦观点绛唇(醉漾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