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呼吸间的哽塞和不规则,以及胸膛的剧烈起伏,都似在无声地诉说,诉说他对我依然怀着的某种深沉情感。
已是冬天了,真的很冷。便是两人相依,都无法汲取到足够的热量,去温暖彼此。
宇文清为我进行的针灸治疗持续了十多天,我依旧是眼前漆黑一片,看不到一丝光亮。
“是不是没办法恢复了?”
这一日,宇文清收针时,我还出乎意料地没有睡着,遂不在意般淡淡问了一声。
“我觉得应该可以恢复。脑中的淤血,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宇文清宁和地回答着我,和之前的每一天那样,坐到我榻前,握着我的手,静静陪我片刻。
“好不好,也没什么要紧的。你已经离开越国那么久了不要为我继续耽误了,你回去吧!”
我从他的掌中,抽出了我的手。
宇文清没有再过来抓我的手,只是静静坐着,呼吸有些急促;许久,他低低咳了两声,喘息片刻,缓缓向外行去,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听他离去,不由怅惘,将衾被掖了一掖,叹了口气。
他的心里,莫不是也在犹豫要不要回越国去?
这时,只听远远在另一边不知忙乎啥的夕姑姑走到近前来,不解地问道:“公主,你为什么要赶他走?”
我怔了怔,道:“我什么时候赶他走了?”侧头想了想,皱眉道:“我只是不想他因为我耽误了千秋大业,希望让他回去当他的越太子而已。”
“他能有什么千秋大业?”夕姑姑不满说道:“你这性子啊,总喜欢自以为是地乱想。我瞧着他一心为医你而来,这样子不冷不淡被你赶开,一定不好受。这孩子似乎比秦王更不喜欢把心事说出来,但刚才离开的样子,已看得出很难过了。”
啊?
可我只是不想耽误他而已,真的不是想赶走他啊!
即便他是宇文昭的儿子,即便他是安亦辰的敌人,即便我很希望每天都有那么片刻,他微凉的手能握住我,静静感受对方的存在我还是不想耽误他。
远远的,风送箫声,一阵清晰,一阵模糊,带了种被摧折的零落和悲哀,幽幽如叹,欲语还休。
似见得到,那寥落寂寞的男子,独坐于傍晚惨淡的暮色里,对于夕阳最后一抹淡白的余晖,衣袂飘飘,孤寂如独处天边的一棵白桦树,让白日最后的流光缓缓从呼吸间飘过,渐渐沉入不尽的黑暗,如夜间无际的天穹。
自从那只碎埙送还,再见他时,常听他吹着箫,却再不曾见他吹过埙。
莫非,那碎了的埙,也曾在他的心头,划下过无法痊愈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