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头上。糟糕!
“谁啊?”闯入者开口,声音有点耳熟。
“左丘明啊。”庄宁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茶壶。
“你”左丘明开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们把庄宁搞到家来了?行动也太快了吧?当看到庄宁的装束,左丘明怒火中烧,盖他的被子也就算了,她们竟然把买给他的衣服送给庄宁穿?
曾黎和左丘玟同时打开房门问左丘明:“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抽风呗”左丘明愁眉苦脸的回答道。
“切,看你也是!”曾黎白了左丘明一眼,接口说道。
庄宁很快就感受到了屋子里的尴尬气氛。
“不好意思啊,小明,我下楼倒垃圾时把钥匙锁在屋子里了,所以就跑到这里借住,没想到”庄宁满脸歉意的看着左丘明。
“没想到我从天而降了是吧。”左丘明悻悻道。
“要不这样吧,我换个地方。”庄宁转身朝曾黎说道。
左丘明瞪着眼前两个没良心的老女人,又看看被人占了的沙发,扭头拎起自己的包就往外走。“还是我走吧。”他说。
“哎,小明!”曾黎喊。
“这半夜三更的,你去哪啊?”左丘玟喊。
“我去同学那挤一挤,你们睡吧。”左丘明说完闪身出去,撞上了门。
三个人面面相觑,左丘玟勉强地笑笑打破僵局:“没事,他同学就在附近,很方便,睡吧!睡吧!”说完转身回了卧室。
曾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两人尴尬一笑,半天谁也没说话,曾黎挠了挠头发说:“嗯,时候不早了,我去睡了。”
庄宁点点头,也没说什么。等她回房间,他走进卫生间用凉水冲去头发上的茶叶,随便挑了一条毛巾擦头发,回到空无一人的客厅,他关了灯,坐在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顶着一头冰凉的湿发,他现在异常清醒。
曾黎翻来覆去地依旧睡不着,爬起来找到自己的手机,想给左丘明打个电话,但是说什么呢?谢谢?对不起?还是解释一下?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一不小心,发了条空短信过去。很快收到左丘明的回信,打开一看,也是空的。
7、
庄宁猛地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左丘玟家。松了一口气,看看表,八点半了,厨房有动静。不能再睡,穿上鞋,叠好被子,简单收拾了一下,去卫生间洗了脸和鸡窝似的头发,收拾停当,他对着镜中的自己微微一笑。
庄宁推开厨房的门,出乎意料在厨房里忙的不是曾黎,而是左丘玟。
“早。”他问候。
“呃,起来了?早。”左丘玟歪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手忙脚乱了起来。
“要帮忙吗?”庄宁挽起袖子。
“不用不用!哎呀!”左丘玟一不留神,切破了手指,血殷红了一片。
“破了么?你冲一下凉水,创可贴在哪?”庄宁接过菜刀,帮左丘玟扭开了自来水。
“在门口柜子的第二层。”左丘玟冲他笑笑,竟然没有感觉疼。
庄宁转身去找创可贴,很快回来,抽了张纸巾给左丘玟擦了擦伤口周围的水,然后麻利地撕开创可贴,帮她包裹上。
左丘玟觉得自己幸福得快晕过去了。
“还是我来吧!”庄宁微笑着说。
“没事的。”左丘玟怎好意思让庄宁做菜。
“这些一起炒么?”庄宁坚持。
“嗯。”左丘玟只好随他。
庄宁把剩下的菜切完,扭开了煤气,打开烟机,放些花生油,待油热了,切葱花炝锅,葱香爆出来,便把切好的菜倒进锅里,噼里啪啦地炒起来。
左丘玟就抱着肩膀在一旁,告诉他油盐酱醋在那里。
曾黎站在门口看庄宁与左丘玟有说有笑地一起炒菜,心中竟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楚来。几个月来,庄宁的一日三餐都是她做的,他没有进过厨房半步,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她的照顾。他只把她当作出卖劳动的小时工么?
“嗯?起来了?”左丘玟发现了她。
曾黎看到左丘玟脸上灿烂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吸了吸鼻子说:“一大早就这么丰盛啊!”庄宁笑着问:“左丘明是不是也该回来了?我必须得炒个菜向他赔罪。”
“嗯,我打电话问问。”曾黎转身,她不想再待在这里了。
正说着,门响了,左丘明沉着脸进门。
“去哪睡的?”左丘玟问他。
左丘明没回答,他冷得快要僵住了。放下包直径走到沙发旁边,把庄宁才叠好没多久的被子抖开,踢掉鞋钻了进去。
气氛有点怪,谁也不说话了。
庄宁从厨房探出头来向他道歉,左丘明嘴上说没事,依旧躺着没动。管你庄宁还是安宁,他现在要睡觉。
庄宁和左丘玟回厨房继续做菜。
曾黎走过去,蹲下身子小声向左丘明道歉:“对不起!小明。”
“你对不起我什么?”左丘明躺着没动。
“我带朋友回来,害他没地方睡。”曾黎轻声说。
“那不能怪你,只怪我没打招呼突然回来。有点突然,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然的话不会让你朋友下不来台的。”左丘明说完打了个哆嗦。
曾黎更觉得愧疚,他一夜没睡,能去的地方只有那个麦当劳,他不会整夜都在外边游荡吧?她伸手摸了摸左丘明的额头,并没有发烫。她放下心来说:“一会儿再睡,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左丘明浑身一颤,紧闭着眼睛摇头说:“别管我了,我困死了。”
曾黎又说:“还是喝点粥暖暖身子再睡吧。”
左丘明想想爬起来,冲曾黎微微一笑说:“好吧!不然庄宁心里会过不去。”
曾黎笑,这种时候他还在装成熟。
四个人围坐在桌子旁,吃了清粥馒头,庄宁炒菜少油少盐少火候,清淡得要命,幸亏家里有几罐咸菜,不然左丘姐弟和曾黎真咽不下去。
左丘玟和庄宁聊了一会儿庄宁网的事,又谈了曾黎的宣传问题。曾黎和左丘明各自想着心事。左丘玟拍拍曾黎问她一大早发什么呆,曾黎摇摇头胡扯说在想新小说的开头。
吃完饭,左丘玟和庄宁道别,又和曾黎耳语了几句,这才万分不舍地去了瑜伽馆。心事重重的左丘明走进厨房,拉住正刷碗的曾黎小声问:“为什么带他回来?是为了我姐姐么?”
曾黎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左丘明嘿嘿一笑,露出两个酒窝来,对曾黎说:“刷干净一点啊!”“废话!你怎么不刷”没等曾黎说完,左丘明人已经不见了。
左丘明蹿出厨房,神清气爽地说:“庄大哥,我来扫!你歇会儿!”
两个人三下五除二,屋子很快收拾完了,庄宁直起身对左丘明说:“小明,我得回去了,估计这会儿陈狄已经到我家了,他带着我家钥匙呢!”
“再待一会吧,庄大哥。”从曾黎嘴里得知她把庄宁弄来是想借机给姐姐创造机会后,左丘*里安稳了许多,他甚至开始把庄宁当作了未来姐夫,因此言语上也客气了不少。
“不了,陈狄也很忙,我得抓紧时间。”庄宁微笑道“对了,曾黎,你要不要一起过去?”他转身又朝曾黎问了一句。
“我”曾黎犹豫了一下,是留在家里,还是随庄宁回他家。看了左丘明一眼,她还是决定跟庄宁走。
两个人到家时,陈狄早已在庄宁家等候。
“小宝儿啊!爸爸回来了!”庄宁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找二锅头,一把将猫猫抱在怀里,摩挲它的脑门儿,小家伙儿一夜未见主人,不停地向他撒娇。
“你怎么穿成这样?”陈狄皱了皱眉毛,递给他一个纸袋子,然后又递给曾黎一个,笑着说“送你的。”
“我的?”曾黎有些惊讶,打开是一件漂亮的开身长毛衣。
“喜欢吗?一直想送点什么给你。”陈狄说。
“谢谢陈大哥。”曾黎脸有些微红,接受礼物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陈狄送给庄宁的是一件白色的西装和一件黑色的衬衫。他催庄宁试试,庄宁放下二锅头了,进了衣帽间,很快又出来,黑裤黑衫,外罩剪裁得体的白西装,令人不敢正视的英俊。曾黎暗自感叹,陈狄冲他点点头。庄宁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了声:“谢了。”
“跟我客气!”陈狄给了庄宁一拳,打完又担心会不会打疼了他,忙问“没事吧?”
“早没事了!”庄宁笑着摇摇头。
曾黎知道他们在说车祸的事,心虚地忙钻进厨房去给三人弄喝的。
庄宁给二锅头倒了些猫粮,他一边抚摸它一边嘟囔:“你饿坏了吧?小宝儿啊!多吃点!”
陈狄待了片刻,便说还有事离开了。庄宁送他出门,两个人下楼之后过了许久,庄宁才回来。从脸色看,他似乎有些不大高兴。
曾黎见状,急忙问是不是吵架了。庄宁笑着说:“怎么可能啊!”接着便把话题转移到了左丘明身上,问他是否知道曾黎冒充安然的事。
曾黎摇头,她向天发誓没对任何人说起过这事。
庄宁叮嘱她千万不要说他们的秘密,对好朋友也不行。又给曾黎一些钱,让她租房子。曾黎拒绝,说已经足够多了,不要让她养成贪心的坏习惯。庄宁担心她每天与左丘姐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哪天会不小心说走嘴,劝她尽早从左丘家搬出来。又不敢太强硬,担心她又像昨天似的发脾气。
曾黎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她拉住庄宁问:“他有钥匙啊?陈大哥有钥匙为什么每次还按门铃?”
庄宁耸了耸肩说:“可能是懒得拿钥匙,或者钥匙平时不带在身上吧。”
曾黎拍了拍自己的头说:“他竟然有钥匙!我怎么早没想到?”
庄宁不解地问:“怎么了?”
曾黎凑过去小声说:“几个月前陈婉那件事,会不会是他”
庄宁摇头说:“你想到哪去了?我是上个月才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
“上个月哦。”曾黎突然有一点点小嫉妒起陈狄,她每天都要来报到,庄宁却没有给她钥匙的打算。
“还胡思乱想呢?忘了吧!”庄宁揉了揉曾黎的头发。
“嗯。”曾黎不好意思地笑笑,她这是吃的哪门子的醋?
庄宁递给她两本短篇小说选,叮嘱曾黎不要打扰他,然后就钻进自己的工作间写小说去了。
曾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她为自己怀疑陈狄感到羞愧,人家刚刚还送了她礼物,她竟然无端怀疑他和陈婉的死有关,这怎么可能呢,真是离谱死了!曾黎摇摇头,事情过去这么久了,她真佩服自己,居然还惦记着这事。
曾黎捧着一杯铁观音,舒舒服服地靠在巨大的白色沙发里,边喝边看那本外国短篇小说精选。二锅头跑来抱着沙发的底部杠爪子,拿后背擦地。
曾黎这才发现,这昂贵的皮沙发的底盘已经被这只天不怕地不怕的猫挠得惨不忍睹。
“啊!臭猫猫,看你干的好事!回头你爸揍你!”曾黎小声警告它。小猫对此充耳不闻,又挠了几下,然后心满意足地跳上沙发紧贴着曾黎躺下,打起了呼噜。它要睡觉了,眯着眼睛,两只前爪轮换着按软乎乎的沙发坐垫,用嘴唇*着,很快沙发上湿了一片,这小家伙的口水。
曾黎笑着摸了摸它,可怜的小家伙儿一定是想妈妈了。
哄睡了小猫,曾黎低头继续看小说,书出奇地好看,很快就让她陷了进去。
渐渐地书上的字有些看不清了,曾黎放下书,起身心满意足地伸个懒腰,听脊椎嘎嘎巴巴地响。曾黎转头看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午饭也忘记吃了,庄宁一直没出来过,看来他的工作间里也有卫生间。
二锅头起身,也伸了个懒腰,跳下沙发去找自己的饭盆,磕香脆的猫粮。
曾黎扎上围裙来到厨房,午饭没吃,恐怕庄宁也已经饿了。曾黎找出工具和材料,一会就做好了晚饭。
时间继续流淌,但是等了好久,庄宁也没从工作间出来。曾黎想去叫一声,但又不敢打扰。想了想,还是回家算了,于是便摆好饭菜,又给庄宁留个字条,提着自己的包出了庄宁家。
8、
从庄宁家出来,曾黎并没有直接打车,而是沿着马路慢慢走着,此时路灯已经亮起来了,街上虽然人不多,但却显得温馨静谧。
走到街角的时候,曾黎转身向后扫了一眼,突然她发现,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身影迅速躲进了黑暗的角落。那个身影,曾黎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像谁。
难道有人在跟踪自己?
是粉丝?不会,要是粉丝,早就扑过来了!抢劫犯?小偷?色狼?一时间曾黎的脑袋飞快的运转起来!
难道是那个在蓝海城和时代广场出现的家伙,看身材差不多!曾黎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尖已经变得冰凉。
不管是谁,还是赶紧甩开的好!想到这里,曾黎急忙朝路边一招手,一辆出租车停靠了下来!
上了车,曾黎长长出了一口气,跟司机简单交代了一下,便直奔左丘家而去。
下车的时候,曾黎又朝身后看了看,确定安全以后,她到附近的酒馆买了些酒菜提回去。早晨左丘玟出门时曾告诉自己,晚上要和同学聚会。
曾黎打开门,突然屋子里传来一声巨大的音效,曾黎吓了一跳,险些把手里的酒菜扔了。只见左丘明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客厅里玩游戏,不用问也知道他还没吃。
“小点声!扰民啊!”曾黎教训他说。
“好。”左丘明应了一声。
曾黎进厨房,把剩米饭塞进微波炉里热,然后摊开在饭店里买的菜,和左丘明在茶几前边看电视边吃了起来。她太饿了,狼吞虎咽地吃下一碗米饭,才想起来还有酒。打开一瓶二锅头,看了左丘明一眼,左丘明起身去拿回两个杯子。曾黎倒满两杯,端起来和左丘明碰了碰杯说:“我还是喜欢和你一起喝酒!干杯!”
左丘明脸微红,仰头喝下一口。
两个人喝一口酒,吃一口菜,话越来越多,眼见着一瓶酒要见底。曾黎企图说服左丘明收下那新笔记本,左丘明却死活不收,讨价还价之后答应收下其余的那几件衣服。
解决完这点遗留问题之后,两个人便开始聊起了各自的生活,曾黎开始向左丘明大吐苦水。
曾黎的样子让左丘明非常不解,她现在名利双收,怎么还会有烦恼?
曾黎摇头晃脑地说:“我现在一点也不开心,钱够花之后我不知道我还想要什么。这么大岁数了,感情还稀里糊涂的。我以前啊我交过这么多男朋友,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哪个都不愿意进行下去。你说我是不是对男人要求太高了?我喜欢的看不上我,嫌我虚荣,脑满肠肥的我又不愿意。男人真是太麻烦了,有才华的长得丑,长得帅的挣钱少,挣钱多的不顾家,顾家的没出息,有出息的不浪漫,会浪漫的靠不住,靠得住的又窝囊。唉!你说我挑挑有什么不对?还被人认为是随便的女人,我哪里随便了?真是我又不哎?小明你昨天在哪里睡的啊?”
“别管了。”
“是不是女同学家里啊?从实招来!”曾黎嘿嘿一笑。
“别胡说!”左丘明翻翻白眼,知道这女人又要没正行了。
“还不好意思了!呵呵”曾黎突然想起了什么,拍拍他的肩问“你上次是不是亲我了?就上次,喝多了那次!”
“你”左丘明满脸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她果然是装醉的!
“你太可爱了!”曾黎拍拍他的脸,捏了捏,忍不住凑上去吻了左丘明。
左丘明感觉这个吻好像是她在惩罚他,虽不舍,但又不愿意让她得逞。手足无措的他挣扎了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呀?”不知何时进门的左丘玟一声大吼。“呃,姐,你回来了。”左丘明满面通红地起身站到一旁,但是又觉得自己站起来不妥,难道要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曾黎吗?那不是一个男人应该做的,想到此,他又坐下了。
曾黎酒醒了一半,知道躲不过一顿臭骂,挠挠头发理直气壮地说:“在教弟弟怎么接吻。”
左丘玟被她的态度气得暴跳如雷:“曾黎!你竟然竟然老牛吃嫩草,吃到我弟弟头上来了!你我真不该收留你!你现在就搬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干什么啊?”曾黎嘟着嘴抱怨。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左丘玟冲到卧室,把曾黎的东西一股脑扫到旅行箱里。
“姐!你干什么呀?”左丘明跟进去阻止她。
“你闭嘴!走开!”左丘玟吼了他一句,绕过左丘明,把两个旅行箱扔到大门外,然后从沙发上提起半醉半醒的曾黎,两人打了一轮太极,推来桑去,左丘玟终于把曾黎扔到了门外,她狠狠地甩上门。
9、
曾黎穿着拖鞋,摇摇晃晃地向前走。
左丘明追上去,一把抢过曾黎的箱子。
曾黎以一股蛮力抢了回来,继续往前走。
左丘明再次追上,伸手拉过箱子,结果一不小心竟将曾黎扯了个趔趄。
曾黎恼羞成怒,使尽全身力气推了左丘明一把。然而两个人的实力实在差距太大了,曾黎的全力以赴对左丘明来说和闹着玩差不了多少。眼看自己没了办法,曾黎只好恶狠狠的盯着左丘明,以眼神来表达愤怒。
左丘明打开她的箱子,翻出一件厚外套,迅速将穿得单薄的她裹起来。
被他这样一裹,温暖从他的手掌透过外套,直沁入曾黎的心里。眼泪瞬间倾泻而下,满腔的委屈与悔恨还有愤怒统统随着眼泪溢出来。她摇摇头,挣脱开,再停留一秒,她就再也推不开他了。她抹掉眼泪,好像一个做错事后被惩罚的倔强孩子一样,不肯轻易认错。曾黎扭头便走,新涌出的泪水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忧伤的弧线。
左丘明拎起箱子默默地跟着曾黎,无论她去哪里,他都打算跟下去。
曾黎径直向前走,任凭眼泪扑簌簌地下落,眼泪很快模糊了她的眼睛,她这是怎么了?她都做了什么啊?怎么就头脑一热亲了左丘明?她竟然做出这种事来!真是罪有应得!死了算了!还有什么脸面对左丘玟。哦!再也见不到了!左丘玟已经不想再见到她了!唯一的朋友和她绝交了!可是就算她罪该万死,左丘玟也不该把她赶出门来!她一直以为一家人不能相互抛弃。
也不知走了多远,曾黎感觉脚底板有些疼,这段夜路走下来,酒醒了,人也冷静了下来。她停在一家旅馆门前,实在走不动了。
左丘明看了曾黎一眼,她脸上的泪水早已经干了,面无表情,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她似乎并不打算和他说话,左丘明把曾黎安顿在那家旅馆,然后默默地退出去,只留给她一句话:“不管怎样,我不希望你去庄宁那儿。”
事实上,左丘明很想多陪曾黎一会儿,哪怕不说话,只是安静地待一会儿。曾黎现在肯定特别需要人安慰,但是他不能留下来,他还得回家,看看那不让人省心的姐姐。
果然,左丘玟气仍未消,今天左丘明要是不回来,听她把想说的话说完,她一定会气绝身亡。左丘明进门便刷牙洗脸,拉被子睡觉。左丘玟不肯罢休,拉一把椅子到沙发旁,坐着说个没完。左丘明早有心里准备,闭着眼睛装睡,对姐姐的话充耳不闻,提问也一概不答。
但这次左丘玟并没有向往常那样光用嘴说,说完就完了。这次她非把左丘明拉起来,死活不肯让他睡,又揉脸,又扯头发,让他看着她的眼睛,听她训话。
左丘明半靠在沙发背上,皱着眉头听她唠叨个没完。
左丘玟连呼自己交友不甚,骂曾黎不是东西,连兔子都知道不应该吃窝边草!骂累了,左丘玟呼了一口气,说看出来了,就是曾黎酒后乱性强迫他的,她后悔自己没能早点发现曾黎有这苗头。她说曾黎哪都好,就是花心,对爱情不认真,容易被诱惑。她有那么多爱情开头,哪个都超不过半个月,而且她身边还有庄宁那么优秀的人选,对他不可能有半点想法。苦口婆心地劝左丘明千万不要对曾黎动心,不然就死无葬身之地。
左丘明实在受不了姐姐的唠叨,只好附和她几句,心里却在暗暗祈祷她能马上闭嘴。
“你要保护好自己!”左丘玟最后嘱咐他一句,拍拍他的肩膀之后回房间倒头睡了。
左丘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暴风雨终于过去了。
翻身下床,打开电脑,更新博客。这么大的事不记下来可不行,
曾黎她喜欢自己么?左丘明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没能保护好曾黎。
姐姐为什么反应这么强烈?平时她和曾黎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他完全没料到这会成为问题,她以为姐姐会举双手支持他,改天她气消了,再好好问问原因。
10、
“你是安然吗?”
“我是”
“不!你不是!”“我”
“你爱左丘明吗?”
“我”
“你爱庄宁吗?”
“我不”
“不你爱!唉!”
“庄宁是我的!还给我!”
突然间陈婉猛扑过来,死死的掐住了曾黎的脖子。曾黎惊恐地看着陈婉扭曲的面孔一点点由青变紫
“啊救命!”曾黎一声大叫,一切都消失了,陈婉没了。
噩梦!又是噩梦,许久不见,它竟然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曾黎一边擦去脸上的泪水,一边打量着自己的四周,她的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条白色被子,上面潮呼呼的,满是汗水!
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曾黎有些纳闷,使劲敲了敲脑袋,让自己回到尘世之中,她终于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依旧懊恼不已,狠狠心,扇了自己一个嘴巴,穿好衣服,拉开光滑的驼色窗帘,曾黎吃了一惊,这里大概距离左丘玟家有十七八公里,怪不得脚底都磨出了血泡。现在她是没有勇气再走上一遍了。
简单洗漱了一番,肚子开始不配合地咕咕叫。曾黎从旅行箱里翻出一双鞋子换上,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到前台退房。出乎意料地,左丘明正靠在大堂的沙发上发呆,曾黎吃了一惊,心中有一点点感动,不清楚他是没回去还是才来。
左丘明发现了她,拍拍屁股起身拎起旁边的箱子,向曾黎走过去,平日里阳光的小男生,今天看起来也有些睡眠不足。
曾黎认出他拉来的是她的箱子,估计是左丘明帮她把常用的东西都带过来了,她已经被左丘家永久驱逐了,曾黎苦笑。
待她办完手续,左丘明一声不响地拉起曾黎的箱子,出了旅馆。
两个人一前一后,谁都没说话,左丘明左右手各拖着一个箱子,走得像只螃蟹。曾黎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只好继续板起脸在后边跟着。左丘明拐进一家早点铺子,买了热乎乎的油饼豆浆,曾黎也不客气,跟进去安安静静地吃起来。似乎有两个小女孩儿认出了她,指指点点的,曾黎低着头,喝完最后一口豆浆,抬屁股走人了。
左丘明拉着箱子,屁颠屁颠地追上去。
两人心照不宣地进了一家房屋中介,曾黎看中一套不错的一居,顶层,视野极佳,周围配套设施也很齐全,吃饭买东西都不愁,而且这地方离左丘玟和庄宁家的距离都不算远。砍价,签合同,左丘明又帮她把新租的房子从头到尾打扫了一遍。
屋里屋外焕然一新,终于有一个像模像样的小窝了,曾黎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这才想起没和庄宁打招呼。连忙放下抹布,打电话过去,说今天有事不过去了。
左丘明郁闷至极,现在曾黎不去庄宁家还需要打电话向他请假,难道每天都去才是正常的吗?这是哪门子的道理?不觉间手加重的力气,一个趔趄,拖布头掉了。
太阳已经升到正当空,阳光暴烈至极,这是秋天之中罕见的。
两人忙完,来到附近的面馆,一碗面下肚,元气恢复大半,接着又一鼓作气直奔宜家去买生活用品。这个也不错,那个也需要。两个人挑东西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不愿意说话,又怕走散了。
奔走了一天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倒在一张看起来不错的床上试床垫的软硬。真舒服啊,再也不想起来了。曾黎不经意地转头,见到左丘明正盯着她看。左丘明突然脸红了,惊慌失措地转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片刻他鼓足勇气凑过去吻了曾黎。曾黎被施了魔法般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数着对方的心跳,一个青涩而缠绵的吻不知何时结束。
当两个人意识到这是公共场合后,猛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两人低下头,迅速从床上跳下来,在众人的吁声中逃离了现场。
深呼了一口气,左丘明牵了她的手,曾黎不想甩开,就那么任他握着。两个人含情脉脉,久久地凝望着,谁也不愿意把视线从对方的脸上移开。
曾黎突然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初恋的年纪,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左丘明为什么三天两头地往回跑,动不动就冲她发脾气使性子,他只是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爱,同时又舍不得离开。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不该开始的已经开始了,那三个情不自禁地吻,让一切混乱起来。左丘明似乎敲开了她的心门,已经不可收拾了。
怎么办?
堕落吧!堕落吧!
谁也救不了她。
庄宁此刻又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