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生活费一直很拮据。原野有时会突然有一大笔钱,不过一个星期就能大手大脚地和他的兄弟们一起花掉,剩下的穷日子餐餐啃泡面上面馆。
夏怡一直不知道原野靠什么维生。他不读书,也不工作,不跟夏怡见面的时候就在网吧捣鼓东西。夏怡有劝他正正经经找份工作,原野就笑:“我也想啊,可我一个初中毕业生,又有前科,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我的臭名?我想找工作,问题是人家给吗。”
夏怡说:“那你也不能整天游手好闲。”
原野拍拍她的脑袋:“这个老婆不用担心,我有网路挣钱。”
“网络怎么挣钱?”
“搞游戏私服,就是copy别人的游戏编程和数据说多了你也不懂。”
“黑客?”
“不是,不过也是犯法的。”
夏怡皱起眉:“你能不能弄点正经的行当?”
原野大笑,每到这时都忽悠而过:“不错,我老婆终于会关心我了。这是个进步。”
夏怡跟着原野一起学到了很多东西,都是坏东西。他教她吐烟圈,教她打口哨,教她翻学校的围墙,教她打电游,教她坐在没有防护栏的天台上。
有次他教她爬到一棵树上,却不教她怎么下去。
夏怡索性随遇而安,坐在很高的树枝上吹风,点了烟。她可以看到附近的所有景物,近处的草地、树木、房屋,远处的电线、流云、街道。
夏怡的视线忽然定格。她看到许默年站在三条街外的新华书局门口,手里抱着一本书,定定地看着这棵树的方向。
夏怡一恍神,从树上跌下去,还好下面就是松软的草地。
她站起来,鬼使神差走到新华书局那条街,却没有看到许默年。她有点不确定刚刚看到的人是许默年,就算是,也不确定他看着自己的方向。
那天夏怡在抽屉里看到一瓶药酒,夏怡握着它,又好笑又心酸。以前只要她跌倒了或者哪儿擦皮受伤,他都会备这样一瓶药酒。
可现在这么做,是算怎样?!
夏怡把药酒扔进垃圾桶。
夏怡接到原野的短讯时她正在上下午第一节思想政治课。短信上,原野问:“你上午是不是在市政府门口,穿着一件白色兔毛衣,提着粉色的包?”
夏怡回:“是啊,你看到我了?”
“嗯。你去那干什么?”
“我去那附近打印东西。”
“哦,你身边站着的那小子是?”
“班委,我们一起去打印学校的资料。怎么了?”
“我在你们学校对面的台球室,出来。”
那节课正好无聊,夏怡直接收拾了东西跷课走出去。原野果然在学校对面的台球室,他穿着蓝格子衬衣,布裤子全是肥肥大大的口袋,身体低俯地贴着台球桌,在夏怡出现的那刻打出漂亮的一击。
听见脚步声,他以布头擦着台球杆:“你来了。”
金色的光线下,他轮廓分明的脸像一道闪电印在她的眼里。虽然他面无表情,可是夏怡居然看出来他眼底恼怒的火光。
“站过来点。”他朝她勾勾手指。
“干什么?”
“要你过来!”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
他伸手就把她拽了过去,捋起她被风吹乱的发勾在耳际,又抚摸她的脸,下巴。手到之处,统统补上一句:“这是我的”
夏怡的脸上禁不住挂起笑意:“干嘛啊。”
原野放下手,脸色特严肃地说:“我警告你下次离别的男人远点。”
“怎么,吃醋了?”
“今天要不是我弟兄拦着,你那个班委就变成一坨血泥。”
夏怡眯起眼睛笑:“那种货色我没兴趣。”
“我知道。”他划燃了火柴,以手遮着风去点烟“他对你有兴趣也不行。”
夏怡很满意他这么说,能被一个男人宠着在意着的感觉其实挺好,哪怕这个人并非她所爱。
肩膀被揽过去了,原野把台球杆放在她手里,挑着眉头说:“来,老婆,今天我教你打桌球。”
他从她身后抱着她,双手缓在她前面,握住她抓台球杆的手。
整个身体都落入他宽阔的怀中,这一刻,夏怡想:如果许默年也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那该多幸福。
可许默年永远不会因为别的男生跟她走一起或者牵了她的手或者用爱慕的眼光看她而生气。夏怡也有问过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气定神闲,就不怕哪天她跟别人跑了?许默年十分笃定地微笑你不会的。为什么啊,夏怡不能理解地问。许默年说:因为你爱我。
“因为你爱我。”
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知道夏怡爱他,可以心甘情愿为他做他想要的一切,可是却没有人能够肯定:许默年爱她。
夏怡看着滑进洞口的最后一颗球,放下台球杆,身后传来原野击掌的声音。
“我老婆球技一流,你们说,帅不帅?”
旁边的小弟立即端了两个凳子过来,拍马屁:“帅,嫂子球技真好!嫂子你坐,原哥也坐!”
夏怡开始喜欢上这种被人前呼后拥的场景。她转过身去,原野把椅子换了个方向,用手臂抱着椅子背,下巴搭在椅背上和她对望。
他们的距离好近,近到可以看清他密长的睫毛。
宁静说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很容易,忘掉一个女人也很容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很难,忘掉一个男人更难。
夏怡知道她永远也忘不了许默年,他像一块烙在心上的疮疤,想起来就疼。
她想逃离过去的回忆,想跑得远一点。因如此,她才允许原野走进自己的世界。又或许因为,她真的太寂寞了。
夏怡坐在原野的车尾上,他把自行车歪来歪去地骑,或不自量力地跟经过的车辆赛跑。
下坡时他放开自行车把手,张开手来吹风:“帅不帅?”
夏怡抱紧他说:“俗透了。”
原野说:“你们女孩不就喜欢看这种电视剧?”
以前的夏怡喜欢,并且向往着那样的爱情。现在不了。
宁静评价她说:“90后的你有着一张80后的脸和一颗70后的心。”
夏怡想那个把她的爱情带走的男孩,也一并带走了她的纯真。
驶过下坡,原野的声音又响了:“我们来玩点不俗的。”
“玩什么?”
“去沙滩上骑自行车。”
“摩擦力太大了,骑不动,会摔跤的。”
“你试过?”
夏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我可能有怕摔恐惧症。”
“有那种病?”
“心理因素吧。”夏怡说“我怕摔跤所以到现在都没学会骑自行车。当时为了克服这种心态,我们经常会去沙滩上骑自行车。”
“我们?”他还真会捡关键字听。
“一个朋友。”
“男的女的?”
“这不重要,都过去了。”
然后那条林荫道,猛地传来“呲”的一声急刹车。夏怡及时抱住原野的腰部,才制止被冲力甩出去。原野说:“别告诉我他的名字。”
“为什么?”
“我不想他住院。”
4.
周末夏怡被骗去了溜冰场。当时跟着去的还有原野那一大帮前呼后拥的小弟。原野很干脆地扒了她的鞋子,让两个小弟摁着她的手帮她把溜冰鞋套上。
夏怡被带到溜冰场里,原野拎着一瓶汽水,耍酷地倒溜到她面前。挫的风声太大,夏怡以为他要撞过来,整个身体都缩了一下,更牢靠地抓紧扶栏。
“怎么,还不敢放手?”
“我要回去。”
“老婆,你这样是永远学不会的。”
“我没说我要学。”
原野把汽水放到夏怡面前喝:“来,别绷着个脸,喝汽水。”
夏怡把脸别开。
原野放下汽水瓶子,忽然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旋转。夏怡啊啊尖叫着只知道保持身体平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原野拉到了溜冰场中间。
夏怡死死地抓着原野的手,表面却又强撑着不表露出害怕的样子:“我生气了!”
“我放手了。”
“不要。”
“我真的放手了。”
“不要!我怕摔跤!”
夏怡两只手都揪住了原野的衣袖。
原野忽然笑得贼贼的:“问你个问题,答得正确,我就把你放回去。”
“你问。”
“你喜不喜欢我?”
“啊?”
原野将唇贴到她耳边,语调暧昧地说:“你想清楚了再回答。”
夏怡说:“你为什么不把左边脸撕下来,贴在右边?”
“这跟你喜不喜欢我有什么关系?”
“我那句话的意思就是:左边不要脸,右边脸皮厚啊!你已经快练到家了!”
原野挺无所谓地把“脸皮厚”发扬光大:“如果我喜欢你是脸皮厚,那我愿意比长城还厚。老婆,你呢,喜不喜欢我?”
夏怡不答反问:“你希望呢?”
“废话。”
“那你也别问我废话。”
原野把眉毛扬起来,他用孩子气的眼神死死地瞪着夏怡,夏怡也瞪着他,彼此都没有示弱的意味。忽然他扳开她的手:“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怕摔。”
“等一下——喜欢!原野,你别开这种玩笑!”
原野停了手,神情却变得高深莫测:“错了,你叫我什么?”
“”他这一次更绝,直接推开她。
夏怡努力保持平衡立在原地,急得大喊起来:“你狠!你再狠我也不会叫的!”
原野就摸着下巴在她身边转圈圈地溜来溜去:“真的不叫?”“真的。”“绝对不叫?”“绝对。”“死都不叫?”“死都不叫。”
原野打了个响指,在附近来回穿梭的几个小弟立即溜过来。原野指着夏怡:“教她怎么溜冰的任务交给你们了。”
夏怡大惊,有一个过来拉夏怡的手。
夏怡往后一闪,身体直线就要朝地上坠去。原野一阵风溜到她身后,扶住她的肩膀。
“怎么样?”他很坏地笑着“再给你次机会。”
“老公流氓老公!你满意了吧!”
原野从身后抱住她:“真乖。”
“你很有做卑鄙小人的潜力。”
“老婆你没听过一句话?好人都短命,祸害留千年。”他说“摊上我你惨咯,要被我祸害一千年。”
夏怡苦着脸:“是啊,我都同情得自己想流泪了。”
心却为什么不听话地在胸口叫嚣,还泛着甜蜜。
原野的手抚过她的长发,又说:“老婆,我想吻你了。“
夏怡有点犯傻,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原野自作主张地把她带出场外,两人都换上自己的鞋。因是假日,溜冰场里人很多,场外等候的人也多,夏怡的手被牵在原野的手里向外走着,她觉得手背上全是汗。
她们手牵手离开人潮涌动的地方,走到四楼的楼梯柺口。
这一层原本是个老网吧,因附近新开了两家大型的网络会所,生意都抢了,这个网吧只好关门转让。拉下来的铁门贴着大红色的字条,上面写着“门面出租,联系电话138****”
最后一缕夕阳隐没在灰暗天际,夏怡靠在一面墙壁上。那墙壁很脏,看上去都一层灰,可夏怡必须要靠着一个什么地方才行。因为她的双腿一直在发抖。
原野靠在夏怡对面生锈的栏杆上,他点了根烟,漆黑的眼睛看着她:“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夏怡僵硬地傻笑:“没有啊。”
原野吸一口烟:“你在发抖。”
“嗯,溜冰鞋穿久了,双腿有些酸麻。”
“要不就下去吧。”他说。
“啊?”
“我看你很怕我。”
原野手间的火星在暗黑的空间中发着猩红的火光。
夏怡哽着脖子:“才没有,我怕什么啊。”
话音刚落,原野丢了烟头走过来,单手撑在她脑袋旁边的墙壁上。
夏怡这回脑子是真的空白了。
“闭上眼睛。”
夏怡乖乖闭上。
原野摸摸她的脸,帮她把被汗水濡湿的刘海拨到一边,先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是鼻子,最后落在唇上,辗转地吮吸。
夏怡的初吻也是被他夺的,但这次跟那次初吻不同。那次只是一种强迫,征服,而这次是攻城略地。夏怡被撬开的牙关尝到他唇齿间的烟草味,还有一种淡淡的柠檬味,是刚刚他们喝的汽水味道。
夏怡觉得腿开始发软,身体抵着身后的墙壁不住往下滑。她把手搭到他肩膀上
等她感觉到胸口滚烫的热度,衬衣已经被挑开两颗扣子!
夏怡抓住他的手腕,瞪大了眼睛。
原野的唇停在她唇边,低哑着嗓音问:“怎么了?”
“这里不行。”
“为什么?”
“就是不行。”
原野气息紊乱地喘息。
夏怡看着他那张绿色植物一样无害的脸,如果他再坚持,她觉得自己可能就逃不掉了。她的心防在崩塌
“好,听你的。”可是他帮她把扣子系上,捏捏她的脸,转身就朝楼梯下走“走吧,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那种气氛很暧昧也很诡异。一路无言,走到明亮一点的地方,他摊开的手掌伸出来,夏怡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手递过去。
暖色路灯下,许默年从一家文具店走出来。
夏怡的手正好递在半空,原野的手握住了她的。
夏怡的目光看到许默年,他手里握着一份资料,手松开了点。有大风把资料吹起来,几张掉在路面上,原野牵着夏怡踩了过去。
5.
夏怡看到原野的q签名:
“为避免电脑死机,请一条消息把事说明,得到回复后自觉滚蛋。‘在吗你好谢谢再见知道了’之类全他妈免,多句废话立即拉黑。”
原野的主号是拒绝加为好友的,夏怡曾看到原野同时开了六个小号,每个q人群爆满,只要一上线“滴滴滴”的留言能持续半小时,堪称牛b。
当然,这跟他在网络捣鼓的那些东西有关。
夏怡问了几次原野都没说清楚他在干什么,夏怡也就懒得问了。不过她看过他给别人的公司设计网站,版面五花八门,有模有样。
夏怡怂恿他应聘创意策划之类的工作,原野说不喜欢被人管着,还要定点时间上班下班。用他的话说就是,14岁以后就没见过早晨的阳光,每天眼睛一闭,醒来就天黑了。
跟夏怡谈恋爱以后,为了接她放学一般11点起床,这已经是他的极限。
夏怡就笑他:“泡个妞不容易吧?”
原野说:“别的妞都容易,就你最不好伺候。”
夏怡说:“那你找别的妞去。”
原野说:“nono,老婆,男人都贱,就喜欢有挑战性的,这样泡起来才有成就感。我把你当美国,每次交涉前都万分准备,这表示我对你的重视。”
夏怡说:“那别的妞呢?”
原野说:“都是狗日的韩国和日本。”
原野的q名取得很流氓的浪漫:“为了爱情偷米卖”相较而言,夏怡的就显得平庸了:“夏伤”
夏怡万年隐身,只对原野和自己玩得好的几个人“隐身可见”她本人不喜欢聊天,上网都习惯把q丢一边,看电影、刷网页或逛bbs和天涯。实在无聊到不行了,她去玩qq游戏里的斗地主和泡泡堂,也不会主动找人聊天。
通常原野忙完闲下来后发现她,问:“老婆你什么时候上线的?”
夏怡说:“有一会了。”
“怎么不敲我?”
“我怕你在忙啊。”
“我不喜欢你善解人意。”
然后夏怡看着电影,原野忙着手里的活计,有一搭没一搭东南西北地侃。
比如原野说:“monian是谁?”“看不懂。”“你的q密码woaimonian。(我爱默年)”“你怎么知道?!”“你刚打开我个人说明里的网站了吧?”“你这个黑客!”“monian是谁?”“我家楼下的小花狗。”“不行,换成我。”“哦,你是小花狗!”
比如原野又说:“你吃晚饭了?”“吃了。”“真好,我没吃。”“想吃什么,我给你叫个外卖吧。”“想吃你。”“想吃我哪里?”“都挺想。”
比如原野还说:“老婆看不出你平时蛮精明的,一道关键时刻这么蠢。”“不玩了啦,好哀我老死的。”“要我手把手教你呗?”“滚,我不会这么不挑,找个帅哥来。”“你等等老婆,我来了!”
跟原野在一起的时光,无疑是轻松惬意的。他没有食言,果然做到了对她的承诺:我自认为只有我能给你幸福,不幸福你持有随时分手的权利。
夏怡上线看到原野的头像又是灰的,已经连续三天他没去学校接她,没给她发短讯也没有上线了。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令人焦躁。
夏怡几乎是保持三十分钟看一眼时间,二十分钟看一眼短信箱,十分钟看一眼qq。
夏怡洗完澡出来决定给他打个电话,不经意间瞄了眼电脑屏幕,看到原野的头像在跳动。
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点开:“老婆,我想你了。”
夏怡的嘴角立即咧开了。
其实这句话原野很常说,说的比这话肉麻的也多了。可这个时刻,夏怡就是开心,很开心很开心。
她说:“那就想呗,我大方给你想。”
“我前几天被公安局抓了,刚出来。”他说出消失几天的原因。
夏怡皱了眉:“什么事?”
“没什么严重的事。”
“那怎么会被抓。”
“是给人举报的,罚钱就完事了。”
“谁干的?”
“要是老子知道就不会在这吃面。早砍人去了。”
“你能不能别整天砍人打人,一定是你得罪谁才举报你。你现在在哪吃面?”
“我们经常去的那家,老婆。”
夏怡把刚穿上的睡衣换下,一边梳头发一边看原野的信息,他问:“你来不来?”
夏怡朝唇上抹了点唇膏,打字说:“很晚了,不去了,我困。”
“嗯,那你早点休息,梦里见。”
夏怡关上电脑,加了件外套,换鞋出门。
天气不太好,十一月的天气明显泛着冷意,还好天边有一轮月亮在,很明亮地陪着她。
夏怡在驱车赶往面馆的时候,不自觉地哼着一首很老的歌:“你看,你看,月亮的脸悄悄地在改变月亮的脸悄悄地在改变”
连司机都忍不住搭腔:“月亮的脸没变,我看你的脸倒是变来变去的。”
“哈哈。”
“中彩票了?”
“差不多吧。”
夏怡发现自己又一次掉入了恋爱的漩涡中,这是她完全无法料及的。她以为这一天还要等很久很久,或者说,这一天永远都不会再来。
可这个世界却多么奇妙,它时时刻刻都在否定你的认为,告诉你,任何事都是瞬息万变的。
夏怡其实有点担心原野会不会在她赶到以前就离开了,还好,出租车刚开到门口,她就看到面馆里有颗醒目的脑袋。
夏怡付了钱下车,一个穿着绿裙子的女孩擦过她上车了。
夏怡觉得有点眼熟,她忍不住看了一眼,出租车已经向前开走,那一晃而过的影子非常像陶琳娜。
夏怡走进面馆去拍原野的肩膀,他正点着根烟在抽,头也没回地说:“又忘拿了什么?”
夏怡不解:“你说谁?”
原野回头,看到她时眼睛一亮:“老婆,你不是说不来了?”
“我临时改变主意不行?”
“行啊!”夏怡坐到原野对面,看到这位置上还有一碗面,没怎么动,但显然是吃剩下的。
夏怡问:“你刚刚说的谁啊?”
“我朋友。”
“男的女的?”
证据都摆在那呢,哪有男生把面吃得这么秀气。原野说:“老婆,是我干妹妹,凑巧在路上碰到,我请她吃了碗面。”
夏怡说:“好,我信你你身上穿的什么啊!”原野低头,看到自己艳红色的t恤,上面还画着一个光屁股的蜡笔小新。他说:“刚出公安局,衣服味道太重,就随便在地摊上捞了件穿上了。很丑?”
“丑。”夏怡顿了顿“但穿你身上就是帅的。”
原野显得很惊奇,烟燃了一半,都忘记弹开烟灰:“我没听错吧,你第一次夸我。”
夏怡不自然地哼哼:“不过蜡笔小新比你更帅。”
原野于是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你喜欢蜡笔小新还是我?”
夏怡回了那个很白痴的问题:“蜡笔小新。”
原野笑得贼贼的,拿过她的手握在手里说:“喜欢蜡笔小新的女朋友,强烈建议你跟我结婚,因为我是超级活宝,这样很容易会生个小小新出来。”
“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