觑那一抹明黄上的天颜。
大殿死寂无声,直到钟公公的老腰都快躬断了,眼也窥斜了,腿也打颤了,汗珠子成趟往下滚的时候,皇上冷森威严的声音终于响起“你说那艾家的丫头能不能嫁入冷家?”
钟公公扑通跪地“老奴惶恐,老奴眼拙。”
他已经将所见所闻悉数说与宝座上的这位,可是这问题他怎么敢回答,圣意难测啊,特别是近日来,皇上愈发的猜忌多疑,稍有不慎,小命休矣。
“哼!”宝座上的男人重重的哼了一声,虽然依旧霸气威严却难掩暮垂苍老之色,毕竟岁数到了。
“看来朕真是老了,一个个的都亟不可待了,连你钟全也开始唬弄朕!”
钟全顿时面色惨白,汗如雨下,砰砰磕头“老奴该死,皇上恕罪!”
朱武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宣太子、炎亲王!”
“宣太子、炎亲王进殿!”一个年轻的内侍高声唱喝。
钟公公身子一软跪坐在地,劫后余生般的摸了摸脖子上的脑袋,万幸,这颗头暂时保住了,只是那炎亲王可要倒霉了,皇后和炎亲王还是有些操之过急了啊!
可是,隐忍了几十年,那个位置如一块诱人的炙肉由遥不可及慢慢的近在咫尺口鼻之间,每日嗅着它的诱人香味儿,哪个不垂涎,只要猛的伸手,猛的一跃便有机会唾手可得,谁还忍的住?再忍,可就入了别人的口腹了!
只是,他们都忘了,肉再近,皇上还未吃腻,还吃的动,便轮不到他们,只要皇上还有力气,那肉便可以轻易的自他们眼前拿走,让他们白白的垂涎了几十年,到头一场空!
这就是帝王,这就是权术,没有父子、兄弟情分,有的只是权与欲的较量、厮杀与无奈传承。
身居龙椅,握掌天下,权利在手,凌天灭地、生杀予夺,在欲|望的巅峰,哪个愿意放下?
只是苦了他们这些侍龙之人!
丹丹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急冲冲拉着春芙来状元郎面前露脸的简氏,不由的嗤鼻冷笑,这一家女简氏到底想许几家啊,哪边都惦念着,仔细跑岔气累断了腿儿?
“呸!张狂的小蹄子,看你得意到几时!”简氏对着丹丹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骂,将春芙吓了一跳,急忙要捂她娘的嘴“娘,你就不能小声点,要是被听到,可如何是好?”
简氏看了看自己身后新买的两个心腹丫鬟、婆子撇嘴道:“她以为她当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人?这府上她伸不到的地方多着呢,你且等着吧,马上就有她好瞧!”
春芙直觉的眼皮子一跳,却是装作听不到低头往前走。
简氏见到方远第一眼就大吃一惊,之前在黄花镇她是见过方远的,今日再一看感觉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不由的心中暗赞,好个英武轩昂、相貌堂堂的年轻人,她飞速的暗暗对比衡量冷君扬和这方远孰轻孰重?
最终,慎重思量后,她将脸上浓厚的笑意敛去几分,保持了淡笑,状元郎又如何,有个当太子妃的姐姐吗?没有!以后能成为当朝国舅爷吗?不能!一介武夫最后能官居几品?不可知!
再看艾天佑对艾冬梅的放纵和叶氏一脸不悦,简氏心中透亮,想了想这些天从贾姨娘那里篓来的好处,艾冬梅嫁给这方远正好春芙少了个竞争的对头,虽然贾姨娘说不觊觎冷家,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那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说不定是嘴上一套背里一套呢!
简氏想着,脸上的笑意又盛了几分,瞥了眼艾冬梅和方远,对艾天佑笑道:“二伯,瞅瞅,多般配的一对孩子,郎才女貌,真真是一对璧人!”
春芙一怔,这三太太怎么能乱点鸳鸯谱呢,瞎说什么呢?
她喜欢的可是冷君扬,方远只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而已,其实,之所以对方远这么热情也是为了气气艾春丹,再则也让叶氏明白,她和娘也不是没有靠山的,武状元方远待她就像亲妹子一样,他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情分,若是叶氏敢对她们娘俩过分,方远哥哥也不会答应的!
“三太太,你瞎说什么呢?”艾冬梅不悦的看向简氏。
简氏操着尖锐刺耳的嗓子嘎嘎大笑“呦哟哟,瞅瞅,咱们三姑娘害羞了!”
艾天佑呵呵笑了两声,含笑看向方远,方远的心咯噔一下就沉了下来,微微皱了眉宇沉思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