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般将姑爷挂在嘴上,在冷君奕面前虽然温和慈爱,却没有这般发自内心的亲近、自然。
娘还是一样的娘,态度不同,却是因为那两个人对娘的态度不同,给娘的感觉不同,旁观者清,娘看的分明,他们两个对她真的有那么大的差别吗?
冷君奕不是个爱酒的人,更不酗酒,因着是纳妾,毕竟不是正式的大婚,还有那个大家心照不宣的事,虽然宾客和族兄、表亲都来了,却是无一人提及闹新房。客人说了吉祥的话送上厚礼早早的散了,冷君奕已经喝的不少,却是又自斟了满满三大碗,一气饮下,辛辣的感觉瞬间顺着喉咙流入肺腑,直到覆盖了那抹一直存在的痛感,才紧抿了唇一言不发的朝新房走去。
红烛粉帐,玉炉暖香,屋里侍立了一排打扮的俊俏娇美的侍婢,个个捧了吉祥如意的物件屏息伺立,满头大汗的喜婆见新郎官终于进房了,立刻大松了一口气,堆起笑脸正要说吉祥的话儿,奢华、精美的粉红盖头下忽然传来一声冷笑“你们都出去!”
丫鬟们个个缩了头脚悄无声息的往外走,这些人都是沐国公府的陪嫁丫头,完全不看新郎官的脸色,不顾喜婆的眼色,顷刻走的一个不剩。
喜婆尴尬的看了新郎官不知所措,冷君奕默默的看了粉红盖头下的人一眼,对喜婆摆摆手,喜婆飞快的捧上金玉秤杆退了出去,准备好的满腹吉祥话儿竟是一句也没来得及说。
入手的温润清凉让冷君奕怔了怔,勉强凝住心神,握住秤杆的手有千斤重,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沉默了片刻方喑哑道:“我要挑盖头了!”
秤杆还未触及盖头的一角,盖头下的人忽然一把扯下盖头狠狠的摔在地上,琉璃珠玉瞬间碎了一地,破碎的残片在火红的烛光里,反射出一种绮丽又凄离的美艳,更映衬的新娘原本清艳绝尘的脸上的那道长长的疤痕更加的狰狞、扭曲。
从眼角纵穿至下颔,厚厚的脂粉依然掩盖不了翻起的皮肉,像一只蜿蜒的蚯蚓更像一只可怕的蜈蚣紧紧的巴覆在粉嫩精致的脸颊上,绝美与丑陋对比的淋漓尽致,任谁看了,都会猛然缩紧了心脏。
冷君奕眸色深黯,弯腰捡起地上的盖头,痛苦的闭了闭眼。
这个动作深深的刺激了半仙半鬼的新娘子,她霍的扑上来抢了盖头拿到儿臂粗的龙凤烛上烧了起来,烧了一半不见新郎上来制止,面色越发的恐怖怵人,将熊熊燃烧的盖头直直往新郎身上扔去,不偏不倚落在新郎的肩头。
新郎一动不动,任由那滋滋的火苗烧着了他的肩头,隐有皮肉焦糊的味道也不为所动。
房门猛的被推开“天啊,快救火,快救世子爷身上的火!”沐氏放声尖叫,幸好素雨机敏的端起角落的铜盆,将半盆水对着冷君奕迎面泼了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沐氏一声厉喝,却是明显的中气不足。
早前冷君yue砸了凤冠霞帔,撕了嫁衣,寻死觅活的不愿意上花轿,将房里的丫鬟、婆子砸伤了两个,挠伤了三个,她本就摔断了胯骨,这是大伤,没有三五个月是不能有大动作的,就是仔细养护一年半载,也怕是会落下残疾,双腿一长一短,走路颠簸,偏皇上赐了婚,还不足两月,又经她那般使力的扯打,当场就疼的昏死过去,这才顺利的让花轿抬走。
想想冷府和太子妃的天降横祸,偏又传来艾春丹那个贱丫头与江瑾瑜定了亲,自己的女儿要嫁给融世俊那个不成器的浑人,她便心里火辣辣的恨痛,连宾客也懒怠应酬,窝在房里,一天下来心力交瘁。
若不是素雨又哭又求的喊她过来瞧瞧,冷家今晚怕是又要出两条人命了!
素雨梨花般静谧美好的脸上满含了泪水,一声不响的扶了冷君奕去处li烧伤,沐氏情绪复杂的瞪着抬高了下巴与她对视的新娘子。
满室金玉奢华,瑰丽的烛火下,那张半美艳半丑陋的脸让她看的心惊肉跳,特别是那细长眸子内浓烈怨憎的眼神,死死的盯了她,竟是让她一瞬间有种毒蛇爬身的感觉。
沐氏心底狠狠的惊颤了一下,将丫鬟、婆子遣了出去,皱眉看着新娘子道:“冰——”她竟是一下子语噎,不知该如何称呼。新娘子猝然冷笑“怎么,姑母也不知道我该是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