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的含泪目送下,梅惟宁抱着壮士断腕的决心,踩着细细的高跟鞋朝吧台走过去。
那一头,宗齐和酒保有说有笑。
在夜店玩了这么多年,她也看过很多女人引诱男人的招式。通常女人只要祭出“主动要男人请她喝酒”这一招,男人便心知肚明,两人如果看对眼,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这样的搭讪方式,成功机率很高,但她并不想这么做。
反正答应可可的事,她有行动就好,又没保证一定要成功,对吧?
她深呼吸,缓步经过宗齐身边。开始了她故意脚一拐,碰到他身侧,撞了下他手中的酒杯,黄色的液体瞬间洒在他的白色衬衫上
她故作惊慌失措的模样。“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太不小心了!”
宗齐望向身旁的女性,她美丽的脸庞满是歉疚,慌张地拿着吧台上的纸巾擦拭他身上的污渍,一直说着抱歉。
他放下手中的酒杯。“没关系,你不要这么紧张。”
她歉意地扬笑。“我这个人老是这样,走路喜欢东张西望,才会撞到你。”她在宗齐身边坐了下来,很“专业”地由黑色小包包里拿出记事本和钢笔。“不好意思,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请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方便的话,可以留下您的联络方式,让我将新的衬衫寄还给您吗?”
宗齐噙着笑。这位小姐拿记事本和钢笔的样子,以及用字遣词的方式都让他联想到正经八百的梅秘书。
“我猜你应该是位秘书。”
她抬头,惊吓的模样就像看到鬼一样。
“你不是秘书?”
她回过神,僵硬地摇头,扯出一个尴尬的笑。“你、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个秘书呢?”
宗齐耸耸肩,跟酒保点了两杯酒。“因为你说话的方式吧,很少人会用您这个词,这让我联想到我的秘书。”
她差点虚脱晕倒。原来如此,她以为他眼力这么好,不到一分钟就揭穿她的真面目呼,她要更小心,她现在是winne,她要好好藏起属于“梅秘书”的部分,更要运用她了解宗齐的部分,快点结束这件蠢事。
她微笑,将脸侧的头发拨撩至耳后,动作是她无预期地妩媚且女性化。“我不是秘书,我只是个无业游民。”
宗齐将一杯威上忌递给她“那你一定是全世界最美丽的无业游民。”
她接过酒杯,眼角瞄到远方的可可正盯着她,她尴尬地举起酒杯。“谢谢,cheers。”
“cheers。”
两人的酒杯轻碰。
“我没见过你。”宗齐说。
她扯出一个笑容。“你常来?”
“对。”
她耸耸肩。“我第一次来。心情不好,就进来喝杯酒。”
他笑着。“喝闷酒伤身。”
她故做调皮地扬眉。“你是医生吗?”
他摇头。“不是。”
她低头看着酒杯里琥珀色的液体。“我又不是天天喝闷酒,偶一为之,医生也会同意的。”
宗齐细看着她。她很美丽,举手投足皆具风情。“pub应该是分享心事的地方。”
可可还没走她赶紧嫣然一笑。“你是个好人,我弄脏了你的衬衫,你还愿意听我说话。”
熟识宗齐的酒保经过,听到她的赞美,禁不住哈哈大笑。“小姐,他绝对不是个好人,他是我们店里最顶级的恶棍、女性的杀手,你一定要小心!”
她故作惊恐,身子住后移动。“真的吗?那我是不是换个位子比较好?我刚失恋,禁不起再让男人伤一次心。”
宗齐朗笑,笑声厚沈、性感。
“幸好失恋没有让你失去幽默感。”
她指着自己。“呵,我还以为我从里到外看起来都是黑色的。”
“你还是很美。”
美?梅秘书永远得不到老板这样的赞美。“谢谢。”她漾着笑,心却是冷淡的。
“我姓宗,宗齐。”
“我是winne,很高兴认识你。”
她伸出手,两人相握。十一个月以来,她不曾和老板有过肢体上的接触,不怕握个手就会被认出来。
pub里这时放了一首很合适慢舞的蓝调乐曲。
她眼睛一亮,自然地反应。她喜欢这首歌。
宗齐注意到了。“想跳舞吗?”他邀请她。
跳舞?winne脚痒心却怕。“我、我不太会跳”这是个连她自己都想大笑的烂借口。
宗齐笑了,牵住她的手,不容抗拒地领着她走。“别担心,跳舞只是摆动身体,你只要跟着我就可以了。”
两人来到舞池,迷你的舞池里只有他们两个。她注意到可可刚离开pub,还边流泪边对她竖起大拇指。
好了,可可走了,她可以不用再演戏了。
“宗先生,我还是”她想礼貌地告辞。
“我们跳舞。”他将她纳入怀抱,手掌轻轻放在她的腰际,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气息里,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刮胡水味。
“你用的香水和我的秘书是同一个味道。”他也闻到她身上的味道,惊讶地蹙眉。
糟了,今晚她根本没用香水,是洗发精她喜欢紫罗兰的味道,好几个月前疯任迷恋上一款成分纯正,香味浓郁且持久的紫罗兰精油系列洗发用品,不管她是winne还是梅惟宁,每天晚上她都用这款洗发精、润丝精洗头!
她尴尬笑了笑。“我没用香水,我想应该是洗发精的味道呃,这款洗发用品,最近、最近很流行,呵”她的笑容好勉强。
宗齐迷人地撇着嘴角,性感、低沈地笑。“哇呜,我倒不知道我的秘书有这么女性化的一面。”
这一句精准地踩到梅秘书的痛脚。“每个女生都有女性化的一面。”
宗齐想着不爱笑、除了公事不爱闲话家常、让很多人却步、严肃的梅秘书。“梅秘书应该没有。”
她忍着用高跟鞋踹人的冲动。“你那位梅秘书应该不至于是七老八十吧?就算是上了年纪的女人也会有女性化的一面,当然包括那位梅秘书!”最后的“梅秘书”三个字,她简直是由牙缝中挤出来的。
宗齐修正自己的想法。他以为这位小姐应该很知性,原来火气也不小。
“我应该介绍梅秘书给你认识,你这么为她说话,你们一定会变成好朋友。”
自己会跟自己变成好朋友?哼。梅惟宁在心里不屑地冷哼。
“这并不是为谁说话,我说的是事实。”
宗齐仰头朗笑,带着她漂亮地旋转一圈。她很惊讶自己的老板舞技高超。
“至少,我找到你们的共同点了,你和我的秘书都很坚持己见。”
她稳住自己。小心,她必须小心,她不能泄漏更多她和梅秘书的“共同点”了。
她故作甜美地漾开了笑。“我就当这句是赞美。”
宗齐搂着怀里的女人。他当然没见过她,但不知为什么,他一直觉得她很熟悉,好像个认识很久的熟人,一起喝酒、跳舞的感觉很好、很自在。
“当然,绝对是赞美。”
音乐结束,他牵着她的手回到吧台。
他笑着评论。“你应该会跳舞,你随着音乐摆动的样子很有节奏感。”
废话,来首舞曲,她就会让他知道她有多么会跳舞!
“呵,我会跳舞?土风舞算吗?我国中时很会跳那个。”
他看着她,眼前的女子神秘得让他好奇,她迷人的浅笑,柔美芬芳的气息,纯然女性的性感魅力,就像一张网,网住了他所有的注意。
宗齐掬起她胸前的发轻嗅。她闻起来像一朵盛开的紫罗兰。“我见过你吗?”
笑意狼狈地僵在她脸上。她无法呼吸,感觉心脏好像漏跳了几拍。“没、没有,我、我不认识”
“我可以吻你吗?”
她根本来不及拒绝,宗齐在“邀请”的那一瞬间,已伸手将她拉入怀里。他的手指挑起她下颚的同时,唇也覆上了她的。这一吻很有力、很直接、毫不退缩而且温柔得让人落泪。
她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阳光包围似的,还没想到该挣扎,或者有其他想法时,这个吻就结束了。
她哑口无言地瞪着眼前的男人。他为什么吻她?可以随便吻人吗?酒保说他是“ton”的顶级恶棍,难道就是指他随便吻人的坏习惯吗?莫非他就是用这招融化了可可的心?
宗齐抚着她的唇,灼热的眼燃烧着。“我觉得我们会有不同的发展。”
“发、展?!”
她并没有怎么样,就算答应可可的要求,她也没有使出全力拚命诱惑他啊!她只是和他喝杯酒、跳支舞而已嘛什么叫“不同的发展”?老天,他不该对她有这种想法的!
镇静一点!梅惟宁,镇静一点!
她的拳头在他胸前紧握、然后放松,她僵硬地扯开笑。“你的动作一向这么快吗?我们认识才没多久。”
宗齐爱慕地抚着她的鬈发。“会吗?”
会!
梅惟宁身为夜店女王的气势全部不见了,她只想象只胆小的老鼠赶紧落跑!
她看着他。落跑,她该怎么跑?“我们应该好好地聊聊就好。”
“聊什么?”他抵着她的唇笑。
她撑着他的胸膛,仰望着他宛若太阳般让人无法直视的笑容。“可以聊很多啊,我们才刚认识,一定有很多话可以聊,对吧”
“那你的建议是”
“吃宵夜好不好?”
“没问题。”
宗齐跟酒保结帐,注意力暂时离开她身上,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呃,你先结帐,我刚来时是坐在另外一边,我去拿我的东西厚”
梅惟宁边说边笑,边走向座位。“我去去就来厚”她甚至紧张到不小心绊到自己的脚。“哎唷!”
“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呵”她趁着宗齐和酒保说话的同时,慢慢走、慢慢走,一靠近店门口,马上迅速转弯,脚底抹油,溜啦!
宗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酒保亏他。“显然有人抛弃了我们酒吧里最迷人的大帅哥。”
宗齐浅笑。“她给我的感觉很好。”
“所以,我可以说恶棍动凡心了吗?”
宗齐但笑不语。
酒保眼尖,注意到吧台上一个金色的饰品。
“灰姑娘的玻璃鞋吗?”酒保打趣说着,将东西放在宗齐的手心。
宗齐看着手心里的小绵羊,这应该是手链上的吊饰。美丽的winne小姐,遗失了她的小绵羊。
“有机会物归原主吗?”酒保问。
“我有个感觉,一定会再遇到她。”
宗齐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自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