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匹七十两银子尚且买不到,庄主的粗估就更离了谱了。”
一番话说得薛君梦心下惊疑难安。
糟!侍剑山庄虽然聚敛多年,但满打满算也不过就上百万银两,扣去这两年买通朝廷与地方官员,以及威逼利诱联系各寨所花去的银子,剩不到七十万两。
原以为七十万两很可以做一些事了,没想到连战马都买不上?
“这样吧,”戚东方微笑的开口“戚某就在贵庄打搅一些时日,让庄主好好思虑研究一番,我也想想是不是有什么折衷法子帮得上庄主的忙。毕竟这不是笔小生意啊,若能双赢,于彼此都有利,那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戚掌柜这话有道理。”薛君梦见事有转圜余地,不禁松了口气,笑容满面道:“那么就这样说定了,这些时日戚掌柜就安心住下吧。我相信到最后,咱们一定能商议出个最圆满的结论。”
戚东方一行人被安排在山庄西侧一处清净雅致的园子里住下,薛君梦还特意拨了几名年轻貌美的丫环伺候。
以色动人的意味深浓,只可惜他虽然风流却不下流,挑嘴也挑得精,这几个黄毛丫头他还瞧不进眼里。
只不过他天生对女人温柔体贴惯了,所以没两天便将那几名丫环迷得团团转,治得妥妥贴贴。
“掌柜,”一名高手秘密打探回来,瞥了厅内伺候的丫环们一眼,故意道:“你不是吩咐小的记得提醒,上个月的账本得随身带来盘帐吗?小的都整理出来了。”
“噢,我差点忘了这事。”戚东方笑咪咪的点头,对丫环们道:“劳烦几位姑娘在这儿坐坐,我去对一对帐马上就来刚刚我古记说到哪儿了?”
“公子说到西厢记了呢。”几名丫环抿著唇笑,小脸红红。
“西厢记,我记得了。”他临去前不忘抛下一抹迷人的秋波。
丫环们个个神魂颠倒,哪里还记得庄主暗中吩咐她们当耳目的事?
回到卧房,戚东方眸中的笑意被精光取代,目光炯炯地盯著手下。“查探得如何?”
“回少爷,雨、雷和电分别到东面、西面、南面侦察回报,侍剑山庄在东面栈道伏有一支人马,想必是预作奇兵之用。西面林中有数道岗哨和密径,但不确定是否正是与七帮八寨中的大旗帮互通。”
“南面呢?”
“南面是水路,对岸是八寨中的棱水寨,岸边亦藏了十艘船只。”高手中的冰神情肃然。“少爷,看来侍剑山庄野心果然不小。”
“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戚东方微微一笑,眼神冷冽。“当今昏君乱世,大好山河眼看就将土崩瓦解,巍巍斑山尚且禁不住虫蚁蛀啮,更何况是沉沉颓老的朝廷?只不过侍剑山庄也将自己看得太高了,这天下,不是阴谋狡诈无情冷血之人的天下。”
他们对天下各处的局势已调查得透彻清楚,侍剑山庄自上任庄主薛成襄开始,上勾贪官下结山贼,多年来鱼肉百姓,不知侵吞了多少民脂民膏;而薛君梦接下庄主之位后,更是暗中劫了路经此地的许多镖局红货。
争天下,可以各凭本事,可若是以敲万民之骨吸万民之髓而得来的山河,也稳坐不了多时。
包何况有主子在,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冷冷地笑了,略一思索。“还有,那件事呢?”
“回少爷,一无所悉,全无所获。”冰惭愧道。
“不能怪你,这事本来就艰难。”他想了想才开口:“看来还是得依计而行了。”
冰一怔,眼底浮起了一抹焦虑。
当真要这样吗?
看出手下的疑虑,戚东方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成大事就得不拘小节,不论个人荣辱,何况时限紧迫,不能再犹豫了。”
“是。”
当戴燕娇终于自几乎无法喘息的梦魇中苏醒过来,胸口的剧痛竟神奇地抑减了不少。
她彷佛重返人世,疲惫地眨动著眼皮。
“你醒了。”一个低沉威严,隐隐有王者之风的声音响起。
主子?!
她心下大惊,想跃身而起下拜行礼,可是虚软的手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
“躺著。”那人冷冷命令。
“是。”但她还是挣扎著坐起,在床上半跪,低下头。“主子。”
“明日你就回麒麟宫。”
“不!”她猛然抬头,脸上掠过一抹惊悸之色。“主子,燕娇有用,燕娇还守得住鹿门关”
“你中了绝命三毒掌。”那人冷漠而严厉地道:“毒入五脏六腑,功力涣散仅存一成,二十九日后将毒发身亡。你,如何守鹿门关?”
“回主子,只要燕娇还剩一口气,依然能死守不移,绝不让关外蛮族越雷池一步!”她脸色惨白,神情却很坚决。
“我还是你的主子。”那人口气坚决。“我说,明日你立时回麒麟宫,安享剩余二十九日辰光。”
“主子,燕娇身受主子和少爷大恩,自知难报恩情于万分之一。”她目光凄凉地望着他。“死,也要死在战场上,我不能苟安于麒麟宫之中求主子让燕娇尽最后一份力量,否则燕娇就算魂归九泉,也永世不能安生。”
他沉默了。
“你不惜一死?”
“是。”她口气坚定。想到少爷的笑颜,心下不禁一酸。
他负手伫立在窗口,背著光,只见高大挺拔的宽阔背影。
戴燕娇一颗心急跳著,深怕主子还是执意要遣她回麒麟宫,断绝她最后一丝希望。
久久,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冰冷
“好,我给你最后一项任务。”
薛君仪躲在门口探头探脑,脸上神情好奇又难掩娇羞。
听说庄里最近来客了,而且客人的形容模样听起来就像是那天“救”了她的公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不知羞,偷偷跑来这里张望,可她真的想知道住在园子里的,是不是他?
戚东方早就瞧见那抹小巧嫩绿的身影了。
他抿唇一笑,从容地穿廊度园,然后在跨出门的那一瞬间,假作不经意瞥见了她。
“咦?”薛君仪捂住小脸,害躁得不得了。“哎呀,别看,你、你什么都没看到,我不在这儿。”
他噗地一笑,两手抱臂,好整以暇地啾著她。“为什么你不在这儿?”
“因为因为”薛君仪小脸红成了苹果。
“啊,我见过你。”他装作恍然大悟。“那天放纸鸢的姑娘。”
“什么放纸约鸢的姑娘!我有名有姓,我叫薛君仪,我哥哥就是庄主薛君梦。”
她忍不住放下手,理直气壮地道“我也知道你,你就是我们家新来的客人。”
“新来?那么还有旧来的不成?”他似笑非笑。
“当然有了,我们侍剑山庄在江湖上名头大得不得了,常常有客人来拜庄呢。”
瞧见他似乎不信的含笑表情,她不禁急了“是真的!我没骗你,就连江南布政使都是我爹和哥哥的好朋友,他也经常来的。”
“我不信。”他脸上笑意更深了。
“为什么不信?”她傻傻地张著小嘴,半晌合不起来。“我们很有名的,你不也是来拜庄的吗?”
“我?”他耸了耸肩。“我是来做生意的。”
她一怔。“耶?可你看起来不像做生意的呀,而且我们庄里什么都有,能做什么生意?”
“实不相瞒,我是个卖货郎。”戚东方笑咪咪的说“我什么都卖,什么都不奇怪。”
“啊?你你”薛君仪突然有点气馁,嘟起小嘴。“你是坏人,你不老实。”
她娇愍的模样逗得戚东方不禁笑开怀,兴味盎然地啾著她。“是吗?我几时不老实了?”
好可爱的小妮子,和倔强孤傲刚强的娇儿截然不同。
“你就是坏,你故意戏弄我。”她咬著下唇,微恼地一跺脚。“啊有卖货郎像你这般高贵潇洒呃,我是说说”
“高贵潇洒?”他眼睛一亮,低笑起来。
“讨厌,你故意套我话羞死人了啦!”她不敢接触他亮得教人发慌的目光,害羞著恼又心慌地一悴,抬脚就跑了。
“哈哈哈”有意思,真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