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摆放在空椅子上面的购物袋。

    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的心脏跳出胸口，想伸手阻止他，可是身体因为惊吓过度完全不听使唤。

    眨了眨眼睛，他显得很困惑“童话故事书？”

    “我不能看童话故事书吗？”冷静下来，没有结婚的人也可以买童话故事书，她不要神经兮兮把情况搞得更糟。

    “不是，除非家中有小孩子，我想没有人会在你这个年纪还买童话故事书。”

    咽了口口水，梁俊艳试着用轻松的口吻道：“我家中是有小孩子啊。”

    “你家中的小孩子多大了？”他只是随口一问，可是坐在对面的人却吓出一身冷汗。

    清了清嗓子，她的声音因为紧张微微颤抖“今年就要上国小了。”

    “国小那是六岁还是七岁？”

    “六岁。”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如何把声音挤出来，不能放任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了，万一他起了疑心怎么办？深呼吸，不急，他对那一夜的事情说不定一点点印象也没有，怎么可能联想到她口中的那个孩子是她从他身上偷来的？

    有一道异样的涟漪从心湖掠过，可是在那之后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那种莫名的波动从何而来。

    “学长，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得回去了。”她还是赶紧走人比较好，以免不小心说太多了，原本没事最后会变成有事，那真的是自找麻烦。

    “我还以为过年是最悠闲的时候，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忙？”

    “我，呃，我要回去准备晚餐。”

    “不到三点就要开始准备晚餐，你家人口众多吗？”

    “没有，我不喜欢匆匆忙忙把自己搞得手忙脚乱。”

    若有所思的凝视了半晌，他竟然爽快的道：“好吧，那我送你回家。”

    一个眨眼，春节就结束了，日子又回到往常的忙碌，梁俊艳今天难得可以准时下班，可是她的脚步却很沉重，这件事情必须从早上她和母亲的对话说起

    “俊艳，这张邀请卡给你。”

    “什么邀请卡？”

    “我前几个礼拜跟你提过的相亲啊，那位李先生为了谨慎起见，还特地写了一张邀请卡给你，卡片上面有时间和地点，他真的是我见过最体贴的男人，你可不要迟到了，这是礼貌。”

    “妈，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要相亲，你就不能饶了我吗？”

    “我不会勉强你一定要接受这位李先生，但是你至少跟人家见个面吃顿饭，这一次就好了，你阿姨已经跟人家约好了，今天你就去走一趟吧。”

    “妈，这是赶鸭子上架，我就算去赴约好了，我的感觉也不舒服啊。”

    “我向你保证，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阿姨这么好意想帮你介绍对象，你总不能不给她一个面子吧。”

    就这样子，今天晚上她不得不去相亲。

    忍不住叹了声气，她最讨厌这种尴尬的饭局，因为她这个人非常不擅长跟陌生人互动。

    “你在叹什么气？”姜允赫不知道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

    虽然听到他突如其来的声音还是免不了吓了一跳，不过，她已经渐渐习惯他这么蹦出来的方式“没事，学长不要老是吓人就好了。”后面那一句她根本是喃喃自语，不过，他还是耳尖的听见了。”我没有吓你的意思，从你走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你了，可是你老是心神不宁，连我站在正前方对你微笑都没看见。”

    “是吗？”最近她确实老是心神不宁，这还不是因为他的关系。

    “下次你走出来的时候记得瞪大眼睛看清楚，你就知道我是清白的。”

    这是不是表示他以后还会经常这样子蹦出来？天啊，她不就每天都要战战兢兢吗？可是她没办法欺骗自己，她无法讨厌他的纠缠。

    “你应该肚子饿了，我们去吃饭吧。”他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

    当他们走到车子前面，梁俊艳才回过神来“不行，我已经有约了。”

    “你跟谁有约？”

    “呃，学长不认识的人。”她不安的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不管她如何使劲，他还是稳稳的握住。

    “我跟你一起去，我们不就认识了吗？”

    这可吓坏她了！“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我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你不方便跟我一起去。”

    “我不能认识你的朋友吗？”

    “不是朋友。”糟糕。她说太快了，不小心说错话了。

    “不是朋友？”姜允赫的眼睛微微一眯“这是什么意思？”

    支支吾吾了一会儿，她还是决定赶紧溜之大吉比较妥当“对不起，学长，我赶时间，你可以放开我吗？”

    “你把话说清楚，我就放开你。”他的态度很强硬。

    算了，她就老实说好了“我要去相亲。”

    “相亲？”他的声音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

    “对，我要相亲，学长，我快迟到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你不需要相亲。”

    “你以为我喜欢相亲吗？这是因为我妈擅自作主，我只好礼貌性的赴约。”

    “既然没有那个意思，那就别浪费彼此的时间。”打开车门，姜允赫硬是把她塞进车子，随后跟着坐上车子。

    “学长，你要干什么？”梁俊艳惊慌失措的瞪着他。

    “这个时候还能干什么？晚餐时间当然是吃晚餐啊。”伸手轻轻压在她的嘴巴上，他很强硬的做出结论“我已经饿得脑子不清楚了，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得先等我们喂饱肚子之后再来讨论。”

    除非她跳车，否则根本阻止不了他的独断独行老实说，她很高兴自己不必硬着头皮去相亲，不过，老妈肯定笑不出来。

    虽然已经预料到回家难逃挨骂的命运，可是，她没想到母亲会这么生气，一踏进家门，老妈就像炸弹直接朝她发射。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叫你不要迟到，结果你还搞失踪，连手机也不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梁母还是第一次用这么严厉的口吻说话。

    “对不起，公司临时出了一些状况，而我的手机放在枕头下面忘了带出门。”梁俊艳谨慎的深深一鞠躬。

    “不管有多重要的事情，你都不应该临时爽约，而且连一通电话都没有，你这不是摆明给人家难堪吗？”

    “你又没有给我对方的手机号码，我怎么知道如何跟对方联络？”

    “你不知道如何跟对方联络，可以打电话回来告诉我啊。”

    双手合十，她把姿态放得很低“对不起。我没有想到打电话回来。”

    “我看你是担心我在电话里面开骂吧。”

    “当时我真的没有想那么多，我做错事了，不敢期望妈会轻易的放过我。”

    叹了声气，梁母的态度趋于缓和“你知道吗？你有可能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姻缘，你就不能站在妈的立场想一想吗？”

    “妈，如果是属于我的缘份，错过了这一次，还会有下一次。”

    “人家都已经被你气跑了，哪来的下一次？”

    “所以，这根本不是我的缘份。”

    狠狠一瞪，梁母冷冷的道：“我发现你最近很会耍嘴皮子哦。”

    抿了抿嘴，她小小声的说：“我没有啊。”

    “你现在马上打个电话跟人家道歉，说不定还有机会。”

    “妈。算了啦，我根本没有心思跟对方认识交朋友，不想再浪费一时间在这件事情上面了。”

    “你”“妈咪，我就知道你回来了。”梁正钧从里面冲了出来，看到母亲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扑过去抱住她的脚。

    蹲下身抱起儿子，她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这个时候你应该上床了啊。”

    “我听到妈咪的声音。”

    “对不起，原来是妈咪吵到你了。”

    “没有，我在床上看故事书，我要等妈咪回来陪我睡觉。”

    “好，妈咪很乐意陪小宝贝睡觉，不过，你要先跟外婆说声晚安。”

    “外婆晚安。”

    面对梁正钧那张甜甜的笑颜，梁母也勉为其难的回了一句“晚安”她偷偷瞪了女儿一眼，可是又能怎么样？这一次的事情只能作罢了，不过，相亲的事情不能就此算了，她得想个法子改变女儿的心意。

    童话故事都还没有念完，梁正钧已经睡着了，梁俊艳例行性的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便从五斗柜取来干净的衣物进入浴室泡了一个热水澡，如果每一天都搞得这么紧张、这么劳累，她肯定会发疯。

    当她洗完澡回到房间，黄玉敏已经坐在床边等她。

    “我知道你累坏了，我真的很不想打搅你，可是，伯母希望我跟你谈谈。”黄玉敏还是先招了。

    苦涩的一笑，她觉得很无力“她要你劝我相亲吗？”

    “倒也不是，如果你在职场上有机会认识到好对象的话，你也不一定要相亲，伯母真正在意的是你的心态问题。”

    “总而言之，我妈就是希望我找个对象结婚，对吗？”

    “你是她的宝贝女儿，她当然希望你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有儿子就够了。”

    “现在你有儿子就够了，可是将来呢？当他长大，有了另外一半，有了比你更需要他全心全意关心照顾的人，你就会变成孤孤单单一个人。”

    “我的看法跟你完全不一样，如果他有了另一半，我应该会多出一个女儿，这么一来，我拥有的反而更多了。”

    闻言，黄玉敏还真是哭笑不得。

    “敏儿，感情的事勉强不来，我妈不明白，但是你懂啊。”

    略一思忖，黄玉敏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小钧的亲生父亲？”

    过了一会儿，她淡淡的道：“他和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他却一直占据你的心，从过去到现在，不是吗？”

    “我没有对他抱过任何期望。”

    “这是两回事。”

    “好吧，我承认除了他以外，我的心很难再容纳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摇了摇头，梁俊艳面对这个问题总是那三个字“对不起！”

    “我实在不懂，为什么不能说？”

    “当初我就表示得很清楚了，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不能自私的把他牵扯进来，如果你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你们会保持沉默吗？不会，至少我爸妈他们不会闷不吭声。”

    现在小钧年纪小，你可以三言两语堵住他的嘴巴，可是长大以后，他对你的答案不再满足了，他缠着你非要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你怎么办？”

    “现在我没有办法想这么多。”

    “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现在我真的没办法想那么多、那么远，真要有那么一天，我会好好的跟他解释，他一定会明白我的立场和想法。”

    叹了声气，黄玉敏真的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你这个人就是这么死脑筋。”

    “这一点我承认。”

    “我会劝伯母不要管你的终身大事，可是我不敢保证有用，她是你的妈，以她的角度很难像我一样试着去明白你的心情。”

    “我妈那边慢慢来吧，总有一天，她会放弃逼我嫁人。”

    耸耸肩，黄玉敏无奈的做了一个结论“你们母女就慢慢耗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