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有一天,她缓步在议会大街走着,看着沿街的商店橱窗。议会大街是一条主要的商业街。她这边看看,那边看看,并不想买什么东西,也不需要买什么。她只想让自己在这种无拘无束的环境中好好放松一下。洒满阳光的人行道上,是熙熙攘攘的穿着入时的逛商店的人们,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周围的这些人们,在一天上午的这个时分,人群中大多数是女人们。她喜欢她们带来的这种热热闹闹、令人赏心悦目的活跃景象。喜欢这种无忧无虑的时光,这一短暂的休歇时刻(她到市区,是为哈泽德母亲办一件事,答应为她买一样东西);更主要的是她知道,有了这么个理由,她可以堂而皇之地外出逛街,而不会让人觉得她是有意躲到外面去。孩子一切安好,在她外出时,有人会很好地照看他的。更何况,她也很喜欢有这么一个短暂的分开,然后再回来的那种滋味。
不在离自己身后较近的公共汽车站上车,而是走到前面的下一站去上车,这是件很简单的事,只不过是散散步,溜达溜达而已。
就在这时,她听到身后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听到第一个字,她就知道那是谁。她很高兴,心里觉得暖乎乎的。是比尔。身子还未转过去,她的脸上已显出满心欢喜的笑容。
他走路步子很大,充满活力,只用两步,他便已来到她的身边。
“嗨,我想我认出了你。”
他们面对面地站了一会儿。
“你离开办公室跑到外面来干什么?”
“我刚要回去。我是去看一个人。你呢?”
“我是来为妈妈取她在布鲁姆的店里订的进口英国丝线。不必要人家寄出,我能到那儿帮她取回去。”
“我和你一起走,”他主动提出。“这可是个随意逛逛的好借口。反正至少可以一起走到下一个拐角。”
“我正好要到那儿去坐车,”她对他说。
他们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不过他们走得很慢很慢,依然保持着先前她一个人散步时的那种速度。
他皱皱鼻子,很满意地眯起眼朝天上看看。“隔一段时间到外面的阳光下散散步可真是不错。”
“可怜的受虐待的人。如果能有钱的话,每次你在工作时间要离开办公室外出的时候,我倒真乐意代你出去跑跑呢。”
他毫不掩饰地格格笑出声来。“如果爹爹要派我出去的话,我能有什么法子呢?当然话得说回来,每当他看看四周想找个人为他去跑腿时,我碰巧总是在他跟前。”
他们一齐站住了。
“那些东西看起来真是不错,”她夸赞道。
“是不错,”他附和着。“不过那是什么?”
“你当然清楚那是帽子。别摆出这么副了不起的样子。”
他们又朝前走去,接着又停下了。
“这就是所谓的观赏橱窗吧?”
“这就是所谓的观赏橱窗,就好像你不知道似的。”
“真有趣。你什么也没买,可你看到了许多东西。”
“如今说不定你也喜欢逛大街了吧,因为很有新奇感。等到你结了婚,买了许多东西,那时你就不会喜欢这么做了。”
下一个橱窗展示的是自来水笔,这是一个不超过两三码宽的狭小的玻璃陈列柜。
她没提出要停下看看。这回是他提出的,结果是让她跟他一起停了下来。
“等一下。我倒想起来了。我需要一支新钢笔。你能跟我一起进去一会,帮我挑选一支吗?”
“我该回去了,”她不太热心地说。
“只需要一会儿。我买起东西来很快。”
“我对钢笔可是一无所知,”她迟疑地答道。
“我也不在行。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两个人的脑子总比一个人的好。”这时他已轻轻挽起了她的手臂,想拉她进去。“哎,一起进去吧。只要我是一个人,人家就会把随便什么东西都塞给我的。”
“这话我根本就不信。你只是想找个伴罢了,”她笑起来,不过还是随他一起进去了。
他为她找了一个面对柜台的椅子,让她坐下。一个摆放钢笔的盒子拿了出来,打开了。他跟营业员逐一探讨起来,而她对此则反应冷淡。旋开了几支钢笔,在手边柜台上的一个墨水瓶里把钢笔灌满墨水,并在一本便条本上逐支试写,这本本子也是为了让顾客试笔而放在手边的柜台上的。
她就这么看着,尽力想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而实际上她是毫无兴趣。
突然,他对她说“你觉得这支笔写起来怎么样?”说着,还没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往她的手指里塞进一支钢笔,又把那本便条本放在她的手下。
不知不觉中,她的心思都集中在手中这支钢笔的分量和粗细上,注意力也都落在了笔尖写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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