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服务员正往门外拖一个废弃物。大厅前台与其说像总服务台,不如说像票房。在门厅的一端,有一段楼梯通向一排出租了的办公室,这些办公室好像是以前的会议室。在中楼,拉腊看到有一家旅行社、一家剧院票房和一家职业介绍所。
那名拖完东西的服务员回到了前台“你要订房间?”
“不。我想知道”这时一个身穿迷你短裙的年轻壮硕的女郎打断了她“给我一把钥匙,迈克。”她身边还站着一个比她年长的男人。
服务员递了一把钥匙给那女郎。拉腊注视着这两个人向电梯走去。
“我对你们的旅馆感兴趣。”拉腊说“它是不是要出售?”
“我看这里每样东西都要出售,你父亲做房地产生意?”
“不,”拉腊说“是我。”
他惊讶地看着她。“哦,唔,那你要找的人应该是戴蒙德兄弟俩中的一个。他们有不少像这样的垃圾。”
“我到哪儿能找到他们?”拉腊问。
那服务员给了她一个州街的地址。
“我在这楼里看一看可以吗?”
他耸耸肩“请便吧。”他做了个鬼脸“谁知道呢,说不定下次你就是我的老板了呢。”
只要能,我才不会雇用你呢,拉腊想。
她沿着门厅转了一圈,仔细地察看。在入口处有一排陈旧的大理石圆柱。拉腊下意识地掀起又脏又破的地毡瞧了瞧,下面是晦暗的大理石地面。她上了中楼,看见芥黄色的墙纸已经剥落,便揭下一片,看见墙纸里面也是同样的大理石,拉腊更加兴奋了。楼梯的扶手是用黑漆涂过的,拉腊回头张望了一下,确信那个服务员没有在盯她,便取出帕尔默饭店房间的钥匙,在油漆上刮了一下,结果发现了她心里希望的东西,那是实心的铜扶手。她来到同样漆成黑色的电梯前,也刮了一下,结果也是铜的。
她回到服务员那里,极力不喜形于色“我能不能看一下房间?”
他耸耸肩膀“反正我也不损失什么。”他递给她一把钥匙“410房间。”
“谢谢。”
拉腊进了电梯,这是架式样老掉了牙又慢得要命的电梯。我要把它换掉。拉腊想。并且在里面装上一幅壁画。
她已经开始在心里装饰这家旅馆了。
410房间惨不忍睹,但拉腊立即就看出了潜力。房间惊人的宽敞,但设施过时,家具俗不可耐。拉腊心越跳越欢。好极了,她思忖。
她下了楼。楼梯很旧,散发出一股霉味。铺在楼梯上的地毯也很破旧,她发现地毯下面是和前厅一样的大理石。
她将钥匙还给了前台服务员。
“你想看的东西都看了吗?”
“是的,”拉腊说“谢谢你。”
他咧嘴对她说道:“你真的要买这种地方?”
“是的,”她说“我真的要买下它。”
“怪人。”他说。
电梯门开了,那个年轻的“诱饵”和她的上钩者出来了。她递给服务员那把钥匙和一些钱。“谢谢,迈克。”
“祝你们愉快。”迈克回答道。他又转身问拉腊“你还会再来吗?”
“哦,会的。”拉腊肯定地说“我会再来的。”
拉腊的下一站,去了市档案馆。她花10美元索取了自己感兴趣的那块房地产的档案,得到了一叠有关“国会旅馆”的资料。它是戴蒙德兄弟5年前以600万美元的价钱买下的。
戴蒙德兄弟的办公室在州街和湖滨街交界处的一幢旧楼里。当拉腊走进去时,一个东方血统、身穿红色短裙的接待小姐上前招呼她。
“您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戴蒙德先生。”
“哪一位呢?”
“他俩随便哪一个都行。”
“我给您接约翰。”
她拿起电话“这里有一位女士想见你,约翰。”她听了一会儿,然后看着拉腊问道:“要谈什么事情?”
“我想买他的一家旅馆。”
她对电话里说:“她说她想买你的旅馆好的。”她放下话筒“请进吧。”
约翰戴蒙德是一个身材高大、头发厚密的中年人,有一张凹进去的脸,仿佛从前足球踢得太多踢成了这般模样。他穿一件短袖衬衫,嘴里叼着一支大雪茄。当拉腊步入办公室时,他抬眼看着她。
“我的秘书说您想买我的一处房产。”他端详了她一会“您的年龄看上去还不够享有选民权吧。”
“哦,我的年龄足够当一名选民了,”拉腊用保证的口气说道“也足够来买您的房产了。”
“是吗?哪一处的?”
“国x旅馆。”
“国什么?”
“招牌上就这么写的,我估计是‘国会旅馆’吧。”
“唔,有的。”
“您是要出售它吧?”
他摇了摇头。“嘿,我可不知道。那家旅馆是我们来钱的主要财源之一。我现在还拿不准我们是否准备放弃它。”
“您已经放弃了它。”
“嗯?”
“这家旅馆已经面目全非了,它正在分崩离析。”
“是吗?那您买它干什么?”
“我打算买下后重新翻建。当然,交给我的楼必须是腾空的。”
“那倒没有问题。我们的房客都是一个星期左右的短客。”
“旅馆里一共有多少房间?”
“125间。建筑总面积为10万平方英尺。”
这么多房间,拉腊想,不过如果我把这些单间连成套间的话,可以改成60至75套。这办法能行。
该是讨价还价的时候了。
“如果我决定买下这座楼,你想开多少价?”
戴蒙德说:“如果我决定出售这座楼,我要1000万美元,第一期先付600万现金”
拉腊摇头说:“我出”
“听着,我不还价。”
拉腊坐在那里,脑子里盘算着翻建工程的成本。每平方英尺的翻建造价差不多要80美元,整个工程需要800万美元,另外还得加上家具、附属装置和设备的投资。
一串串数字在她脑子里上下翻腾着。她很清楚自己能够从银行贷到翻建费,问题在于她需要600万美元的现金,而手上只有300万美元。戴蒙德要价太狠了,可是她想得到这家旅馆,她一生从未这么强烈地渴望过获得一样东西。
“我和您做这笔交易。”她说。
他竖起耳朵。“嗯?”
“我接受您的价钱”
他笑了“这就差不多了。”
“第一期现金我先付给您300万美元。”
他摇了摇头“不行,我一定要拿到600万现金。”
“您会拿到的。”
“嗯?另外300万从哪儿来?”
“从您自己这儿。”
“什么?”
“我给您300万美元的抵押债权。”
“您想借了我的钱,再来买我的房产?”
这正是肖恩麦卡利斯特在格莱斯湾向她提过的同一个问题。
“您这样来看问题,”拉腊说“实际上您是把钱借给您自己。在我还清您的债以前,您是这座楼的产权人。无论从哪方面看,您都没有损失。”
他考虑了一番拉腊的话,然后咧嘴笑了“女士,您给自己买下这家旅馆啦。”
霍华德凯勒在银行的办公室,是一间门上有他名字的小隔间。当拉腊走进去时,他看上去比上次还要邋遢。
“这么快就回来了?”
“您不是告诉我,等我找到一家饭店就来找您吗?我找到一家了。”
凯勒靠在他的椅背上“说说看呢。”
“我在达拉韦尔大街上找到了一家旧旅馆,名叫国会旅馆,离密歇根大街只有几街区远。这旅馆破旧得够呛,但我想把它买下来,翻建成芝加哥最好的饭店。”
“告诉我要多少钱。”
拉腊告诉了他。
凯勒坐在那儿思考着“我们去找鲍勃万斯谈谈。”
鲍勃万斯边听边作点笔记。“这比较可行,”他说“不过”他看着拉腊“你以前开过饭店吗,卡梅伦小姐?”
拉腊想起了她在格莱斯湾管理客栈的悠悠的往事:叠被子、擦地板、洗衣服、刷碗盘,极力去迎合各种各样的人,使客栈安然无事。
“我开过一家住满了矿工和伐木工的客栈,开饭店不至于有多大问题。”
霍华德凯勒说:“我想去看一下这个地方,鲍勃。”
拉腊的热情是不可抗拒的。当他们在国会旅馆破旧的客房中穿行时,霍华德凯勒注视着她,从她的双眼里看到了这种洋溢着的热情。
“可以把这些单间改建为带桑那浴的漂亮套间,”拉腊兴奋地说“壁炉放在这边,大钢琴摆在那个屋角。”她开始来回踱着步子。“那些腰缠万贯的旅客来到芝加哥时,他们要住第一流的饭店。但是这些饭店全都千篇一律,冷冰冰的房间毫无个性可言。要是我们向旅客们提供一种我想象中的客房,即便价格贵一些,他们无疑也会选择我们。这儿将出现一个真正宾至如归的饭店。”
“我留下印象了。”霍华德凯勒说。
拉腊转身急切地问他:“你看银行会借给我贷款吗?”
“让我们瞧吧。”
半小时后,霍华德凯勒和万斯在会谈。
“你对这件事怎么看?”万斯问。
“我觉得这位女士有服力,我欣赏她对于购物饭店的想法。”
“我也是。唯一的问题是她太年轻了,也缺乏经验。我们要担点风险。”他们又花了半个钟头讨论成本和预期效益。
“我认为我们应该上这个项目。”凯勒最后说“我们不会损失什么,”他咧嘴笑道“最坏的打算,大不了你我搬到那家饭店去住。”
霍华德凯勒把电话打到了帕尔默饭店拉腊的房间。“银行刚刚批准了给你的贷款。”
拉腊发出一声欢叫“你说的是真的吗?真是太好啦!哦,谢谢你,谢谢你!”
“我们还有一些细节要谈。”霍华德凯勒说“今晚你有空出来吃饭吗?”
“有空。”
“那好。我7点半开车来接你。”
他们在皇家饭店吃了晚饭。拉腊兴奋过度,几乎碰也没碰她面前的菜肴。
“我无法告诉你,我是多么激动。”她说“它将成为芝加哥最出色的饭店。”
“放松一点,”凯勒警告她“要走的路还长着呢。”他迟疑了一下,说:“我可以对你直言不讳吗,卡梅伦小姐?”
“叫我拉腊。”
“拉腊,你还是一匹黑马,你还没有比赛的成绩呢。”
“我在格莱斯湾已”
“这里不是格莱斯湾,打个比方吧,这里是另一种赛场。”
“那银行干吗要帮助我呢?”拉腊问。
“别把我的话理解错了。我们不是慈善机构,一旦你失手,我们的银行就要破产倒闭。但是我对你有一种直觉,我觉得你能够成功,我觉得这项工程能够一鸣惊人。你的目标并不是干完这家饭店就鸣金收兵,对不对?”
“当然不是。”拉腊说。
“我也不这么认为。我要说的是,当我们借出一笔贷款以后,通常我们个人就不再介入这项工程了。但是这一次,只要你来找我,我一定会有求必应。”
霍华德凯勒已打定了主意要和她拴在一起。从他第一眼看到她起,他就被拉腊深深吸引了,她的热情与决心征服了他。她是一位美丽的女子,他热望给她留下印象。也许,凯勒想道,有一天我会告诉她,我曾经差一点儿就名扬天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