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翠欣拉扯着伊晴的衣袖。“我想我们该走了,伊晴。”
伊晴不理会她,她转向晓柔的同伴。“你好,魏太太。”
“你好,史呃,柯契斯夫人。”密丽挤出笑容。“恭喜你结婚了。”
“谢谢。”伊晴再度在镜子里瞪视晓柔。“好了,关于柯契斯的那些谎话。”
“它们不是谎话。”晓柔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她挑衅地抬高下巴。“虽然没有办法证明,但任何认识柯契斯的人都知道极可能是他在决斗前杀了可怜的范奈克。”
“一派胡言,谢太太。”伊晴说。“事实上,这整件事都有证人在场目击,必要时他们会欣然为我丈夫的清白作证。”
密丽倒抽口气,伸手按住胸口。“我不知道有证人在。”
“伊晴,拜托,我们该走了。”翠欣气急败坏地说。“我们跟人约好了。”
“等一下,翠欣。”伊晴虎视眈眈地瞪着晓柔。“但是柯契斯不需要任何人来证实他的清白,因为认为他有罪实在是很荒唐可笑的想法。”
“别说得那么肯定,柯契斯夫人。”晓柔不甘示弱地回嘴。“全世界都知道你丈夫的名声险恶。”
密丽大为惊骇。“晓柔,拜托,你在说什么?如果让柯契斯听到你说他杀人,他会勃然大怒的。你必须小心。”
“没错,谢太太。”伊晴接口道。“我劝你在指控别人时千万得谨慎。”
晓柔眨了几下眼睛,不确定取代了她眼中的愤慨。她不安地瞄了同伴一眼。“我没有在指控任何人任何事,我只不是在说显而易见的事。”
“真的吗?”伊晴双手插腰,开始用鞋尖有节奏地敲击地板。“我看不出有什么显而易见的事,当然,除非是指你跟任何人一样有理由射杀范奈克。而且比大部分人更有理由。”“什么?”晓柔既震惊又愤慨地张大了嘴巴。
“你不可能是说真的。”密丽惊骇地瞪着伊晴。
裁缝师忽然僵住不动,嘴里仍然含满大头针。
“伊晴,”翠欣气急败坏地低语。“拜托,我们得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展示间传来。
“快请说下去,柯契斯夫人。”莲娜莲步轻移进试穿室。“我等不及知道晓柔为什么要在决斗前杀死范奈克。”
“林夫人。”裁缝师慌乱起来。“麻烦你等一下。”
所有的人都转头望向莲娜。
“我没有杀人。”晓柔喊道。
伊晴蹙起眉头。“我没有说晓柔枪杀了范奈克,我只不过是指出她跟任何人一样有理由那样做。因此,她在指控别人时应该小心。”
“我从来没有说过柯契斯杀了范奈克。”晓柔嚷道。“我说的是他可能做了那种事,如此而已。”
莲娜似笑非笑地望着伊晴。“晓柔为什么要在决斗之前杀了范奈克?”
“故布疑阵,嫁祸他人。”伊晴沉着地说。“使事情看起来像是柯契斯残酷地杀害了范奈克。”
晓柔的脸孔在气急败坏地愤怒中扭曲。“但是我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伊晴噘起嘴唇想了想。“也许是因为你希望因而产生的蜚言蜚语会迫使柯契斯离开伦敦。”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晓柔问。
“有他在伦敦荡来荡去令你局促不安,不是吗?晓柔?毕竟,他每次出现在社交界,你就得冒真相大白的风险。”
莲娜耸起眉。“什么真相,伊晴?”
“哦,晓柔这此年一直靠谎言为生。”伊晴说。“从来没有人为她决斗。她的朋友毕强森在‘地狱亡魂赌场’玩牌作弊被抓到,之后他就离开伦敦到美国去另谋发展了。至于柯契斯企图取代毕强森成为晓柔的情夫,那根本是荒谬绝伦的一派胡言。”
晓柔恶狠狠地瞪着伊晴。“你竟敢暗示我一直在欺骗我的朋友们。”
“只有柯契斯本人有可能想要澄清是非。”伊晴迳自往下说。“你不能冒那个险,对不对,晓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晓柔问。
“只要他不在伦敦,你的秘密就安全无隙。但是柯契斯最近又回到了社交界。想想看,如果他开始谈毕强森离开伦敦的事,真相就会大白,你在社交界不但地位不保,还会沦为笑柄。”
“你太过分了。”晓柔叫道。“我再也不能容忍了。”
“而我再也不能容忍你对我丈夫的愚蠢指控。”伊晴冷冰冰在说。“下次你想含血喷人地暗示他杀范奈克时,最好先想想你也有可能被陷害嫁祸。”
“你不能这样对我。”晓柔怒斥。
伊晴鄙夷地看她一眼,然后转向目瞪口呆的翠欣。“来吧!我们必须到手套店去,然后我想去书店逛逛。”
她猛然转身,不料却一头撞上站在试穿室门口的麦修。
“哎哟!”伊晴摇晃了一下,一时之间只看到绿色的稻草在眼前晃动。她发觉她的宽边草帽被撞歪了,往前倾斜而遮住了她的视线,她抓住帽檐把草帽从眼前扯开。
麦修淡淡一笑,伸手调整她的草帽。“让我来。”
“我的天啊!柯契斯。”伊晴匆匆重新系好草帽。“我没有看到你,你怎么会在穆夫人的店里?”
麦修以犀利的目光审视试穿室里惊呆的女人们。“也许是我对时装产生了兴趣。”
莲娜一脸兴味的看热闹表情;密丽的目光焦躁不安地跳来跳去,好像在寻找逃生之路。晓柔发出一个窒息般的怪声,接着就姿势不雅地昏倒在地上。
“嗯,”伊晴仔细看了倒地的女人一眼。“我相信她这次是真的昏倒了。魏硫磺,你最好赶快拿出你的嗅盐瓶来。”
时钟在书房角落里发出沉重的滴答声,麦修坐在他的大书桌后面注视着他的妻子和妹妹。不知何故,他觉得时钟的滴答声异常清晰刺耳。他思索着如何开始他的训话。
翠欣很好对付,她已经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了。麦修猜她担心的是,他会把她撵出动因为她无意中违背了他不准她们谈论决斗之事的命令。
真正棘手的是伊晴,她的满脸愠色可不是好兆头。就算她感到忧虑,忧虑也被埋在她的义愤底下了。
麦修在书桌上交叠起双手,他望向伊晴。“也许我今天早晨没有把话讲清楚。”
“你讲得非常清楚。”伊晴向他保证。“你告诉我不可以跟任何人谈起跟范奈克的命案有关的话题。”
“请问你为什么要违抗我的命令?”
翠欣被他的语气吓得往后退缩,麦修不理会她。
伊晴冷若冰霜地看他一眼。“我没有违抗你的命令,爵爷。”
“那么可不可以解释一下,你在裁缝店的试穿室里跟她们谈的是什么?”
翠欣绞着手绢。
伊晴被激怒了。“偶然发现谢晓柔在散播不实谣言又不是我的错,我只不过是想要制止那些流言,所以才指出除了你以外的许多人也可以被弄得像是杀害范奈克的凶手。”
“你几乎是在指控她杀害了范奈克。”
“并未见得。”伊晴小心翼翼地说。
“根本就是。”
“好吧,就算我的话可以被解读成那样。那也是她罪有应得。”伊晴眉头深锁地说。”蕾秋姑姑告诉我谢晓柔这些年来散播了许多诽谤你的恶毒流言,她在试穿室里等于是在指控你杀害范奈克。翠欣,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翠欣听到她的名字时吓了一跳。但令麦修惊讶的是,她居然设法回答了伊晴的问话。
“对。”她小声地说。“完全正确。”
“你听到了吗?”伊晴得意地瞄他一眼。“如果我不插手,流言今晚就会传遍全城。”“流言已经传遍全城了,夫人。你在解读萨玛古文时也许聪明过人,但一遇到社交界,你就天真得不可救药。”
伊晴眼睛一亮。“聪明过人?”
麦修双手按在桌面上从椅子里站起来。责骂她为他辩护似乎很不近人情,但他也是不得已。“可恶!我告诉过你不要理会跟范奈克命案有关的谎言,伊晴。”
“我没办法对谢晓柔的指控置之不理,我不希望那些流言越传越离谱。”
“没有人在乎谢晓柔的看法,包括我在内。”麦修咬牙切齿地道。“你还不明白吗?我担心的是你的名声。”
“我告诉过你我才不在乎我的名声。”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得提醒你多少次?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了,言行举止就得有伯爵夫人的样。”
“你满脑子想的都是柯契斯夫人应该表现得如何吗?”伊晴回嘴道。
“可恶!我不能容忍你的名字跟范奈克的命案扯在一起。”
“我也不能容忍你的名字被牵扯进去,爵爷。”
“对于无可避免的流言,最好的因应之策就是置之不理。”麦修。“相信我,夫人,我是这方面的专家。”
“恕难苟同,依我之见,以毒攻毒才是反制之道。”
“要不要以毒攻毒应该由我来决定。”麦修恶声恶气地说。“谣言会随时间消失,向来如此。所以,你最好不折不扣地按照我的指示行事。你不可以对这幢屋子外的任何人说半句跟范奈克或他的死有关的话。听清楚了没有,夫人?”
翠欣突然跳起来。“不要再对她大呼小叫了,麦修。”
麦修吃惊地瞪视翠欣,伊晴也是。
翠欣的表情是畏惧中夹杂着坚决,她紧握着双手。“我认为你用这种态度对伊晴说话很不公平,柯契斯。老实说,她跟谢太太起冲突完全是因为她想为你辩护。”
“这不关你的事,翠欣。”麦修说。“坐下。”
“翠欣,我太感动了。”伊晴跳起来拥抱翠欣。“从来没有人这样维护我。我要怎么谢谢你挺身而出为我说话?”
翠欣大吃一惊,接着有点尴尬地轻拍伊晴的肩膀。“没有什么,伊晴。我不得不大胆地发言,柯契斯太不公平了。”
“可恶!”麦修咕哝道,重重坐回椅子上。
伊晴放开翠欣,退后一步,从手提袋里掏出手绢拭泪。“请见凉,我的情绪太激动。失陪了,两位。”
她冲向房门,打开它,消失在门厅里。
麦修用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书房门在伊晴背后关上。“她的确很善于结束她不喜欢的谈话。”
“你真的不应该那样穷凶极恶地教训她。”翠欣嘀咕。“她只不过是企图为你辩护。”麦修若有所思、颇感兴趣地打量妹妹。“你什么时候变成伊晴的支持者了?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
“我改变对她的看法了。”翠欣拘谨地说。
“我懂了。既然如此,看来我们有个共同的目标了。”
翠欣提高警觉。“什么目标?”
“我们两个必须非常努力地防止她惹事闯祸。”
“那恐怕不会很容易。”翠欣慢吞吞地说。
“只要是跟伊晴有关的事,没有一件是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