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随一帮歹徒,希望能够藉此接近那三名罪犯,将之以谋杀他妹妹的罪名绳之以法,却在该帮歹徒策划一次银行劫案中被捕。服刑九年后才返回家乡,接回那个男孩。不久之后,他将楠恩带至瑞琦的教室,希望她加以教导。
瑞琦仔细研究楠恩——他有坚强的下颔与坚定的唇线——她以为了解他的一切,却无法明白,他为何说他害怕亲密与触碰。
"发生了什么事?"
他放松肩膀,缓缓地长叹一声,遥遥望向松林远方、覆着被炎夏晒枯之野草的山丘。站在他舅舅的土地上,俯看地平线上的景色,恍如时光一分一点的重现。
他在这片土地出生,在非他所造成的情况下被迫离开。他令别人以为他是因为不愿屈从舅舅的意思与难以理解的叛逆才离开的。
这只是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他责怪舅舅丢下他去搜捕凶手。
无人知道事情的全部。他转过身,发现瑞琦正以全世界最湛蓝的眼睛凝视他。虽然她或许会反对他躁进,但是他知道她很关心他,而在某方面她或许会永远关心他。很久以前他就已信任她,才会去找她协助。他认为无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他都愿将性命托付给她。所以秘密又何尝不可告诉她?
"我舅舅去追踪那一帮杀害我母亲的人时,将我留在邻居文奥琪的家。"
她点头。"我小时候曾听父母亲提过,但是每次我一出现,他们就不再多谈。"
他微笑着想像她八岁时扎长辫子、结蝴蝶结、穿花裙的模样。
"杰斯完全不知道文奥琪是何话人。她生活隐密,住在一间摇摇欲坠、极简陋的小屋。但是杰斯抱着我骑马到她的住所,她的表现应是友善的。"
"奥琪很会说表面话。她告诉杰斯,她很乐意照顾我。她说自从在德州领养一个忘恩负义的男孩后,她一直挺孤独的。"
他将手插进口袋,转过身,要说其余的部分时,他不愿让她看见他的脸,怕自己再也无法隐藏。
"我对杰斯最后的记忆是,他以几乎令我窒息的力气抱着我,小声说他很快就会回来。要我听奥琪小姐的话做个乖孩子。"
瑞琦注视着他背部完美的曲线。他挺着肩眺望辽阔的牧园,线条十分紧张。一种深深的、难以忍受的恐惧,开始涌上她的心头。他被文奥琪照顾的期间必定曾发生过事情,一些黑暗、可怕、她可能会受不了的骇人听闻的事。
"楠恩,别再说了,其余的不必告诉我。"
"我知道不必说,但是我想说。我要你明白,人的心灵与意志受到极度的创伤后,仍是有可能痊愈的。"
她缓缓地移到他身后。他未回头看她,只往后伸出手。她犹豫了一下,终于伸手让他握着。手指互相交握,他们一齐凝望太阳逐渐高升。
他清一下喉咙。瑞琦深怕见到他的眼泪,便保持目光直视,听他继续说。"文奥琪是个蓬头垢面的邋遢女人。她的小屋十分脏乱,垃圾堆积如山,她在厨房的角落为我搭了简陋的小床。她警告我,若是不乖、行为不良,她将会打得我只剩半条命。我从未怀疑她的警告。"
"我从未受过鞭打,也从未做错任何事而应该遭受鞭打。我害怕极了,我亲眼看见母亲的死,杰斯随即弃我远去,我不敢瑞惹奥琪生气。我要做她一生所见最乖的小孩。"
"那夜,晚餐之后,她一面喝酒,一面哭着说那个忘恩负义的男孩,竟然远走高飞。她说她曾经祈求能够获得一个像我这般的乖孩子作伴,如今她终于如愿。她愈喝愈醉,也愈令我惊吓,因为她开始以诡异的眼神看我。"
无法抑止的恐怖冷颤窜过全身。有如那晚她放松心情,向楠恩倾诉。她看得出楠恩必须把话说出来,她只需倾听。
"那晚,奥琪要我与她同床,那使我已经全毁的生命再次改观。"
"我不想再听下去。"瑞琦轻声说,手紧紧地握住他的。
"我省略污秽的细节,你只需知道她没有权利做她对我做的那些事,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对一个孩童做那些事。"他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极度颤抖,最后如释重负深吸了一口气。
"这种事一直持续到杰斯返家?你怎能忍受那么多年?"
"我只是一个和泰森一样大的小孩,孩童没有任何选择。"他耸耸肩表示无奈。"我在大约十二岁的时候,逃回荒废的-终点牧场。挖出我母亲用以自杀的那把手枪。当初我趁杰斯在埋葬母亲时,将它藏起。因为在我幼小的心中,我想枪既然能够令母亲致死,也会杀害杰斯。"
他空着的手指循着枪把的弧线抚弄着。
"奥琪那时雇用了一名流浪汉帮她做事,她派他把我找了回去。我既饥饿又求助无门,只好又将枪藏起来,别无选择地回去。但那晚我坚定地告诉她,若是她再碰我,我会杀死她。那时我已经长得同她一般高。她说,反正我也太大了、不再适合她的胃口,不再是她喜欢的可爱男孩。之后,她要那个流浪汉离开,逼我一个人做两份工。"
瑞琦闭上眼睛,阻挡因他的话引起的悲惨画面。他被甘杰斯不知情的丢给一个丑陋又变态的女人时,甚至比泰森现在的年纪更小。
"杰斯什么时候才回来?"
"大约是我十五、六岁时。有一天,奥琪进城买补给品时,听说杰斯已自狱中开释。她未告诉我原因,就在两天内将她的土地卖给你的婆家,带了一些东西仓皇地离开了。一周之后,杰斯回来才把我带回家。"
"他发现奥琪的作为时,有何反应?"
"我的天啊,瑞琦,我如何能告诉他?今日之前,我从未告诉任何人。"
瑞琦转身面对他,双手握住他的前臂,尝试想像这些年来他所独自背负的重担。他年轻时那些毫无理性的叛逆行为与为何那般地怨恨他舅舅,突然之间有了解释。
"难怪你与杰斯无法相处,是吗?"
"我责怪他将我遗弃,交给奥琪。当他回来时,我发誓再也不当任何人的乖孩子。"
"因此杰斯雇用依云后,你就永远地离开了牧场?"
他点头。"我已设法将奥琪对我的作为自脑海摒除,直到有一天晚上,撞见杰斯与依云正在做ài,一切回忆再次出现——母亲的自杀、奥琪等等的一切。我无法再待下去,无法面对杰斯与依云、无法忍受真相,只好一走了之。"
净化心灵的过程比他想像的容易。因为瑞琦站在他身旁、握着他的手,沉默地给予鼓励,他感觉仿佛已将内心的阴霾冲除。若能有助于瑞琦了解他是如何克服这一切,说出这些就值得了。
她的和依然搭在他的臂上,眼中有着超越爱与关怀的某些东西流露。
"嘿,瑞琦,我不要你可怜我。"
"我并不是可怜你,"她真心诚意地说。"我禁不住拿你和泰森比较,深知你一定有着难以置信的坚强才熬得过来。"
"只是固执吧!"他勉强挤出笑容,抓起她的手,以拇指摩娑她的指关节。"这其中是有涵义的。"
她往下凝视他那正极其温柔地轻抚她的手。"你说曾无法忍受抚触,结果又是如何克服的?"
"我在丹佛认识了一位比我年长几岁、仁慈又智慧和爱心的女士。"
瑞琦感到一阵莫名的嫉妒,虽然她明白她应该感谢有人在他极度需要协助时,适时地给予援手。
当他持续地看着她时,她不自然地伸手去抚顺她的秀发。"我的样子一定糟透了。"她的声音略带紧张。
"瑞琦,你美极了,你是我所认识最仁慈的人,麦都华不该使你认为自己配不上他,他瓦解了你的信心,其实错误全在于他。你现在害怕再次失败。我愿意打赌,你正害怕若让我爱你,会引出你的渴望。"
"如果是你错了呢?万一都华说的全是真实的,怎么办?"她问。
她想望向别处,但是,他扶着她的下颔,使她对着他的目光。"我说对了吗?"他轻声地说。
"是的。"
"我能够证明你是错误的。"
她的眼睛充满渴望与疑惑。他多么希望它们闪闪发光充满往日的热情与自信。他要成为重燃那火花的人。
"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
她来不及抗拒已被他迅速地拥入怀中,将他的热唇印上。他热烈的亲吻迫使她略微后仰,伸手环住他的颈部,再以炽热的亲吻彻底的回应。他的舌尖侵入她温暖的嘴中深处,极尽亲热地逗弄,直至她发出呻吟声。
他轻轻地推开她,往下凝视她的眼睛。"有些事我是绝对不会弄错的。我会教你什么是被尊重、关爱、占有与抚触,让一切仿佛是你的第一次。我深信能够协助你克服恐惧。你相信我吗,瑞琦?"
他已经粉碎她最后的防御。她无法再拒绝,只能说,别再抵抗向欲望屈服吧,并祈祷他的话是正确的。
只要再骑上一短程就能够看见甘家土地的小木屋。麦洛比拉住缰绳,停马远眺。他提早出发,企图先来查看甘楠恩。
他的记忆依然正确,木屋果然仍在松林中一片空旷的地上。
但他意外地发现瑞琦的灰黑斑点马竟在附近走动。马嘶声令他略微后退,将自己的坐骑移进隐密的树林中。他满心疑惑。瑞琦若不是与甘楠恩在一起,有何理由来此?
洛比推开外套的边缘,以便取枪。他从马鞍上滑下,轻声落地,然后沿着木屋侧面前进,直到听见轻声交谈的声音。他的手紧紧握住枪托,好奇迫使他更往前趋进些。
洛比看见一名年轻人紧紧抓住瑞琦的上臂,他马上推测这人就是甘楠恩,此时他的靴子踩到一根树枝,引起断裂的声音。
甘楠恩听见声音,抬眼向上望并迅速地拔出手枪。他转动瑞琦,使她背对自己紧紧相靠,以她作为盾牌。
洛比一眼就注意到这年轻枪手非常英俊,而且正以冷峻的目光盯视他。看来这年轻人有能力于瞬息间作出任何反应!
"你该不会轻举妄动做出愚蠢的事吧!姓麦的?"甘楠恩态度轻松地说。
"绝对不会,你应该也不会吧?"
甘楠恩咧开嘴似笑非笑地。"绝对不要猜测任何事。"
洛比留意到瑞琦被甘楠恩的手臂所困,她睁大的眼睛充满疑惑。
"放开我,楠恩。"瑞琦开始挣扎,她的声音略微颤抖。
楠恩反将她拉近,一手紧紧压住她的肋骨,他的枪就在她的腰际,枪管直接指向洛比。
"放她走,姓甘的。"洛比警告他。
"为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楠恩,不要紧的,他是洛比——我的小叔。"当她努力想扭头去看楠恩时,显得更加狂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就是来弄清楚的。"洛比毫不畏缩地与甘楠恩互相盯视着。"甘先生邀请我于一小时内在此附近会面。我对他的用意感到好奇,因此提前出发;认出你的座骑时,我想知道你为何会在甘家的土地上。"
洛比发觉她与甘楠恩的秘密会谈令她十分意外。
"我——"瑞琦刚启口说。
"住口。"甘楠恩的语调与他的目光同样冷峻。他极粗鲁地拉住瑞琦,有效地切断她的答覆。"我也没想到她会来这里,她还是和我小时候一样,喜欢管人闲事。"
当瑞琦开始认真地挣扎时,洛比的手握住他的枪。然而,要射甘楠恩一定会伤到瑞琦。
"丢下你的枪,麦先生。"
洛比仔细观察楠恩,完全无法理解。他丢下他的武器,但一直注意着甘楠恩的手枪。"现在,该你收起武器,并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要与你谈一桩生意,麦先生,但是这位女士在此,我们只好延期再谈。"
洛比谨慎的保持面无表情,避免泄露他的思绪。"放开他,我们男人自己来谈。"
"时机过了,你先骑马离开吧!"
他打定主意要查明甘楠恩的意图,洛比摇头说:"你一定是开玩笑。我不可能弃瑞琦不顾就离开,你看她——她都快吓昏了。"
"现在我只能看着你。"楠恩凶狠地说。他能够感觉瑞琦在发抖,但麦洛比的突然出现,令他太过震惊。将瑞琦拉进怀中是一种本能的动作,意图造成麦洛比的特殊印象。他多么希望瑞琦能明白他的意图,只是目前他只能尽可能轻柔地对待她,却又得摆出洛比若逼他太甚,只好伤害她的样子。
他感觉她深深地吸一口气。"楠恩,听我说,我不明白为何——"
"住口。"
一阵冷颤之后,她很快又吸进一口气,令他急于找出解决目前情势的方法。他必须与瑞琦单独相处,才能够对她解释一切,但是又必须让洛比相信即使必须违法,他也不会感到不安。
"退后。"他以手枪示意,迫使洛比倒退。"将手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楠恩押着瑞琦逐渐侧移,想去木屋后系马的地方。
"放开她,姓甘的,我警告你。"麦洛比的恐吓并未能阻止他。
"别这样,楠恩放开我!"瑞琦开始用力扭动,令他几乎踩到她的裙摆。楠恩目不转睛地注意麦洛比,一面弯下头使他能够在她的耳边低语:"继续挣扎,但相信我。"
他抬起头时,故意提高声调,让麦洛比听见他说:"你再乱动,我就不客气了。"
瑞琦迅速瞥向楠恩,再转向洛比。她抗拒他的搂抱,但是未尽全力。瑞琦愿意信任地合作,楠恩默默地感谢着。
"解开它。"他们来到他的马旁边,他命令她。
她放开原本紧紧握住他前臂的手,去解马的缰绳。她的手颤抖得极厉害,弄了三次才把简单的结解开。
"骑上去。"他命令她,一支手紧紧握住缰绳。另外一支手上的枪,仍然瞄准麦洛比。
瑞琦提起长裙,一副随时要跑的样子。
"别跑,瑞琦。"楠恩说。他与她迷惑的眼神交会,时间在他互相凝视中停止,一秒、二秒。
她骑上马。楠恩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们尚未离开树林。
"趴在地上,麦先生。"
麦洛比丝毫未动。
"快趴下!"楠恩命令他。
他终于跪下,然后双手伸开,面朝下,趴在地上。
楠恩将脚放在马镫,旋身而上,坐在瑞琦后面。她并未抗拒他的搂近。
"快求救命。"当他踢一下"盾牌",令他行走时,他贴近她的耳边轻声说。
"救命!"当他们疾驰经过木屋时,她激烈地狂喊。他们迅速地离开空地和麦洛比。
"甘楠恩,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当他放慢马步时,瑞琦质问道。他们已进入松林,两人动作一致地伏下,避开低垂的树枝,开始爬上小山丘。
"我会解释,只是当你听完后,我希望你会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