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裹紧衣服,一步不落地跟着迪克。我们胡乱地唱起歌来:
喔-喔-喔-喔
火烈鸟跟我不相干
喔-喔-喔-喔
火烈鸟跟我不相干
同迪克在一起,生活充满了乐趣——在甲板上,那些坐在椅子里的人看着我们,一位女士想要听清楚我们唱的歌。迪克讨厌唱这支歌,好吧,就一个人唱下去,迪克。你一个人溜达会显得与众不同,亲爱的,穿过浓厚的氛围,迫使你从那些椅子的阴影中走过,从烟囱中飘散开来的烟雾中走过。你会感觉到你自己的影子在那些注视着你的人的眼前滑过。你不再与世隔绝,但我猜想,你必须接触生活,以便从生活中跳出来。
坐在这艘救生艇的横柱上,我望着大海,让我的头发仟风儿吹起,闪闪发光。在蓝天之下我一动不动,这艘船造出来,就是要载着我向前航行,进入那片蓝色的、不可测的未来之海。我是人们虔敬地刻在廊柱上的帕拉斯-雅典娜1,海浪拍打着公共厕所,玛瑙般的绿叶般的浪花翻卷着,在船尾叹息——
1希腊神话中的智慧女神。
那年,我们到处旅行——从伍罗穆娄海湾到阿尔及利亚的比斯克拉。在撒哈拉沙漠,我们遇上了蝗灾,可司机轻描淡写地说,那不过是一群大黄蜂。人夜,星空低垂,人恍然觉得神秘而又洞察一切的上帝无处不在。哦,那个可怜的衣不遮体的小欧德纳伊。夜晚充满了各种声响,有塞内加尔的鼓声、笛声和驼铃声,当地人穿着用旧轮胎做成的鞋子,踩在地上啪嗒啪嗒地响。
但到那个时候,我又怀孕了——火车和海滩,反正都一样。因而他就带我去旅行,但在我的第二个孩子,小女儿托普西出生后,一切又变得阴郁起来。
要是有人给我丈夫捎个口信就好了,看来他决意把我扔这儿了,让我呆在这群无能之辈当中。你说我的孩子是个黑娃娃——简直是笑话,太没意思了。我去非洲只是想去看看提姆加德1,因为我生活中的主要兴趣是考古。我讨厌无知,讨厌人们老说我什么也不懂——
1阿尔及利亚地名。
待我身体好起来,我要做一个像你这样的好人,迪克——我想学医,要是不太迟的话。我们必须用我的钱买一幢房子——我讨厌住在公寓里,在那里等你。你在苏黎世也呆够了吧,你在这儿没有时间来写书,你说过,一个科学家不著书立说是软弱的表现。我要对知识的整个领域考察一番,选择某个方面,求得真正的了解,这样,万一我身体再次垮了,我也有什么可以支撑一下。你要帮助我,迪克,这样,我就不会感到太内疚了。我们可以住在温暖宜人的海滩附近,在那儿,我们一起把皮肤晒成褐色,焕发出青春活力来。
这儿将成为迪克的工作室。哦,我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块了。我们已经十多次地经过塔姆斯,我们驱车来到这儿,发现房子都空着,除了两间马厩。我们通过一个法国人做中介买房子,但法国海军得知美国人买下了这个山村的一部分房子,便立刻派了些特工到这儿来。他们对村里的建筑物进行彻底的搜查,想找到大炮,最后还是巴比通过巴黎的外交部为我们做了通融。
夏天没有人去里维埃拉,所以我们盼望有一些客人来,我们好有些活于。这里有一些法国人——上星期,米丝廷盖特惊奇地发现旅馆开门营业了,还看到了毕加索1和别挂在嘴上的作者2——
1毕加索(1881-1973),西班牙著名画家。
2作者不详。
迪克,你登记时为什么用戴弗先生和戴弗太太,而不用戴弗医生和戴弗太太?我只是有些好奇——我也是刚想起来——你教导我,工作就是一切,我相信你。你常说,一个男人要见多识广,要是他不再学习,他就会混同于一般人,关键是要在他停止学习之前,就获得力量。要是你想把事情弄得乱七八糟,也行,但你的尼科尔也必须跟着你亦步亦趋,亲爱的?
汤米说我寡言少语。自从我病好之后,这是第一次我跟迪克说这么多话,深夜,我俩坐在床上,点着烟,当天边露出蓝色的晨曦,我们一头倒在枕头上,不让晨光照在我们的眼睛上。有时,我唱歌,逗弄小动物玩,我也有一些朋友——玛丽就是一个。玛丽和我说话时,其实我俩谁也不听谁。说话是男人的事。我要是说话,我就跟自己说,我可能就是迪克。我还甚至是我的儿子,想象他多么聪明,又多么笨拙。有时,我又是多姆勒医生,有一次,我甚至成了你的一部分,汤米-巴尔邦。汤米爱上了我,我想,他高雅、热情。够了,够了,这样一来,他和迪克开始互相厌恶了。总之,一切还从来没有这样顺利过。我处在爱我的朋友当中。我和我丈夫以及两个孩子呆在这块静谧的海滩上,一切都好——要是我能把这本该死的马里兰鸡食谱译成法文的话。我把脚趾埋在暖乎乎的沙里。
好的,我来看。又有许多陌生人——哦,那个女孩——是的。你说她看上去像谁不,我没有,我们在这儿没有多少机会看美国新电影。萝丝玛丽是谁?噢,七月份我们这儿变得非常时髦起来了——我觉得非常奇特。是的,她很可爱,但是到这儿来的人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