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拱形的屋顶,石墙上布着硝石斑。环绕他们的是一桶桶的葡萄酒和麦芽酒,足够让一个嗜酒的侏儒安然渡过今晚——或者渡过此生。
“你很傲慢。不过我喜欢傲慢的侏儒。”那胖子大笑的时候,他的肉抖动的如此剧烈,以至于提利昂担心他会倒下来把自己压扁。“你饿吗,我的小朋友?困吗?”
“渴了。”提利昂挣扎着站了起来。“还很脏。”
那胖子嗅了嗅。“那么,先洗个澡。然后给你弄些吃的和一张软床,好吗?我的仆人会办好的。”这屋子的主人把木槌和凿子放在了一旁。“我的房子就是你的房子。只要是我那彼岸朋友的朋友,就都是伊利里欧摩帕提斯的朋友。没错。”
只要是“蜘蛛”瓦里斯的朋友,我都只能将信将疑。
至少那胖子在洗澡这个承诺上做得不错。不过提利昂刚泡入热水,合上双眼,就很快沉沉睡去了。他醒来时正赤身躺在一张羽毛褥床上。床垫又厚又软,感觉就象是被裹在云朵之中。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而胯下之物也硬得象根铁棍。翻身下床,他找到一个夜壶,满意地呻吟着撒了一壶。
屋里很暗,不过百叶窗的窗叶间透着金黄的阳光。提利昂抖落最后几滴尿液,一瘸一拐地走在产自密尔的花纹地毯上。地毯很软,仿佛春天的新草。他笨拙地爬上靠窗的椅子,掀开窗叶,想看清瓦里斯和神明们究竟把他送到了哪里。
窗下是六棵樱桃树,细长的棕色枝条光秃秃的,将一个大理石水池围在当中。水中站着一个赤身男孩,手握一把刺客短剑,摆着格斗的架势。他英俊而优雅,不过十六岁的模样,留着齐肩的金发。侏儒半晌之后才发现这只是座栩栩如生的彩绘石雕,不过那刀的反光倒像是出自真正的钢刃。
池塘那边耸立着十二尺高的砖墙,墙头装着一排铁刺。墙外便是这座城市了。一片紧挨着的平顶屋构成的海洋围着一个港湾。他看见了一些方方的砖塔,一座红色的大神庙,还有远处山上的一所牧师大院。更远处,阳光在深海的海面上跃动。渔船正穿过港湾,白帆在风中招展。他甚至能看到靠岸的大船上那直立的桅杆。肯定有一艘是去多恩的,或者是去东海望。不过他付不了船钱,也不是划桨的料子。也许我可以找份侍童的活,把我自己卖给那些船上的基佬来挣出这笔钱。
他猜测自己身在何处,这里的空气闻起来都不一样。冷飕飕的秋风里有着奇怪的香料味,他能模糊地听见墙外飘进来的喧闹声。听起来象是瓦雷利亚语,但他只能断断续续听懂一些词。他推断这不是布拉佛斯,也不是泰洛西。那些光秃秃的树枝和空气中的寒意也排除了里斯、密尔和瓦兰提斯。
当听到门在身后打开的声音,提利昂转身便看到了那位胖胖的东道主。“这里是潘托斯,对吧?”
“正确,还能是哪?”
潘托斯。嗯,这不是君临城,能说的也就这么多。“妓女会去哪里呢?”他脱口问道。
“跟在维斯特洛一样,这里的妓女也在妓院。你不会需要她们的,我的小朋友。从我的女仆中挑吧,没人敢拒绝你。”
“奴隶?”侏儒有些尖刻地问道。
那胖子摸了摸一撇打了油的黄须,这举动在提利昂看来格外龌龊。“按照一百年前布拉佛斯施加给我们的条约,潘托斯是不允许有奴隶的。不过她们还是不会拒绝你的。”伊利里欧费力地微微鞠了一躬道。“不过现在,我的小朋友得原谅我。我有幸担任了这座伟大城市的总督,而亲王已经召集我们议事。”他一笑就露出满嘴乱糟糟的黄牙。“请随意游览这所宅子和地下室,不过千万别跑到围墙外面。最好别让任何人知道你曾在这里。”
“曾经?我已经去了别处吗?”
“今晚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谈论这个话题。我的小朋友会和我一起共进晚餐,品尝美酒,然后制定伟大的计划,对吧?”
“是的,我的胖朋友”提利昂答道。他想要用我来牟利。自由城邦的巨贾亲王们所关心的全是牟利。他的父亲大人曾轻蔑地把他们称作“香料战士和奶酪领主”假如某天清晨,伊利里欧摩帕提斯发现侏儒死掉比活着更有利可图的话,他会发现在傍晚之前自己就被塞进另一个酒桶里了。在那天到来之前,我最好已经离开了。他不怀疑会有这么一天,瑟曦是不可能忘记他的,即便是詹姆当看到父亲肚子上的那支箭时也会被激怒。
一阵轻风抚动着那池清水,在那个赤身剑客的周围泛起微波。这让他记起了泰莎抚弄他头发的样子,那是在他们婚后的那个假春,在他帮自己父亲的卫兵强暴她之前。逃亡途中,他一直在试图回忆这些卫兵的数目。也许你会认为能记得起来,但并非如此。十来个?二十来个?还是上百?他也不知道。他们全是成人,又高又壮虽然对于一个十三岁的侏儒来说,所有的人都很高大。泰莎知道他们的数目,他们每人给了她一枚银鹿,她只需数数那些银币就知道了。每人一枚银币,我是一枚金币。他的父亲坚持要他也付钱。兰尼斯特总是有债必还的。
“妓女的去处”他又一次听到泰温公爵说道,然后是弓弦的振动声。
总督邀请他游览了这所宅子。他在一个镶着青金石和珍珠母的箱子里找到了一些干净衣服。当费力地往身上套着的时候,意识到这些是给某个小孩做的衣服。衣服有点霉味,但质地不错,不过腿部裁的太长,袖子又太短,如果他非要把领口系上的话,脸一定会青得和乔佛里一样。它们虽然也被蛾子蛀了,但至少没有呕吐物的恶臭。
提利昂从厨房开始他的游览,在他自己动手吃了些奶酪、面包和无花果时,那里的两个胖女人和一个侍童都警惕地注视着他。“早上好,美丽的女士”他鞠了一躬说道。“你们碰巧知道妓女的去处吗?”没有得到回答,他又用高等瓦雷利亚语重复了一遍,不过用“交际花”替掉了“妓女”这次,那个年轻一点、胖一点的厨师冲他耸了耸肩。
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抓住她们的手,把她们拖进卧室的话,她们会怎么做。没人敢拒绝你,伊利里欧曾这样声称,但是提利昂可不认为他指得是这两个。年纪小点的那个妇人都可以当他妈了,那个年长的则可能是她的母亲。她们都和伊利里欧一样胖,乳房比他的头还大。我可能会被肥肉给憋死,那是个糟糕的死法,就像他的父亲大人的死法。我应该让他死前给我拉点金子。也许泰温大人在认同和亲情方面很是吝啬,但在金钱方面却总很慷慨。如果有什么东西比一个没鼻子的侏儒更可怜话,那就只能是一个没鼻子的穷鬼侏儒。
提利昂把胖女人留给了面团和罐子,转身去搜寻昨晚伊利里欧放他出来的那个地窖。这倒不是件难事。地窖里的酒足够让他醉上一百年,甜甜的红酒产自河湾,酸酸的红酒来自多恩,潘托斯的酒是淡淡的琥珀色,密尔的蜜酒则是幽幽的碧绿,这里有三十多桶青亭岛的金色美酒,甚至有些佳酿还来自颇有传奇色彩的东方,来自暗影之地附近的弥林、夸释和阿塞。提利昂最后挑中的是一桶烈酒,标签上说是珍藏于冉斯福特雷德维恩领主,也就是现任青亭岛领主的祖父。这酒入口柔和,但劲头十足,色泽深紫,在幽暗的地窖里近乎浓黑。提利昂倒了一杯,然后又灌了满满一壶,准备带到那几棵樱桃树下品尝。
他出错了门,结果再也找不着从窗子看到的那个池塘,不过不要紧。宅子后方的花园同样也很怡人,而且宽敞得多。他品着美酒在花园中游荡了一阵。这院墙可以让任何真正的城堡都相形失色,不过墙头那些装饰性的铁刺少了人头的点缀,光溜溜的甚是怪异。提利昂想象着他姐姐的人头插在上面的样子:金发中露出焦油,苍蝇嗡嗡地在她嘴里飞进飞出。他决定应该让詹姆享受她旁边的那根铁刺。没错,任何人都不能插在我的哥哥和姐姐之间。
有绳子和抓钩的话,他应该能翻过这院墙。他的双臂很有力,身体也不重。他应该能翻过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