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辛苦辛苦!”王勇跳上车,掏出颗烟塞到他嘴里,殷勤地点上火说“你老哥的技术真没的说,兄弟佩服死了!”
老吴深吸了口烟,好一会儿才吐出来,说:“这真他妈的不是人干的活,刚入朝的时候,都是夜间行车,路况不熟,天天在野外跑,没一样习惯,整天摸着阎王爷的鼻子上路,我们同批来的战友,牺牲了一半多了,连副司机都换了几茬!”
“唉,都不容易啊”王勇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黯然地叹了口气。
“前边就要过敌机封锁区了,大家都小心点,王排长你最好也坐到后边去,跳车方便点!”副司机在车下说道。
车离着封锁区还要一段距离就可以清晰的听到夜航敌机俯冲的轰鸣声,机炮发射的‘嗵嗵’声和炸弹的爆炸声,前边的封锁区是一段近千米没有遮掩的公路,而这段公路却是我军前送后撤的必经之路,敌人卡住这里就等于掐住了运输线的咽喉,他们把这里当做了轰炸的重点。
他们的车在调整哨的指挥下驶进了待避区,前方刚刚经过轰炸,趁着轰炸间隙,护路的志愿军和当地老百姓正抓紧时间抢修炸断的公路,路上还停留着一辆被炸毁的卡车,上面的物资还在冒着火。护路队将汽车奋力拉到路边,推下了山涧,看着翻滚的卡车,让人心惊肉跳,车上的人都不由的抓紧了车上的护栏。
空中的敌机就像阴魂不散的恶鬼,没过几分钟就会飞临上空,见到移动的灯光就会俯冲下来扫射一番,我军阵地的高炮高射机枪就会开火打上一阵。说实话,美军的飞行员也很勇敢,飞行技术和战术运用也很娴熟,飞机的飞行高度很低,擦着山沟在飞,我军的高射武器只能高射和平射,对于低飞的敌机一点威胁也没有。那些修路的军民就冒着敌机的扫射垫弹坑,平整路面,不时有受伤的人被抬下来抢救。
前边忽然传来一阵哨声,公路整修完毕,示意这边可以过车了,老吴打着火,从车门探出头看看天空,一架敌机正从他们上方飞过,他立刻加大油门起步,打开车大灯冲了出去。王勇吓了一跳,这老吴是不是疯了,敌机来了,怎么还开着大灯。不过飞机的速度可比卡车快多了,他们的车刚出来,飞机‘忽’的从他们头顶上过去了。老吴接连换挡,猛轰油门,车速也上来了,烈马似的在公路上飞奔,车像在大海的风浪中航行的小舟,随着波浪跌宕起伏,老吴就是那个高明的舵手,指挥着小船在风浪间穿行。这可苦了坐在后槽的几个人,比坐过山车还过瘾,一会儿从这边滚到那边,一会儿又骨碌回来,一会儿像皮球似的高高颠起,紧接着重重的再跌落下来,几个人像娘们儿似的不停的尖叫
敌机很快就发现了飞奔的汽车,不过这时攻击已经完了---飞过了,它要想再次攻击必须掉头,可飞机掉头却不像汽车那样快,它必须在空中兜个大圈子才能重新进入攻击位置。
当飞机再次出现在封锁区的上空,准备俯冲攻击时,老吴‘叭’的一下,把车灯关了,一脚急刹车,停在了公路上,后槽里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一帮人在前边摞到了一起。周围又陷入了黑暗,敌机一下找不到了目标,飞行员愣神的功夫,飞机再次从汽车上空掠过,攻击失败。这时车灯重新打开,发动机一阵轰响,从容的冲过了封锁区。
过了封锁区,车上的人都是浑身酸痛,刘立飞趴在护栏上狂吐,晚上吃的那点好东西都孝敬土地爷了,其他人也是脸色铁青,这不光是冻得,还有在车上摔的,一个个的倚在后槽板上蔫不拉几的都不愿意动了。
剩下的路虽然不长了,但是天也快亮了,车队的头车在前边找到了临时宿营地,等一起出发的四辆车到齐了,晃里晃荡的沿着一条乡村小路开进了一个被敌机炸成了废墟的小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