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身福了一福,苏暮颜轻轻转身,要从与萧南予相反的方向退出帷幕,然而,就在转身的一瞬间,苏暮颜发髻里的一抹光这突兀的刺痛了萧南予的眼睛,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萧南予猛的拉住了苏暮颜的手臂。
苏暮颜一个不防备,被狠狠的拉进了他的怀里,惊讶的抬头看他,却愕然发现他眼中惊天的怒气。
一手攥着苏暮颜瘦弱的胳膊,一手用力抬高她的下巴,萧南予沉声问道:“那支钗是哪来的?”
“什么?”苏暮颜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萧南予在问什么。
“这个!”萧南予忽然抬手拔下了苏暮颜头发上唯一的一件饰物——血玉凤钗!
看着萧南予握着钗的那只手用力的骨节发白,面上的怒气毫不掩饰的蔓延,苏暮颜证愕过后,垂下眸子轻轻说道:“朋友送的。”
“朋友?”萧南予冷笑着:“朕倒想知道知道,皇后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朋友!”
猛的抬起眼睛,苏暮颜目光灼灼的看着皇上,他又在碰触她的底线了,对她好的人,她不是容别人侮辱的。
虽然她与太平王萧迟之间不过是几面之缘,可是那个孤独骄傲却又执拗的身影,却给她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像他那样的人,一定与她一样,是有着许多说不出来的苦处的吧。更何况,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对她很好,从来没有想要害过她的意思。
不卑不亢的迎视着萧南予的眼睛,苏暮颜沉声说道:“皇上,臣妾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这皇宫之中,臣妾居然连交朋友的权利都没有。”
“你!”萧南予怒视着苏暮颜,这个女人,又在挑战他的权威,他是不是真的太过纵容她,才让她一再的蔑视着自己至高无上的地位。
她收下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居然还恬不知耻的说那个人是朋友!
“好,很好”萧南予的面上忽然绽出一抹绝美的笑容,笑的仿佛春天到来,百花初绽,美到让人难以仰视的地步,可是苏暮颜的心却忽然的紧缩起来。
她知道的,每当萧南予这样笑的时候,就一定是他要做出最残忍的事情来的时候。
果然,萧南予笑着问她:“皇后听说我凌苍大军大败精绝,精绝派人来和亲的事情了么?”
苏暮颜不明白萧南予为什么转了话题,又不敢轻易搭话,只是惊恐的望着他,只见萧南予面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他愉悦的笑着说道:“我这两天正在为和亲人选的事情而发愁,不过见到皇后以后,忽然想到了一个极为合适的人选”
“不要!”苏暮颜猛的惊叫起来,双手死死的拉住萧南予的衣袖,面上的神色己经是惊恐到极点,她己经想到了他要怎么办,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连她身边唯一的人都要伤害?
难道她真的不吉到如此地步,只要是她身边的人,就全部都要遭受苦难么?
萧南予脸上扬起一种胜利的表情。刚才想要道歉,想要跟她和好的心情在看到那支钗的时候全部都消逝的无影无踪。
那支钗实在是太有名了,有名到他就算想不认识都不行,那是先帝赏赐给萧迟的生母董妃,又作为董妃唯一的遗物被交到萧迟手上,甚至,还是他亲手交到萧迟手上的。
那支钗,萧迟向来都随身携带,从来不轻易示人,更不用说送人了,可是如今,它却赫然出现在苏暮颜的头上。
再加上萧迟几次隐隐约约的表现出的对苏暮颜的在意,萧南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萧迟的心里在想什么?为此,他远远的把萧迟派到外地去办差,尽量不给他见到苏暮颜的机会,本以为,时间久了,萧迟自然就会明白,可是,他居然敢送这样的礼物给苏暮颜,而这个女人,自己对她付出了全部心意的女人,居然敢收!
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心中升腾,萧南予冷冷的看着因为洞悉了他的决定而哭着哀求他的苏暮颜,高声喝道:“来人!”
一个小太监应声而至,萧南予无比清晰又冰冷的说道:“传朕的旨意,皇后侍婢锦儿侍奉皇后有功,自即日起加封安庆公主,和亲精绝!”
“不要!”苏暮颜凄厉的呼喊,终于经不住这么强烈的打击,顺着萧南予的身ti,瘫软,随即胸口一窒,一股咸腥的味道急速上涌,再也压制不住,檀口一张,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白的衣裙,甚至连周围的帷幕上,都被溅上了点点的红渍。
“暮颜!”萧南予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暮惊的心胆俱裂,半跪捞起苏暮颜的身子,大声叫道:“暮颜,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又转头冲着那小太监大喊:“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朕叫沈玉楼!”
苏暮颜的斜躺在萧南予的怀里,气息微弱,唇边,胸前,点点血迹艳红,刺的萧南予连眼睛都睁不开。
“皇上”苏暮颜虚弱的开口,眼睛里的伤痛盈然:“求你,求你不要把锦儿从我身边夺走,我己经,只有她而己了。”
“暮颜,你现在不要说这么多话,玉楼马上就来,你会没事的。”萧南予根本听不进苏暮颜在说什么,眼中只有她现在憔悴的样子。
然而这似有似无的逃避,还是让苏暮颜的胸口一梗,一口血又是喷吐而出,终于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